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光明的背麵 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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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廉見柒休覲灰溜溜的出了帥帳,進去勸道:“元帥,當時情況危急,再晚一刻我們都被炸成灰了。屬下知道您難過大帥屍骨無存,可是休覲也是太過在乎您的緣故,船炸的時候,她還用自己的身體護住您,生怕您有損傷。元帥,逝者已逝,活著的人,總還是要活著的不是嗎?她這幾天都很內疚,覺得當時沒有顧慮您的心情,可是她當時如果沒有把您拖走,恐怕咱們都要葬身大海了。”
清廉替她解釋的這些話,碧洲成並非不知,歎息著揉了一會兒自己的太陽穴,清廉單膝跪下:“……屬下失言。”
“你是實話,未必是失言。”碧洲成睜開眼睛,疲憊的道,“起來吧。”
柒休覲失魂落魄的回到營帳,跟彌沙走了碰頭,她忙說道:“小沙彌,你傷還沒好,怎麼就出來走動了。”
彌沙虛弱的笑笑,嘴唇發白:“七叔幫我越級晉升,我不得來感謝你一下嗎?”因著柒休覲的力薦,彌沙已經越級升了參將。
兩人進了屋,柒休覲想起以往對他的猜忌,還有些愧疚,歎息道:“不用講這些虛禮,而且,你的能力也是夠的,元帥才給提的,你這次不顧自己安危救我的命,我心裏真是很感激,旁的,我也沒什麼能報答你的。”
柒休覲對彌沙的感覺很複雜,有時候覺得他這個人很好,能為了朋友兩肋插刀,有時候又覺得,就是怎麼都親近不起來,好像中間隔著層什麼。
她中間有段時間疏遠他,就是因為她無意間知道了彌沙是會踩著別人上位的,他很好學很上進,這是很好的,可跟人學完了東西就踩著別人往上爬,把人家參軍的老人擠兌走,柒休覲心裏非常膈應這種事。人家帶你是情分,不帶你是本分,既然人家帶了你,教了你東西,怎麼也得知恩圖報才對,怎麼能三番兩次做出踩著別人腦袋往上爬的舉動?
但是柒休覲對於救命恩人的恩情還是很看重,雖然她是有些不滿意彌沙這種行為,但她告訴自己,人都是有缺點的,她也不例外。小沙彌為了她可以搏出命去,她如果再不信任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過分。自此以後更加頻繁的指導著他的功夫和公務,有能對他有幫助的,也都帶著他漲經驗。
彌沙跟她走得近,卻幾次三番也沒找到布防圖的一點下落,確實,柒休覲隻是一個單營副將,碧洲成就算再親近她,也不會將國家機密泄露給她。
日子久了,碧洲成也就放下了難解的心結,柒休覲一直提著的心也終於能放回去了。
柒休覲訓練完之後在教練場多逗留了一會兒,沒有規律的甩著胳膊,壓著腿,等到全身筋骨都舒服了之後才抬腳回去,一陣清香從自己身側繞過,柒休覲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氣,好香啊。抬眼一看背影,才發現是個眼熟的姐妹,柒休覲見過她幾次,突然被一個亮閃閃的東西吸引了目光,柒休覲小跑著追上前去,拾起地上脫了鞘的匕首,遞上前去:“誒,姑娘,你掉東西了。”
那姑娘回身看過來,臉上故作鎮定,可柒休覲還是看出了她臉色古怪,步子就稍微慢了一點,笑道:“你沒事吧?”說著遞上了匕首,女子接過了匕首,略微低下了頭去,似乎在考慮著什麼,柒休覲見她有難言之隱,便朝她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
越走越熱,柒休覲都汗流浹背的往營裏走,不時的揪著身上緊貼著的衣服,路過章慎的帳篷外麵,還刻意聽了一下裏麵的動靜。隱隱聽到了裏麵有些不雅觀的聲音,登時蹙了蹙眉,剛要走過去,就聽到了一個響亮的耳光聲,然後裏麵就傳來了女子委屈的抽噎聲,柒休覲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耳朵湊過去聽了聽聲響,裏麵不堪入耳的罵聲漸漸傳來。
一個身影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身上,柒休覲險些被撞倒,就見今日碰見的姑娘臉上赫然幾道手指印,脖子上也有淤青的掐痕,滿臉的淚光,身上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爛爛,目光可及之處都是傷痕。
她恐慌的往後看著,渾身的傷,揪著柒休覲的衣角,絕望的求助:“求求你,救救我……”柒休覲呆住了,還沒反應過來,裏麵傳來腳步聲,姑娘連忙跌跌撞撞的跑了。章慎看起來是匆忙間胡亂穿上的衣服,淩亂不堪,經過柒休覲之時還頓了一頓,沒好氣的道,“你在我門口幹嘛呢?聽聲音啊?”
柒休覲淡淡的道:“我路過。”
“那個小婊子呢?我剛剛明明聽見她跟你說話呢。”
“沒看見。”
他抽了抽嘴角,哼了一聲,就去追那姑娘了,沒幾步就把她給拎了回來,柒休覲眼見著他拽著姑娘的頭發從地上一路往回拖。姑娘嘶啞著聲音慘叫,她想張口,蠕動了一下嘴角,卻還是沒能說話。經過自己之時,柒休覲清楚的看到那姑娘看向自己那眼中的絕望,心中一陣刺痛。忽然想起自己拾起的那把匕首,她該不會是想……
柒休覲撩開帳簾,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那男人看,章慎正粗魯的按著女人的腦袋往下壓,女子雙手抵抗在他雙腿上,屈辱的流著眼淚。柒休覲瞬間皺起了眉頭,心情也慢慢激憤起來,揚手將帳簾掛了起來,一步步緩緩踱了過去。
女子看到有人來,趁著他發愣的功夫急忙起身躲到柒休覲身後去,狼狽的將衣服拉好,然後擦了擦臉上的淚珠。
章慎被打斷,氣衝衝的穿上外衣,鼻孔朝天的對柒休覲冷言道:“我奉勸你一句,別多管閑事,你進來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柒休覲淡淡的道,“隻是路過閣下的營帳,看不過眼才進來勸你一句,人家姑娘家出來也是混口飯吃,閣下何必如此羞辱人呢?”
掐架的行為在人群中總是受歡迎的,所以不消一會兒帳篷外就出現了許多虛晃的身影。
章慎冷笑一聲:“在這軍營裏,我是主將,你是副將,你官職沒我大,爪子也敢伸到我這兒來?你以為自己有幾條命可以死?嗯?”說著走到柒休覲跟前,胯部幾乎抵在她的腰上,還未下去的反應在空中支棱著,柒休覲反感的身體往後傾斜,眼睛也看向別處,章慎在她耳邊嗬了一口氣,“還是,你也想試試?”
柒休覲麵容似乎要結上一層冰霜,隨即輕輕一笑,後退了兩步,一隻手悄無聲息的將女子護在身後,女子見她一隻手幾乎攬著自己的腰,瞬間充滿了安全感,整個人也不那麼驚慌了。她站在她身後,可以看到她身上還未風幹的汗水,在她健康的麥色皮膚上,透著微微的汗味,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也可以給她如此安心的感覺,手指不自覺的扯著柒休覲的袖子,本來還惴惴不安的心,此刻已經安定了下來,默不作聲的躲在她的身後。
“他給了你多少錢?”柒休覲回眸問道,女子咬著唇說,“二十文。”
柒休覲當即就嗤笑一聲,她雖然沒去過什麼青樓,但也知道其實青樓女子不少賺,這個錢連個小費都不算,也好意思叫人做這樣下作的行為?
柒休覲的笑容極度的諷刺,章慎麵子下不去,一手掰住她的肩膀,冷言道:“你笑什麼笑?”
柒休覲一把揮開他的手,眼神犀利而刻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這位將軍,沒人阻止你有這種癖好,加錢啊,給個幾文錢就又親又摸還想撈著人家上床的,你還是第一個吧?如果閣下沒錢,就別出來丟人現眼成嗎?”
柒休覲的聲音不小,本來隻是偷偷摸摸看熱鬧的小兵,被陸陸續續聞聲而來的人一起帶的大膽了些,紛紛佇立在那營帳之外,邊看熱鬧邊小聲的議論紛紛。
“七叔說的有道理啊,誰不是出來混口飯吃的,錢沒給到位還想讓人這樣那樣,不是純粹的耍流氓麼?”
“可不是?人家一個姑娘家容易嗎?他的心也太狠了……”
“前不久營裏不是癱瘓了好些個姑娘麼?人家沒爹沒娘的,連個人照看都沒有,這都是他們這群位高權重的將軍弄的,真是世風日下。”
“有幾個因為失血過多,都沒挺過去,也沒有家人料理後事,也就是草草埋了了事,真是可憐。”
“你看看這個姑娘身上給打的,一塊好地兒都沒了,這些人怎麼這麼喪心病狂呢?”
章慎見門口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臉色瞬間難堪的爆紅,眼睛危險的眯著:“我的營帳裏,輪得到你來逞英雄?別人床笫之間的事你也要管,你要不要臉?”
他爹是一處地方的知府,掌著地方實權,他在外麵的時候就經常放浪形骸,因此玩弄死了不少人命,可都被家裏斡旋關係給壓下來了。民間百姓到衙門口鬧了許多次,甚至有幾次鬧起了罷工,可是時間久了卻總是沒個結果,久而久之就灰心了。地方官都是靠他家吃飯的,平日裏巴結還來不及,自然不會為百姓主持公道。
家裏憑借勢力在軍營裏為他買了一個官職,想讓他往上爬,這種土皇帝手裏不知有多少關係,各大家族盤根錯節,輕易動不得,碧洲成也並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耗費精力和財力,所以就吩咐人給他一個閑職,不必太理睬他,但也不能去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