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路口，柒休覲卻往另一邊走去，歐陽謙疑惑的叫道：“小七，你往哪兒去啊？”
    “回我家。”柒休覲才被明著嘲諷了一通，現在隻覺得沾著一點歐陽謙的東西都覺得別扭，就不願意再去他那了。
    “那也好，我也想去。”
    到了家柒休覲先給他燙了茶，讓他坐等一會兒，自己就去忙活了。歐陽謙閑不住，在她切菜的時候，從後麵貼了上來，他想到了過去，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你還記不記得你叫我哥的緣故？”
    柒休覲呼吸一滯，淡淡道：“記得。”
    “那時候我們就是這樣。”
    柒休覲覺得心裏難受的幾乎要喘不上氣來，不痛不癢的嗯了一聲。
    “再叫聲哥聽聽。”
    柒休覲狗腿的轉過身把他推得遠了一點：“殿下離遠一點，馬上要炒菜了，別濺您身上油了。”
    歐陽謙看著她，柒休覲的笑比哭還難看，她沒相貌，隻能在這種事上爭取，當個傭人似的伺候金主，隻盼望能討得金主歡心，別到了膩了的時候，告發自己，讓自己浸豬籠。
    給他做好了飯，柒休覲將飯菜端出去，一共六道菜：“飯菜上齊了，您請慢用。”然後躬身退下了，那幾道菜是給歐陽謙做的，柒休覲的錢還要攢著還債，所以吃飯也是能省則省，她平時要麼吃饅頭夾醬豆，要麼喝粥就鹹菜，能省下一文是一文，做飯的時候小鍋裏也燉上了粥。
    歐陽謙以為她去刷鍋洗碗了，等了許久都不見她出來，起身去了小廚房，卻見柒休覲一碗粥已經喝的見了底，鹹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歐陽謙心中隱隱難受：“怎麼不出來吃飯？”
    柒休覲驚訝的回頭，坦然的道：“那是給您做的飯，您吃就好了，我已經喝了一大碗粥，肚子很飽了。”
    歐陽謙麵色不愉：“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吃飯？隻喝粥怎麼夠？”
    柒休覲老實的回話：“買食材的錢是找小月報銷的，那是您的飯菜，妾身還欠著很多錢，要省著還債，喝粥也能飽的呀。”
    歐陽謙的心一陣一陣的窒悶的難受，拉著柒休覲到了外頭，將她按在凳子上：“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給你還掉就是了。”
    歐陽謙其實讓手下去找過林聰，想偷偷把錢給她還掉，但也不知是柒休覲特意交代了，還是怎麼著，林聰並不肯收自己的錢。
    “妾身可以自己還上的，您這麼久都沒吃，菜都有些涼了，要麼妾身再去給您熱一熱吧。”
    “不用。”
    柒休覲站著給他夾菜，帶著討好的笑意：“做得不好，您多吃點。”
    歐陽謙卻放下了筷子：“小七，你為什麼總是要帶著一張麵具跟我相處？是我哪裏還不能讓你信任嗎？”
    柒休覲疑惑的”嗯？”了一聲：“我沒有不信任您呀，您身份高貴，能力又強。”
    風雪竟然找到了這裏，柒休覲見到她，也連帶著狗腿的朝她笑，邊笑邊頷首：“你好，你好……你們有事你們先談，我出去給你們買點茶葉，給你們沏茶。”
    買了茶葉到門口的時候，腦海中又回想起那日在清芙蓉聽到的聲音，要敲門的手猶豫了一下，心想萬一打擾了他們的好事可怎麼辦，還是先在外麵等著好了。一想到他跟別人在自己家裏這樣那樣，總覺得膈應，但她此時勢弱，又有什麼辦法，隻能忍。
    過了一會兒他們從房間裏走出來，歐陽謙交代了一聲，兩人就一起走了。
    歐陽謙身邊俊美的女子那麼多……柒休覲琢磨來琢磨去，隻能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的練耐痛，經常把自己抽的破皮，不過時間久了，疼痛都麻木了。她鬆開咬著的下嘴唇，心想著，自己應該可以承受更多痛楚和要求了。
    她已經很久沒再舍得吃好吃的，從營裏回來路過鹵肉店，看到那誘人的肉肉饞得直流口水。
    這個看著好香啊……
    柒休覲沒什麼大的出息，平日裏唯一的追求就是吃好飯，以前吃得胖，參軍後體力消耗巨大，吃得多也沒長肉。前段時間鬆鏡潭在她這裏生活，柒休覲對她沒在吃飯上省錢，頓頓都不離肉，可她從來隻買一人份的量，她自己就吃饅頭就鹹菜。她一度覺得她活著最快樂的事就是吃到好吃的東西，這麼久的壓抑，讓她真的很饞。
    可是囊中羞澀，她手裏幾乎沒什麼銀子了，手指頭撥著手掌心裏的碎銀子，光糾結要不要買，就糾結了半個時辰，期間咽了無數次的口水。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買了，還是要省著還錢。
    林聰在不遠處的茶樓二樓眼見著柒休覲駐足許久，卻又落寞的走了，心裏不知是何滋味。對於他出借的這一萬兩，有跟沒有對他來說都沒區別，五萬兩、十萬兩對他而言也就是隨手一給的事兒，就算柒休覲不還，也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情誼。可在一些事上，柒休覲就是如此固執，偏偏他又喜歡她這種固執。
    “去，那家鹵肉店裏的鹵味，各買一份送到休覲家裏，就說是我給她吃的。”林聰遞給了手下一百兩銀票，手下接過了錢，領命下去，林聰又叫住他，“等等，我親自去。”
    林聰去鹵肉店買了鹵肉，又去旁邊的水果店買了幾樣水果，拎著送到柒休覲的家裏。
    他到的時候，柒休覲正在吃飯，他用腳踢了踢門：“休覲，是我。”
    柒休覲忙放下饅頭，去開房門：“阿聰，你怎麼……”柒休覲嗅到了鹵味的肉香，口水在嘴裏分泌，眼睛看到他和他手下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明知故問，“這是啥呀？”
    “買的鹵味，買多了吃不掉，哥哥疼你，送你吃。”林聰進了門，將那些吃的放到桌上，清楚的看到桌上隻有吃了一半的饅頭，一小碟鹹菜，和一杯清水，心中難受的無法言說。
    柒休覲接過手下提的那些水果，放到了桌上，臉上欣喜之色溢於言表：“怎麼可能，你是不是專門給我買的？”柒休覲說話間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她又饞又不好意思，“你幹嘛這麼破費，我想吃自己去買就好了。”
    林聰覷著她，沒好氣的道：“給你吃你就吃就行了，廢什麼話。”
    柒休覲美滋滋的打開包裝：“哇，這也太香了……”
    林聰心裏別扭：“讓你跟我，你不跟我，你這過得是什麼日子……”
    柒休覲啃著一個大鴨腿，好吃的眼睛都亮了，指著那些打開袋子的鹵味，跟他們兩個說：“你們也吃，好好吃……”
    “我吃過來的。”
    林聰的手下向來本分老實，怎麼可能跟柒休覲一起吃東西，也謝絕了。
    柒休覲笑得很甜：“這也太多了，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啊。”
    “反正天冷，放一天也不會壞，等明天接著吃唄。”林聰歎了口氣，又說回了車軲轆話，“休覲，我不缺這一萬兩萬的，你別這麼緊著還錢行不行？當年數次你都救了我性命，還抵不得這一萬兩銀子嗎？我說過了，這錢有跟沒有對我來說都沒差，我彈彈手指出去的都不止這點數，我花哪兒不是花？我看到你這麼節省的來還我的錢，我這心裏更難受，你每天來營裏做事，還要跟薛出去打探情報，每天殫精竭慮，身體力行，你這吃的什麼啊？身體受得住嗎？”
    “這不一樣的，你花是你花的，我是借你的，哪有借錢不還的道理啊，哎呀沒事兒，就是這程子省省嘛，我多去出幾次任務，很快就能還上了。大夫說了九九的身體花個三千兩就能治得好，那七千兩不動，回頭我一並給你，再需要還的數也不多了。”
    林聰長籲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有你的堅持，行了，這吃的你放著自己吃，什麼時候饞了跟哥哥說，我請你出去吃好吃的。”
    柒休覲真心的道：“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