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正念之上予民安康 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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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任由自己這樣病著?自己都不會煎點藥喝嗎?”歐陽謙又把被子給她掖了掖,確認不會進一點風,起身去倒了杯水,嚐了一口涼的刺骨,用內力加熱了,扶起她的頭,喂到她嘴邊,柒休覲有些意外,卻也張口喝了下去,如同火燒的嗓子終於舒服了一點。
柒休覲疲倦的閉了閉眼睛,複又睜開,輕聲道:“你是來找我算賬的吧?我打壞了你的屋子,還把王妃侍女的手指頭掰斷了。”
“你知不知道錯?”歐陽謙盯著她問道,柒休覲扯了扯嘴角,“知不知錯有什麼分別,你盡管罰就是了。”
“為什麼會對一個奴婢下手這麼重?”
柒休覲咧著嘴笑:“我脾氣大,看你把房門封住了,就拿她撒氣。”
“你撒謊。”歐陽謙篤定的道,“你從來不會傷害別人的。”
柒休覲望著他,因為高燒眼裏不斷的想流眼淚,想好好看看他的臉卻看不真切,柒休覲動了動身子,手掌撐著床鋪坐了起來,歐陽謙去扶她,給她在身後墊了枕頭,讓她倚靠的舒服些。
“你要為她報仇麼?”柒休覲伸出右手到他跟前,“你把我的手砍下來送給她吧,這樣王妃就會消氣了。”
歐陽謙不可置信的瞪著她:“你在說什麼!”
“把我的手砍下來,送給她,然後,你就放我走吧。”柒休覲抬眸望著他,眼裏含著淚水,嘴角還在對著他笑。子逸,和你在一起的那兩年,是我以往生命裏最溫暖最快樂的時光,你讓我黑暗無光的心髒又變得鮮活起來,你用你的包容和寵愛給了我第二個溫馨的童年,一輩子有這麼兩年就夠了,我不想再跟你糾纏下去了,我不想把我一生最幸福的時光都在這圍牆裏消耗掉。
“好嗎?”柒休覲望著他,期待他給出一個答案,歐陽謙捏著手中的杯子,沉聲道,“你是故意生病,故意讓我心軟,然後再來這麼一出的吧?”
柒休覲的身子回正了一些,隻是淺淺的笑著,並不作答。
“可惜,我不會讓你如願。”歐陽謙將杯子放到桌子上,“你最好把你的小聰明收起來,以前是我不在,管不著你,現在我回來了,你再敢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柒休覲諷刺的笑:“怎麼?你還打算弄死我?你要草菅人命嗎?”
“你如果還存著僥幸心理,大可以試試。”
“我不想試,我隻想離開這裏。”
“沒有我的允許,你連這個房門都別想出去。”
柒休覲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顫抖著喘了一口氣,這招根本不管用,也是,他心尖尖上站滿了人,自己算老幾?早該猜到他不會心疼,又怎麼會有用呢。
柒休覲的病好幾天都沒好,她除了如廁,連床都沒下,歐陽謙心裏也別扭著,但還是放心不下,去看了看她,一進門看到柒休覲臉頰發紅,輕聲問道:“你不舒服?前幾日你得了風寒,還沒好嗎?”
柒休覲聞到了一股酒氣。
“沒事。”
歐陽謙起身去給她煮藥,柒休覲煩的轉身背對著他,歐陽謙抿了抿唇,柒休覲剛閉上眼睛,就被他壓了個結結實實,柒休覲抗拒躲閃著,心裏因為道德譴責形成了加倍的反感,直到他掀開被褥,兩人身體貼合在一起,登時加足了力氣一把推開他,冷聲道:“你幹什麼!”
歐陽謙眼睛迷離的望著她,染了欲望的嗓音都沙啞起來:“我想親你。”
柒休覲扯了被子蓋在身上,氣息不穩的喘了幾聲,待情緒稍穩才再度開口:“殿下為國事勞心勞力,是該好好放鬆放鬆,您的王妃和侍妾們全都如花似玉的,相貌好,脾氣也好,她們都很想您,您去看看她們吧。”
“你不想我?”歐陽謙的眼眸似乎要望進她的內心,身子情不自禁又往她那邊靠過去,柒休覲輕輕一笑,仿佛扔掉了許多東西似的,鬆了口氣,淡淡的道,“我濫交,染了病,大夫說,治不好了。殿下為了自身安全,還是與我保持距離的好。”
柒休覲的神色很淡,歐陽謙能看出她對自己的反感和厭惡,拒絕與自己的每次接觸,但他還是不肯相信她為了讓自己死心,能編出這種謊話來騙他。
“你可別是誆我的。”歐陽謙滿眼警惕戒備,柒休覲諷刺的笑一聲,“沒這個必要。”
歐陽謙沉默了一會兒,從床上站起身,柒休覲望著他有些踉蹌的離去背影,脫力的倚在床頭,這日子,怎麼過都是煎熬。
歐陽謙吩咐門口的江池月:“去,找崇德醫館的大夫過來。”
“是。”江池月急忙小跑著就出去了。
歐陽謙揉著又倦又疼的太陽穴,心好似沉到了穀底,臉色也灰暗了不少。
不出半刻時間江池月就帶了樊大夫過來了,樊大夫走到柒休覲的房中,見柒休覲醒著,便急忙問道:“姑娘哪裏出了問題嗎?”
柒休覲盯著歐陽謙,不客氣的道:“難道大夫為我檢查,你也要待在這裏看?”
歐陽謙心裏氣悶,可還是走出了房門,順帶將門帶上了。
樊大夫走到床前,柒休覲卻麵色略顯焦急的拉住她的手:“大夫,我們也算老相識了,時間緊迫,你聽我說,這位少爺想要我給他當小妾,你看我們身份差距這麼大,真要跟了他,被弄死也找不到人去說理了,你幫幫我,就說我染了疾病,治不好了,這樣他也不會花錢養著我了……”
樊大夫聽完無奈的歎了口氣:“唉,我看著你倆也並不般配,那行吧。”
但樊大夫還是盡了她醫家本分,為她又做了個檢查,發現她底子修複的不算好,但也算不上壞,如果多喝些補身的藥材,還是有修複的可能的,該勸誡的都勸誡了,但是說到說謊這件事,她臉色複雜了幾分:“他會找我給你看,也會找別人給你看吧,如果說法不同,他……”
“有這一天了再擔心也不遲,他們這種人表麵衣冠楚楚,手腕卻都是很毒的,你看他大家大業的,我一介平民如何能抵抗?隻希望他聽了你的說詞能放我走。”
樊大夫跟她串通好了供詞,說與歐陽謙聽去,歐陽謙遞給了樊大夫一枚銀錠,隻啞著嗓子說讓她給開些補身體的藥,其餘就沒說什麼了。樊大夫接了錢開了藥單,歐陽謙說吩咐江池月去取,樊大夫就看了一眼柒休覲,離開了。
“你果真,好不了了。”歐陽謙跌坐在凳子上,眼睛紅了一圈兒,“果真,不是騙我……”
“對,我好不了了,我對殿下已經沒有用處了,您還是放我走吧。”
“用處?你以為我把你留在身邊,就是為了那種事?”歐陽謙眼底血紅一片,看著柒休覲的眼神充滿了怨念和悲戚,“罷了,罷了……你這病最起碼不會危及性命,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我想睡了,你出去吧。”
歐陽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柒休覲翻過身看他遠去的背影,心裏仿佛蒙上了一層灰霧,裹緊了身上的被子,還是由內而外感覺到寒冷。
到傍晚時分,江池月來叫柒休覲去吃晚飯,柒休覲睡得迷迷糊糊,覺得頭疼的難受,嗓子也好像要著火了似的幹燥,拿過床邊小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涼茶,清了清嗓子:“能不能麻煩你告知殿下一聲,就說我身子不適,不便去用膳了,請他們先吃吧。”
“這……”江池月猶豫了一下,“您是生病了嗎?您還是不要去拂他的逆鱗了,不然……這日子更不好過啊……”
歐陽謙回去後就跟吃了炮仗一樣,底下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生怕做錯了什麼事就被發落了,江池月心裏明白,這根源,還是在柒休覲這裏。
柒休覲身體不舒服,不想再被這些瑣碎的規矩束縛,片刻間語氣中就帶了絲哭腔:“我不想去!麻煩你跟他說一聲。”
他見此,隻得說好,就退下了。
柒休覲又喝了口水,想著自己近些日子怎麼老是不舒服,不是頭疼就是頭暈,難道真是心情抑鬱導致的?還是,毒素依舊存留在體內,沒有清理幹淨?鬱悶的翻身摟抱著被子,腦袋昏昏沉沉的,心裏也空落落的難受,連有人進來也不知,一個沉重的身體從身後鑽進被窩抱住了她,柒休覲嚶嚀著扭動著,他的胳膊卻越縮越緊,好像要把她勒入骨髓的力度。柒休覲被他摟的喘不過氣來,身體也完全動不了,眼睛濕了一片:“歐陽謙,你別抱我這麼緊,我喘不過氣來。”
歐陽謙呼出的氣息落到她脖頸後側,喘著粗氣道:“怎麼不來吃飯?”
柒休覲吸了吸鼻子:“都說了我不舒服。”
“藥在鍋裏煮著呢,我抱你緊一點兒,發發汗就好了。”
他越是對她溫柔,她的心裏就越是空洞縹緲,眼淚緩緩溢出來:“我想自己睡。”
“我抱你一下都不願意?”
“不願意。”
歐陽謙身體一僵,摟抱著她的動作一滯,慢慢放開雙手來,自從重逢以來,她的眼神中就充斥著對自己的反感和拒絕,留給自己的永遠都是代表拒絕的背影,便是一個笑容都吝嗇於給自己。歐陽謙將她肩膀掰正過來,看著她溢出眼眶的眼淚,發出了泣血般的控訴:“待在我身邊就讓你這麼痛苦?!我連你一個笑容,都不配再擁有了嗎?你能對著他們每一個人笑的那麼好看,為什麼……我一沒有強迫你,二沒有去找他們麻煩,我已經拚了命的在克製自己,你到底還在哭什麼!”
歐陽謙捂著臉頰發出猛獸瀕死般的嘶吼,喉嚨裏巨大的抽噎聲和一顆顆掉落下來的眼淚震得柒休覲呆了呆。歐陽謙還是起身離開了,柒休覲躺在床上,望著屋梁,眼中沒有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