卷九光明的背麵 第一百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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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蕭疼得一時岔了氣,口中不斷往外咳嗽出血沫,可他眼底盡是不屑,像是在看著地上最卑賤的螻蟻一般:“少吐廢話!”
納蘭未名氣得笑了出來:“是了,是了,仲將軍畢竟是沙場上曆練過的人,我這點手段對你來說,還真什麼都不算,是吧?不過不用急,我還有很多手段,就看你能挺到哪一招。”
語畢他右手舉起,扯著仲蕭身上被鋼鞭抽出來的皮肉,猛地往下撕,眼睛深邃而鎮靜的看著仲蕭的神情,那副表情看起來都不像是一個活著的人。
仲連的聲音直顫:“納蘭未名,你想要救暗門,還要靠著我的關係!你住手,住手!”
仲蕭猛然張開嘴,卻沒有叫出聲,整個人抖如篩糠,扯得粗麻繩”咯吱”作響,一聲接著一聲的喘著粗氣,牙根都近乎咬碎。
納蘭未名欣賞著自己手上活生生撕扯下來的人皮,口中發出”嘖嘖”的聲音:“仲將軍不過十幾二十歲的年紀,可真有種啊。”
劇痛中,仲蕭睨著他的眼神依舊冷冽滲人。
“納蘭未名!你這個沒有人性的東西!難怪上天要收走你小情人,一屍兩命,這都是你作惡的報應!”
納蘭未名側耳聽他罵完,轉身拾起地上的鋼鞭,朝他走了過去,仲蕭抬起眼皮,顯然想到納蘭未名會對仲連不利。
“你放縱自己的兒子賣我,還敢這麼理直氣壯,好,我現在就跟你算這筆賬!”說罷轉過頭,與仲蕭的目光對上,納蘭未名似乎篤定了仲蕭會在意仲連的生死,微不可見的撇了撇嘴角,露出點惡意的笑容,隨後轉身揮鞭,重重的抽在仲連身上!
仲連不過是個文官,哪裏受得了這鋼鞭的捶楚,隻挨了一下,就幾乎厥過去。納蘭未名一鞭一鞭抽到他身上,血珠揚到空中又落下,染紅了一片地麵。
仲蕭眼睜睜看著納蘭未名朝著仲連不斷揮鞭,腦海中想著,納蘭未名是打算用仲連來威脅自己交出元安軍機密?還是純粹隻是在裝腔作勢?仲連是朝中二品大臣,不是普通沒有根基的百姓,他死了會給納蘭家惹上大麻煩,況且仲連在此之前一直是暗門的保護傘,他會這麼愚蠢嗎?
他本以為自己恨毒了他,可是看著他在自己眼前痛苦的慘叫,無用的掙紮,心底到底還是起了波瀾。
納蘭未名抽了幾鞭子,仲連便有些撐不住了,冷汗流了臉上脖子上都是,無助的靠著圓柱發抖。
“仲將軍,聽說,仲總督以前對你和你那死鬼老娘不怎麼樣,如今,我替你教訓教訓他,好好替你出氣,如何呀?”納蘭未名露著癲狂的笑意,鞭子橫掃過仲連的下頜,他下巴處就被抽掉了一層血肉,那是人體較為脆弱的地方,仲蕭忍不住喝道,“你瘋了!打死他,你們納蘭家恐怕就要絕種了!謀殺朝廷命官,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怎麼?心痛了?我就說嘛,到底還是親生父子,以前就算再怎麼鬧,到底還是心連心的,我給你時間慢慢考慮,考慮清楚,是你那些外來的同僚重要,還是你親生老子重要!”
仲連不斷的大口喘著粗氣,似乎是喘不上氣了一般,那呻吟像是小貓的爪子一樣,在抓撓著他的心。
“小蕭,以前都是我對不起你娘,如今過了這幾十年了,我又覺得,還是你娘好。我想,把你娘接回仲家祖陵,好讓她受後人香火,以後不再孤苦無依。”
“小蕭,我給你娘買了花,我記得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每天都會送她一束花,她都很喜歡,這些蒲公英,會把花香吹到你娘身邊吧。”
“我把你娘從小到大用過的東西,都整理到了一起,閑著沒事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看,也算是個念想。”
“這個玩具,是你娘小時候玩過的,我愛惜的很好,給你,帶在身邊吧。”
“你說,你很想母親,其實,我也很想詩荷,她是這世間最美好的女子。以前我不懂,棄置了珍珠而去撿砂石,我真的很後悔。”
“這是我給你娘抄錄的佛經,給她燒了,希望她在另一個世界能過得好。”
過去一幕幕,仲連的悔改,確實讓仲蕭不再那麼強硬,他自小缺失父愛,內心也是很渴望親情的,可是他知道,他這輩子與父愛是無緣了。他即使再渴望父愛,也不可能毫無芥蒂的接受仲連,他每次見到仲連,都能想到自己冤死的母親,心裏隻會翻滾著恨意。
納蘭未名抽了一陣,停了手:“仲蕭,你罵我畜生,罵我雜碎,我看你比起我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老父親替你受刑忍不住都快死了,你還挺淡定啊。”
“別,別聽他的,小蕭,我,我沒關係……”仲連喘著氣說話,又被納蘭未名一鞭子抽斷,“你這把老骨頭也是夠硬啊!我告訴你,今天他不交出元安軍的機密,我就慢慢折磨你,你可要撐住了,七十二道刑罰我都能給你嚐一遍兒。”
說著,納蘭未名的手下還真推進來了一個刑架,上麵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仲連看到那刑架,後怕的往後縮著,卻也隻是徒勞無功。
納蘭未名幾下撕下了他身上的衣服,血淋淋的傷口就這麼直剌剌的露了出來,納蘭未名將鞭身抵在他脖子上,回頭看仲蕭:“說不說?”
仲蕭咬牙切齒的怒視著他,卻根本沒有開口的意思。
“仲將軍好樣兒的,我就看你,能堅挺到幾時。”納蘭未名棄了鞭子,從火爐裏取出燒的通紅的烙鐵,“這炮烙之刑,能從古延今,也是有它的道理的。這還隻是一塊小小的烙鐵,在另一個地方,我還有一個燒的通紅的鐵柱,就是不知,仲總督肯不肯走上去?”
烙鐵燙在仲連的胸口,仲連嘶聲慘叫著想往後躲,來回掙紮,就像是一條瀕死的魚。
他疼的臉色慘白,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額頭掉落,仲連的眼睛勉強睜開了一條縫:“納蘭未名,你別把事做的太絕了,元安軍,不是靠你一個人就能扳倒的,元安軍的勢力,你也插不進去!”
仲蕭似乎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能不能扳倒他們,就不勞你費心了!老不死的!”
仲連強撐著一口氣,破口大罵:“你以為,你另攀了高枝,其實,你是自掘墳墓!現在皇上是看元安軍不順眼,以後呢?你覺得你背後那棵大樹,長久嗎?”
納蘭未名冷笑一聲,用腳嘲弄的撥弄他一番:“至少,比你這個放任兒子攪局的人要好。仲蕭,你到底說不說?元安軍的內部機密,布防圖,作戰方法,還有手中的情報,說不說?!”
仲蕭嘶聲罵道:“狗娘養的雜種——!”
“說,還是不說?”烙鐵使勁往仲連胸口的傷處鑽,他身上早已鮮血淋漓,他微眯著眼睛看仲蕭,啞聲道,“小蕭,兒子,對不起,是爹對不起你和你娘,爹這幾年,一直都想彌補你,可是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你能不能,原諒爹……”
納蘭未名哂笑一聲,將變黑的烙鐵放回了火爐,又換了把匕首抵在他心髒的位置:“還真是父子情深啊,仲蕭,你老子肯為了你去死,是不是很感動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仲蕭使勁掙紮著,繩索近乎將他雙手勒斷,可他全都是徒勞的掙紮。
納蘭未名將刀刃刺進去一分,逼著仲連道:“讓你兒子張口,否則,這刀子可是削鐵如泥啊,仲總督,你不怕死嗎?”
仲連虛弱萬分,求助的目光看向仲蕭,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便搖了搖頭。
納蘭未名的眼睛盯著仲蕭的神情,匕首一點一點往裏鑽,血順著刀口流到了地麵,滴滴答答的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異常刺耳。
仲連痛苦的掙紮著,卻在納蘭未名的桎梏下,根本逃不脫。
仲蕭終於忍不住嘶吼:“住手——!住手——!”
刀刃卡在一個地方停住了,納蘭未名逼問道:“說,還是不說?!最後一遍!!!”
很顯然,今天他必須要在兄弟們和仲連之間做出一個選擇,他唯一的籌碼就是元安軍戰無不勝的機密,那是關乎一個國家的生死命脈,交出去,也就等於將元國的國運拱手讓人。消息流露出去,元安軍整體都會背上這個黑鍋,百姓心裏的銅牆鐵壁會轟然倒塌,他們也會為皇上所不容,元安軍個個都是剛烈忠臣,此舉無異於將兄弟們置於死地。他一個人摸爬滾打長這麼大,好不容易遇到了待他如骨肉的兄長,自己出賣他們,跟狼心狗肺的畜生有什麼區別?
納蘭未名見他動搖,哪裏還肯給他斟酌的機會,匕首壓著仲連的胸口,一聲高過一聲的逼問:“說不說?!仲蕭,你說不說?!”
仲蕭掙紮的累了,身體驟然軟了下去,一行眼淚滑了下來。眼前的兩人都安靜的看著他,等著他這個最終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