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柒休覲拿著厚厚一遝紙張過去的時候，碧洲成帥帳裏沒有人，她把抄錄的《武德》放在他桌上，想著要不要等他回來，就有一個士兵端過一個托盤，裏麵是兩碟鹵雞翅雞爪。
    士兵見到柒休覲在這兒，打了聲招呼：“你好。”
    柒休覲的視線定格在了那兩盤吃的上麵：“你好。”
    等到士兵離開後，她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盯著那兩盤鹵味發呆，她心想，這種東西都是當消遣吃的，又不能當飯吃，這應該不是元帥的晚飯吧？況且誰吃晚飯光吃這個啊？這一定是他嘴饞了，才叫夥房給做的，那我吃一兩個應該沒事吧？不知不覺她已經咽了好多次口水。瞅瞅四周沒人，她就去洗了把手，然後拿過一隻雞翅啃了起來，鹵得香噴噴的雞翅讓她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鼻子裏發出滿足的聲音。
    在心裏說好隻吃兩個的，可是一吃就停不下來，一個勁兒的啃得臉上手上都是油。等碧洲成回來，柒休覲一下子站了起來，嘴裏還鼓鼓囊囊的嚼著雞爪：“元帥。”
    碧洲成看她臉上都是油，托盤裏都是啃得骨頭，微挑眉毛，無奈的咂舌：“饞了好幾個月的，你全給我啃光了，也不說給我留點兒。”
    柒休覲不好意思的望了一眼空了的倆盤子，趕緊把手上的雞爪啃完，然後去擦了手和臉，到他跟前嘿嘿笑著：“我是給您送《武德》來的，瞧見您沒在帥帳，就想等您一會兒，然後就等來了這個，不好意思啊。那個，明天我請客，請您出去吃鹵味怎麼樣？外麵有一家鹵味做的也非常好吃，您如果沒有時間出去，我買了給您送過來。”
    碧洲成點點頭，略顯惆悵又瞅了一眼那空盤子，比平時又接地氣了不少，柒休覲直樂：“原來您也會饞嘴啊。”
    “我也是人好嗎？隻是平日裏顧不上罷了。”
    “那這樣，明天我給您買雙份，比這個還要多一倍的分量，給您管飽。”
    “得，就這樣說吧。”碧洲成大致看了一眼她抄錄的文字，點評道，“剛開始的字跡還很工整，後麵就龍飛鳳舞了，說明你還是沒靜下來心。”
    柒休覲一聽這話音，心裏就咯噔一下，不會還加罰吧？抄這幾十遍就夠她嗆的了，幸好碧洲成沒再加罰，而是帶她去了教練場，看她練了一遍昨天的動作，格外指點了一下，又親自演練動作要領，柒休覲受益良多，心裏對他的感激隻增不減。
    “元帥，謝謝您，單獨花費那麼多時間和精力來指點我。”
    “您？”碧洲成微微抿嘴笑了笑，“好像我很老似的，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
    碧洲成很少笑，驀地一笑還看得柒休覲臉蛋一紅：“總之多謝你了。”
    “我看了，你的功夫已經比七十三營裏的大部分兄弟都要好上很多了，你有往上升的念頭嗎？如果有，下次立個軍功，我可以給你個教頭當一當，不過當官兒也是要多付出很多精力的，不比當小兵輕鬆。”
    果然，仲蕭說的果然沒錯。
    “我可以嗎？有的升為什麼不升？”柒休覲笑道。
    “你平日裏訓練結束不都是要習字和刺繡的嗎？當上了官職日子可要忙得多了，可能沒那麼多時間做你喜歡做的事了，你要想清楚。”
    “時間嘛……擠擠總是有的。”
    “好。”碧洲成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勵道，“好好幹。”
    “多謝元帥提攜之恩。”柒休覲朝他一拱手，碧洲成再次笑了笑，“都那麼熟了，還客氣什麼。”
    “嗯。”柒休覲看看日頭，道，“中午我想出去吃。”
    “一起吧，我也挺久沒出去吃了。”
    “我喜歡吃麵食，你吃得慣嗎？”
    “偶爾吃一次也很新鮮。”兩人就結伴而行出去吃飯了，走到鎮上，柒休覲卻看到了又有人在牆根下撒尿，她心想，這些人真是，多走幾步找個茅廁不行嗎？非得尿人家牆根底下？碧洲成在自己前麵走著，柒休覲故意放慢了腳步，撿起一個小石子砸了過去，然後若無其事的繼續行走，可是因為她視力不好，沒砸到，隻砸到了牆上，那人提了褲子破口大罵，“誰這麼缺德！別讓老子看到你！”
    柒休覲忍著笑，一抬頭就見碧洲成正看著自己，她立馬就笑不出來了，尷尬的咧著嘴：“我十次出來，八次能看到這種場麵，我這可是第一次扔石子，還沒扔準。”
    “你幼不幼稚？你扔不扔的，能改變什麼？”
    柒休覲不爽的噘著嘴：“為什麼男人可以隨便撒尿，女人就不行？要是有女人內急，在牆根處方便，路過的男人看見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舉動來，男人就一副天經地義反正沒人敢看的德行。”
    碧洲成無語：“你整天腦子裏都在想什麼？多想想怎麼能學到更多本事，怎麼能更快的晉升，怎麼能好好的管好手下的人，隨便哪個不比你糾結這個強？”
    兩人說著說著就到了麵館，柒休覲點了一份麵，碧洲成點了一份，然後他又要了幾道菜和一壺酒，柒休覲微微挑著眉毛：“這麼多？”
    “嗯，我請你吃。”
    “哎喲，謝謝啊。”柒休覲吃的很香，碧洲成看她吃飯，永遠感覺她吃的東西很好吃，明明是一樣的飯，就是覺得她碗裏的更香，他將那盤鹵雞爪往她麵前推了推，“多吃點。”
    柒休覲想要一條新的鞭子，碧洲成就跟她一起去了隴安很出名的鐵匠鋪，柒休覲準確的表達了自己的訴求：“我想要一條可以伸縮的、很長的鞭子，鞭柄上要有一個機關暗門，關閉就是一條尋常的鞭子，打開就充滿刀片，鞭尾可以跟任意一節鞭身扣死，一定要結實，什麼刀刃都砍不斷，可以做出來嗎？”
    老板往兵器上倒了一勺水，白煙隨之而起，他擦了把汗，說：“可以，你什麼時候要？”
    “看你時間安排，越快越好。”
    老板算了算時間，道：“你半個月後來取，定金五兩銀子，待鞭子做好，再收您二十五兩尾款。”
    一條鞭子竟要三十兩銀子，柒休覲狠狠牙疼了，她以前用的鞭子不過一兩銀子，買的現成的，隻是現在用著覺得太輕了些，不夠順手。
    碧洲成看出她的拮據：“我來付吧。”
    柒休覲攔住他要付錢的動作，咬了咬牙：“不用不用，我自己付。”
    她掏了五兩銀子給他，一臉肉痛。
    碧洲成看得忍俊不禁：“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家鐵匠鋪打造的兵器都很結實耐用，這個價格也不算貴。”
    柒休覲每天訓練的強度比之前更甚，她累到回了房間隻想呼呼大睡，根本來不及修理儀容，有時候困得甚至連傷口都不想處理。
    “趴下。”
    柒休覲一臉肉疼，一想到受罰過後還要帶傷練功，就覺得這日子真是越來越難熬了。
    打完了五十藤條，柒休覲出了一身冷汗，後知後覺的想摸一摸自己的屁股，碧洲成阻止了她的動作：“手上有細菌，摸了傷口要感染了。”
    “真是，疼死我了，你難道對每一個士兵都如此嚴厲？那你管得過來嗎？還是你隻對我這樣啊，我咋沒見你打過別人呢？”
    “也不是隻對你這樣，而是，對於我看重的人，我總是會狠一些的。”
    “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我不能隻把你當一個普通士兵看待。”
    柒休覲一愣，追問道：“什麼意思？”
    空氣中充斥著少許的沉默。
    碧洲成輕咳一聲：“如果我用對待普通士兵的方式對待你，你連五下都撐不住。”
    “小瞧我？”
    “不信？趴下。”
    結果三下她就倒下起不來了，褲子也打破了，碧洲成拿過衣架上的披風給她擋住傷口：“回去早點休息，明日日常訓練延長到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