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兩心相悅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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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時向元臻遞了辭呈,說年歲已高,想回家養老。他沒有在朝堂之上遞這份辭呈,而是選擇下了朝在承明殿遞給他,他被罰跪的事情滿朝議論紛紛,如果此時被他們知道自己要走,恐怕就會落得一個畏罪潛逃的罵名。那些人,隨便給他們個什麼消息,傳的比馬上飛燕都快,什麼都兜不住。
“孤時,你這是何意?”元臻望著桌上的辭呈,麵色多了幾分冷意,“朕是君你是臣,你行為僭越,說話頂撞,朕罰不得你?這麼多年來朕自問待你不薄,你卻要這樣辜負朕?”
“微臣實在年歲大了,經不得折騰了,太醫院新進了很多年輕有為的太醫,都不比微臣差,少一個不少,他們也都可以應付,微臣這便請旨還鄉吧。家裏父母年紀也大了,也該在他們膝前盡盡孝道了,還望皇上應允。”孤時方方正正的行了大禮,元臻覺得一股氣鬱結於心,想發火卻發不出來,放棄的笑了笑,“行,你們都要走,你們都要離開朕……間接的跟萬千百姓指責朕是昏君就是了……”
“微臣不敢,皇上多慮了。”孤時拱著手未曾放下,“人生無不散之筵席,早晚都是要分散的,還請皇上答允微臣告老還鄉,微臣對皇上感激不盡。”
孤時舉家南遷,用幾天時間賣掉了那處宅子,收拾了東西就回老家去了,元臻沒去相送,隻是在城牆上看著他們的馬車漸漸走遠。
楚宴在雜役房聽到他們都在議論這個消息,“哎你聽說了嗎?歐陽謙勾結段國,背叛了皇上,元國接連敗退,他現在都快被打死了……”
“年紀輕輕,雄才偉略,死了還真是可惜了……”
“就是,皇上這麼著重培養他,他怎麼能勾結別的國家呢?”
“我聽說,歐陽謙根本就是段毅的兒子,他一出生就被他爹送到元國做臥底來了。”
“啊?有這種事?誰忍心把自己剛出生的孩子扔到別的國家?尤其是兵荒馬亂的,就不怕自己孩子活不成嗎?”
“所以說,做皇帝就要有做皇帝的魄力,這次大戰,還不知道是什麼情形呢,元國是輸是贏還在兩說。”
“輸贏於我們又有何意義?反正我們是不中用的死囚了,國破家亡,也與我們無幹。”
楚宴聽了他們的議論,眼中露出精光,剛一轉身,就被秦柯壓著去了大牢。
楚宴沒想到元臻能看出自己是臥底,歐陽謙就在旁邊的牢房,滿牆滿地的血。他跪在元臻麵前,元臻像是早已發泄了一通,無力的木偶。
“楚宴,還不老實交代,你這條命就不用要了!”
楚宴咬了咬牙,臉上是與往常截然不同的表情:“奴才,沒什麼可說的……”
“你來之前,應該也對元國了解甚多,知道朕的手段。”向兩個侍衛使了一個眼色,兩名侍衛一點頭,拿起一根木棍放在他小腿上一人踩在一邊,可以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啊……”楚宴疼得整個人瞬間彎起了身,青筋暴起,按著地麵的手哆哆嗦嗦使不上力氣,不一會兒就趴到了地上。
“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切下來。”
秦柯走上前,拿著匕首,一刀下去,楚宴淒厲的慘叫出聲,十根手指都被切下來,接連不跌的慘叫已經讓他如同水洗。
“還不把實情都交代清楚?”
楚宴竟然還能笑出來,朝地上啐了一口:“我沒什麼好交代的,我的妻子兒女,都是因為當初你們元國打仗死的,國君之間的紛爭,要我們這些貧苦百姓來償還,有這麼一個機會能報複元國,我怎麼能放過?我就這麼一個孤寡之人,有什麼好怕的。”
“你都傳遞了什麼消息給段毅?還有,你的同夥都是誰?”
“你是皇上,你有多聰明啊,你去猜啊。”楚宴帶了些歇斯底裏的神情,元臻點了點頭,“行,既然你不肯說,舌頭留著也沒什麼用了,把這些燒紅的炭塞到他嘴裏。”
秦柯拿起夾子,掰開他的嘴,他幾番抗爭不過,連慘叫都變了聲音。
“把他的皮,給朕剝下來。”
歐陽謙本是沒有絲毫力氣的趴在地上,聽到淒厲的慘叫聲,頭暈腦脹的看到幾個重影,好一會兒才看清受刑的人是楚宴!當下拚盡全力往楚宴那裏爬,僅僅幾步之遙此時卻像走不完一樣。
歐陽謙爬行過去痛的青筋暴出,他伸手到那邊,嘶啞著聲音向秦柯喊:“秦哥!住手!”
秦柯看了元臻一眼,匕首還插在楚宴後背上,他兩隻手已經盡是血汙。
“為什麼!為什麼!”歐陽謙向元臻喊道,“為什麼——!”
“他是跟你一夥兒的,你問朕為什麼?你為何不去問問你爹,為什麼要害死朕那麼多黎民百姓?”
“你到底在說什麼!”
楚宴說不了話,整張後背已經快被剝下來,血色迷離的看了一眼歐陽謙,劇痛之下他竟有些慶幸,還好自己無法再開口說話,不然他要如何麵對歐陽謙的清澈坦誠?
歐陽謙帶著放棄一切的表情,眼睛已經因為流淚紅腫起來,嘴角噙著淚花:“別折磨我宴叔,別再折磨他……你要把我的筋一根根挑出來都可以……你把我剁碎了喂狼也可以……你把我五馬分屍……我都可以活著承受……你不能因為他對我好,就連著他一起懷疑,這是人哪!這是命啊!”
元臻抓著他的衣領,幾乎恨出了血:“你不用再裝模作樣,就是他跟你一起向段毅傳遞的消息,你還打量著朕什麼都不知情嗎?”
秦柯歎了口氣:“他是段國安插在元國的臥底。”
“什麼……”歐陽謙不可置信的搖著頭,“宴叔,這怎麼可能?”
秦柯繼續剝皮,楚宴繼續發出無力的慘叫,歐陽謙想上前阻攔,卻寸步難行,就這樣,生生看著楚宴被折磨死在自己麵前,整個人被剝下的皮扔到炭盆裏燒掉了,人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歐陽謙不堪忍受暈了過去。
石床上歐陽謙安安靜靜的睡著,呼吸均勻,元臻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的歐陽謙,輕聲道:“他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你說是嗎?”
秦柯幹幹的回道:“是,是啊……”秦柯低下頭,不安的心越來越濃烈。
元臻將酒精倒在匕首上,然後在火上烤著:“朕將他從一個奶娃娃拉扯到現在這麼大,有誰何曾考慮過我在他身上花費的心血?”燒好匕首之後,就執起了歐陽謙的手,托起他的手腕,一刀輕輕緩慢的割了下去。歐陽謙被生生疼醒,睜開眼睛就看到義父在割自己的血管,“義父,我疼。”
“疼?你背叛朕的時候,可曾想過朕的心有多疼?”元臻瞪著歐陽謙一刀狠狠在手腕刺了下去,元臻眼睛腥紅,發狠的說道:“你的人給朕假傳消息,元國又死三萬人馬,你就是疼死也是應該的!”
“什麼……”
割好一隻手,元臻伸出手:“那一隻。”
歐陽謙舉起另一隻手給他,元臻如法炮製,拿著匕首仔細的一刀一刀割在他手腕的血管上,歐陽謙有些輕微的抽搐,血濃稠的看不清楚本來血管的位置。然後走到床尾處,兩刀將腳筋挑斷。
“你到現在都看不明白,我要是段書,為何要在你這兒受盡刑囚?段毅那麼看重子嗣,為何不來搭救?你被人蒙蔽了雙眼,冤屈好人,真是好糊塗啊!”歐陽謙清楚的知道,一旦義父開始懷疑自己,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錯的,所有謾罵和指責都是應該的,所有的過錯都應該歸咎在自己身上,做的一切都是虛情假意。
無妨,我問心無愧,蒼天可鑒。
隻是現在,餓的心慌。
歐陽謙撲閃著雙眼,喘了喘氣說道:“義父,我餓……”
元臻想起他好像很久都沒吃東西了,向外喊道:“拿幾個饅頭過來。”
獄卒拿了一碗饅頭和一碗水過來,總數有四五個,元臻拿起一個饅頭遞到歐陽謙嘴邊,歐陽謙張嘴吃了,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而且這饅頭鬆鬆軟軟應該是剛出鍋不久的,他狼吞虎咽的吃著吃著就噎著了。元臻端起水給他喝,咽下去之後又開始喂他吃。元臻看著他的臉仿佛看到小時候喂他吃飯的情形,他那時候小小的,糯糯的,剛學著吃飯,米飯喂他吃幾口就得喝口奶給他送送,不然就嫌噎得慌。
元臻表情觸動,又悄悄看向一邊掩飾過去。
元臻又讓人拿了一碗蓮子羹過來,歐陽謙看到地上的小碗,說道:“多謝義父賞賜,聽人說,義父今天上午收到了段國的來信,不知段毅寫了什麼?”
元臻冷冷的笑著:“段毅對朕說,隻要朕交出歐陽謙,他便割讓給朕九座城池!”
歐陽謙心中一震,看著元臻陰冷的沒有感情的瞳孔,過了一刻才問道:“您想要嗎?那九座城池。”
“廢話!那城池若給我元國,堪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誰不想要?”
“那您把我交給段毅換取那九座城池吧。”
“報——!”一名侍衛飛快的奔進了承明殿,“報!皇上,謙帥手下的將軍傳來的消息是錯誤的,元國又損失了三萬人馬!”
再次進入了牢房,入眼的是歐陽謙熟睡的麵容,蓮子羹還在地上放著,他手腕上流出的血溢滿了地麵,血泊一片,元臻向外喊道:“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