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光明的背麵 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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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休覲在那個封閉式訓練裏麵,完全是九死一生,每天都在與死亡作鬥爭,身體透支很嚴重,休養了一段時間,感覺差不多好了的時候,她就回營了。
碧洲成為她披上了屬於將軍的披風,當眾宣讀這些從訓練中走出來的人,即刻升為單營將軍。碧洲成看著柒休覲的眼神充滿了期許和驕傲,去參加訓練的有近乎一百人,可成功突圍的,卻不過三五個人,個個兒都是英姿颯爽。
散會的時候,仲蕭手下晉升的將軍鄒輔朝碧洲成拱了拱手:“元帥當真教了個女將軍出來,往日末將還看不起女人,這次,真是讓末將刮目相看。”
碧洲成自然是很驕傲的,微微笑道:“是她還算爭氣。”
柒休覲朝他行了一禮,不好意思的道:“將軍這麼說,讓休覲無地自容了。”
“誒,謙虛什麼,這次封閉式訓練,如果不是她最後一番話鼓舞了我,恐怕我真的就趴倒在那裏起不來了。元帥可知她當時是怎麼跟我說的?”
碧洲成看了她一眼,問道:“怎麼說的?”
一起參加訓練的人已經倒下了大部分,鄒輔喘息著想爬起來,卻真的沒力氣了,柒休覲也拖著一身的傷,沒有自己跑掉,反而蹲了下來:“前麵再有兩百米,我們就衝出去了,你想一下,前麵兩百米的地方,就是我們元國邊界,敵軍虎視眈眈,妄想吞並我元國土地,我們元國的將士,哪怕隻剩下最後一個人,也要守護好元國的土地,絕不能讓外人侵占!從第一天入營,就該抱有這樣的覺悟!隨時做好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準備!我們就算是死,也要為元國戰死!你就這樣倒下了算怎麼回事?起來,你可以的!站起來!我們連臥底俘虜的訓練都過來了,怎會畏懼這區區兩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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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堂堂八尺男兒,還不如一個女子,人家受的傷比我還重,都可以咬碎了牙齒站起來,我也不能慫啊,這不,硬挺著一口氣,衝出了最後兩百米。”鄒輔瞥了她一眼,“誰知道他奶奶的,越到最後越難過關,等出來的時候,我覺得我差不多是個死人了。”
柒休覲想起當時的景象,眼中又迸射出了堅定的光:“我當時隻想著,這就是與敵軍一戰,隻剩下我們幾個負傷而行,哪怕最後隻剩下一個人,都絕對不能向敵軍屈服,哪怕被踏成泥漿,也要立守元國邊界。”
鄒輔朝柒休覲拱了拱手:“也是,女子怎麼了?男女老少不都是人?大家沒什麼區別。以前隻聽說過你,如今看來,倒是我小瞧了女子,以後鄒某不敢再輕視女人了。”
柒休覲害羞的紅了臉:“其實我沒什麼出息,全賴元帥辛苦教導。”
鄒輔走後,碧洲成拍了拍她的肩:“你看你讓我臉上多有光,你天賦不高,能坐到這個位置上,付出的努力定是別人的好幾倍,你感謝我提拔你,這沒錯,但你也不要把自己的努力都否定了。你值得我教,我才會在你身上花心思,懂嗎?”
柒休覲點點頭。
“自今日起,你除了身負七十三營將軍一職,也正式成為元安軍的一員,要時刻記得自己的職責,為守護元國而戰。”
一枚嶄新的金黃色令牌雙手奉到了她手邊,上邊刻著”元安軍”三個大字。
柒休覲眼睛一亮,卻又在下一秒有些窒悶,元安軍,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成為元安軍的一員,以往聽秦老說起他們以前,元安軍裏的弟兄都是多麼能幹且心懷大義之人,自己卻能進去?這是多大的榮耀和責任?
她訥訥的道:“元帥,您是不是,太抬舉我了?”
“我相信,你哪怕做不到最優秀的一個,也可以做合格的那一個。”
柒休覲的眼睛眨了眨,雙手接過,隨後撩衣跪下,抬頭仰望著他,眼睛裏閃爍著勵誌的光:“沒有元帥的栽培,就沒有我的今天,休覲一輩子都會感念元帥恩德,沒齒不忘。”
碧洲成將她扶了起來,想說一些鼓勵的話,卻千言萬語彙在心頭,隻拍了拍她的肩,飽含托付重任的期許。
在柒休覲升為副將的宴席上,她應付了很多來敬酒的將領和士兵,不管是真心為她高興的也好,表麵祝福心裏嫉妒的也好,迎來送往的,總之她喝了不少。
林聰替她打點好一些瑣事之後,就去和薛昂喝酒聊天去了,薛昂瞧著柒休覲那一身軍裝,筆直的身姿,還有點心癢,趁著林聰應付別人的時候,拎著酒壇子湊過去了。
“休覲啊,恭喜恭喜,那麼短的時間,都升將軍了,真是巾幗英雄,來,我敬你一杯。”
柒休覲忙端起了酒杯,頷首道:“多謝薛將軍。”
說罷一口幹了酒杯裏的酒。
薛昂也一飲而盡,隨後湊到了柒休覲旁邊坐下,柒休覲以為他要坐自己對麵的,沒想到貼著自己就坐下了,她稍稍往旁邊挪了挪,薛昂又招了招手:“來,我給你滿上。”
柒休覲將酒杯遞過去,薛昂給她添了一杯酒,膝蓋悄無聲息的碰上了她的膝蓋。
柒休覲眼簾微微一垂,不著聲色的拿回自己的酒杯,隨後站起身來:“多謝薛將軍。”
薛昂挑了挑嘴角,一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的表情,意味深長的跟她幹了一杯。
柒休覲再度坐下,薛昂倚著欄杆,長長的手臂搭在了柒休覲身後的欄杆上,帶著似是而非的笑意,看著她的側臉。
柒休覲不自在的笑笑,已經想起身逃走。
“休覲,你升職這大喜的日子,不想慶祝一下嗎?”
薛昂的手摸了一把柒休覲放在膝蓋上的手,柒休覲猛然站起,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將手攥起來,又背到了身後去。
薛昂啞然失笑:“三年了,一個人過,你比我想的還能挺啊。”
“……”柒休覲看了一眼在遠處應酬喝酒的林聰,薛昂見狀也瞥過去,頓時笑道,“怎麼?你還想讓他來為你做主不成?”
柒休覲微微屈了屈膝:“薛將軍,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是出過嫁的人,薛將軍若執意如此,便是有意不給休覲留活路了。”
薛昂垂下眼簾,卻微挑眉峰,顯然,柒休覲的話他並不甚在意。在他看來,女人的命確實是低賤,女人不貞,走出大門都是要被萬人唾罵的,可是他薛昂又不是那種下了床就翻臉無情的那號人,跟過他的女人,哪個不是拿著豐厚的遣散費走的?
不過,他也不是非她不可,就是偶爾見著了,就試探一下能不能到手罷了。
“瞧你,火急火燎的,你不情願,我也沒有強逼的道理,行了,坐下吧,我走。”薛昂將酒壇往她跟前推了推,“上好的梨花白,送你喝。”
薛昂這三年來也看得明白,柒休覲這種人,就不像能玩得起的,哪怕他說的再清楚,她也不上鉤。死心眼兒的非要守活寡,那就由她去吧。
彌沙也趕來給柒休覲敬酒,柒休覲不擅長偽裝,自從那日從西麟回來,便對他一直都很冷淡,幾次他來看望,都被借故打發走了。
自己的人已經死了好幾個,彌沙在心裏猜想,是不是柒休覲知道了什麼。
在那日營救元帥座駕之後,確實有人來找過自己,擺在自己麵前的是一箱豐厚的銀兩,足以買一套宅子,彌沙驚訝於對方的出價,對方隻說,讓他在碧洲成、柒休覲等人身邊臥底,找機會給他們致命一擊。
彌沙看著那箱金子,十分的動心。
他本身出身就貧寒,怎麼可能不見錢親?他也在心裏盤算了,以他的俸祿,隻能夠他庸庸碌碌的活一輩子罷了。他已經窮怕了,仁義?隻是因為沒有給夠籌碼,若給足了籌碼,誰還管這天下是誰在管?
柒休覲升職速度如此之快,他也難免眼饞心熱,元帥就如此偏心一個女人,女人的體力與智慧,哪裏能與男人相較?而她卻一路飛升!彌沙雖然在救了元帥之後,柒休覲舉薦給了他掌事之位,那也不過就是個末流的小官員而已。
當初,柒休覲是掌事,自己是士兵,她大自己兩級。如今,自己是掌事了,她又做了副將,大了自己三級。為什麼她能如此順風順水,得元帥青眼?
可是,畢竟自己的官職也都是沾了她的光,如若不然,自己還升不了這個掌事,他又隻能放低姿態。
那箱金元寶,隻有等碧洲成倒下了,才能到自己手裏,他自然要為之努力。
“七叔,恭喜七叔升將軍。”彌沙熱情的來給她敬酒,柒休覲果然淡淡的,舉了舉酒杯,連起身都不起身,“謝謝了。”
彌沙眼睛轉了轉,知道跟柒休覲這種人打什麼牌最容易達到目的,他一口悶了酒杯裏的酒,兀自坐下了,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柒休覲撚過一顆葡萄吃,一口爆漿,故意不去問他歎什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