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兩心相悅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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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王府,南風走在大路上,每看到一個人就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感覺全世界的人都站在自己的對立麵。依賴一個人真是太可怕了,隻要他不要你了,就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整顆心都懸浮在空中,無依無靠。他從來沒有想過像他這麼驕傲自負的人,怎麼會邊走邊哭邊走邊哭,狼狽的如同離家出走的孩童。可是心裏太難受了,太難受了。
“他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真的不想讓他再因為多年前的事遭受打擊了。朱悅記恨您讓南將軍殺了他的兒子,從而害死了南將軍一家,這筆賬,我會去跟他算。”
南風也沒騎馬,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啊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走到渾身都沒力氣了,倒在荒無人煙的大樹根處,他的眼睛流不出眼淚,望著天上灰蒙蒙的天空,此時的天氣就像他的心情一樣,走在迷霧中,迷茫,沒有方向。
要他去報仇,他也做不到,元臻把自己養這麼大,經曆過的一點一滴都是真實存在的,他在這個家裏得到過溫情和嗬護,他也有過一家人的感覺。要他原諒,他也做不到,這些年有過多少委屈和思念,每每被元臻傷了心的時候,都會想念爹娘,想著如果跟爹娘生活在一起的話,爹娘不會打罵自己,不會把自己當外來的小孩。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元臻的一個命令,南家是因為元國才沒落的,可是整個元國上下,有誰記得南家為元國所做的貢獻?自己和妹妹因為這件事沒有了一個家,又有誰真切感同身受的我們的害怕和不安?都說為國捐軀是英雄,可是人們隨口誇讚過後就都去過自己的日子去了,死的不是他們的家人,他們如何能痛心疾首?
他腦海中有強烈的意識,就是要元臻跪在父母墓碑前,給他們磕頭,乞求他們的原諒。但是以歐陽謙的性子,肯定不會讓自己這麼做,自己又不想跟他敵對,他做不出讓歐陽謙為難的事,絕望的思緒纏繞著他的腦海。
伸出手腕放置自己唇邊,張嘴咬下,血管盡斷,大股大股的鮮血自動脈流出來,南風倚靠在樹底下,眼底沒了光彩:“爹,娘,對不起,孩兒不能為你們報仇,孩兒不想與兄長為敵,殺不了元臻,孩兒去向爹娘請罪,請求爹娘的原諒……”
完顏瞿再次出現在西麟密室,帶著溫柔繾綣的眸子,深情的望著對麵的男人。
完顏斑調配好毒藥,回過身來將手搭在她的腰上,將她摟了過來,一口親到她嘴角,得意的笑道:“阿瞿,很快,我就可以大快人心的報仇了。”
完顏瞿微挑嘴角微笑,並不作回應,完顏斑控製不住的跟她擁抱在一起,尤其是看到完顏瞿用溫柔的眼眸注視著自己,那眼神,就像在狐媚的引誘自己。
晚上回到密室,完顏瞿虛弱的趴在床上,連呼吸都變得費力了,完顏斑連忙幾步跑過去,劃開自己的血管湊到她嘴邊,完顏瞿雙瞳猛地睜大,兩手抱住他的手腕一個勁兒的吸血,喝了得有三碗血的量才鬆開他的手,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
“這次是我來晚了,忍得很辛苦嗎?”完顏斑粗略的包紮好傷口,與她對坐,“阿瞿,我最近事情很多,不能常來陪你了。”完顏斑輕輕撫摸她的頭發,眼神裏帶著些許傷感,“就算你變成了這樣,至少還在我身邊……”
完顏瞿死後完顏斑往她身上下了蠱術,讓她的身體不會腐朽,她不能吃任何人間的食物,唯一的食物就是完顏斑的鮮血,滋養她的,就是完顏斑的精華。她沒有人類的思想,眼睛裏隻看得見完顏斑,不管他做什麼都會支持他。換句話說,她現在成為了一個傀儡,整天跟他情欲綿綿,眼神極度誘惑,卻沒有自己的靈魂,也不會說話。隻要兩人單獨在一起,完顏瞿就會勾引他,沒有其他。
完顏斑的鮮血隻夠她行動如常一陣子的,等他的血液耗盡了,完顏瞿會再次死寂過去,所以在能量耗竭的時候,完顏瞿會非常虛弱,在床上趴著一動不能動。而在她鮮活的時候,時時刻刻做的事就是用深情的眼眸看著他,然後渴望著他身上的東西。
很可悲。
完顏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夜深人靜的時候,望著完顏瞿熟睡的樣子,他也會心如刀絞,他渴望懷裏的人跟自己說話,對自己笑,可都是妄想。哪怕她醒著的時候,眼睛裏都沒有一絲光亮,阿瞿,我真的……好想你。
南風再次醒來的時候,手腕已經被包紮好了,頭有些昏昏的,南風支撐著起來問道:“你是誰?”
“年輕人,有什麼想不開的,非要自殺呢?”長者回過身來,“跟我走吧。”
南風此時一無所有,毫不猶豫的就跟他走了。
朱國已然不足為懼,在逮捕了逃竄的朱國皇室之後,歐陽謙提著朱悅到了斷頭台,朱悅自知難逃一死,將當年如何迫害南將軍一家的都說了出來,歐陽謙問及朱麟和碧月在哪裏,他也不答,他說不說都無所謂了,不用劊子手,而是他親手砍下了朱悅的腦袋。
南將軍,南夫人,南方,我替你們報仇了。
收兵回去路上歐陽謙沒想到段言徹來找自己了,此時段國正在跟元國打仗,歐陽謙不知他為何會來找自己,段言徹跟他說了一件事,就是他前段日子製作的火藥炸藥和兵器,全都被段毅掉了包。歐陽謙不敢置信,練兵爐裏這麼多人把手,怎麼可能?段言徹承認了,練兵爐裏包括軍營裏都有段國的人,所以這幾場仗,元國死傷慘重。
歐陽謙問他:“此等軍機要密,你為何要說與我聽?”
段言徹臉色有點難看:“我知道,我父皇的手段,確實不太正當,但事情他已經做了,我隻能提醒你小心,元國皇上多疑,你是知道的。”
元臻收到消息,說歐陽謙與段言徹秘密在宮外會麵,此事在他心裏留了個疑影兒。歐陽謙自從成親以後,就一直京城廣州兩頭跑,進宮的次數都屈指可數,若要見誰,簡直就太方便了。
“皇上,屬下看的清清楚楚,謙王跟段言徹好像在商議著什麼。屬下不敢距離過近,以免打草驚蛇,屬下還截獲了這封書信。”
上麵清清楚楚寫著:兒已掌握朝中要秘和軍心,待時機成熟便可與顧叔聯手奪下元國江山獻與父皇,《乾禦歸經》在藏書閣頂層,今日子夜,可讓顧叔來取。結詞:兒臣段書敬上。
段書?元臻身體失重往後坐進了椅子,段書?謙兒,是段毅的兒子?這怎麼可能?
此時正在戰時,元臻阻止了歐陽謙去與段國打仗的行為,另派了人去,然後叫來了歐陽謙守夜,歐陽謙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知道事出有因必有妖,就心事重重的給他磨墨,元臻沾了墨汁,卻一個字也寫不下去。
子夜時分,顧之川一身夜行衣來到皇宮,剛拿到秘籍就讓元臻發現,顧之川自然不是元臻的對手,過了些招數便已經挨了一掌,兩人對立,顧之川退後幾步,捂住胸口,麵巾上已經有血滴下來。
四處是嚴陣以待的暗衛,歐陽謙正在朝這邊走過來,看到這邊的情形,那麼多人圍著元臻和一個黑衣人,到了元臻身邊問道:“什麼人?”元臻默不作聲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顧之川瞧準時機吹了手哨,跟隨顧之川過來的二十餘人紛紛飛下來,暗衛便與他們打了起來,歐陽謙見顧之川想趁亂逃走,縱身上前與他打了起來,顧之川見難以脫身,拿出幾枚炸藥投了過去,歐陽謙眼疾手快飛身上前,阻擋了元臻上前,兩人倒在地上,顧之川不敢耽擱先行離開了。
元臻看了看顧之川遠走的背影,又看了看暈倒在地的歐陽謙,雙目陰狠起來。
段國適時的攻打了元國的邊境,歐陽謙被扣在了宮裏不許出門,他左右一聯想,這便知道義父是懷疑自己了。
“義父,這是一場陰謀,我從未寫過這封信,請義父給我一點時間,待擊退了段國,我會查明真相。”
“事實俱在,你還敢狡辯。”元臻連生氣都提不起力氣,“你叫誰義父?誰當得起你這聲義父?朕養你這麼大就是為了讓你奪朕的江山,就是為了讓你聯合外人一起侵占朕的國家?就是為了讓你和那些畜生一起荼毒朕的子民?!”
歐陽謙無力的喘了一口氣:“請您給我一點時間調查,我會打敗段國,我會向您揭露真相,我是被陷害的。”
元臻不聽他的,隻讓他把帥令和隱令交出來,歐陽謙心寒透了,沒什麼過激的反應,捧著軍營令牌和隱衛令牌雙手奉上。
元臻定定的看著他手上的令牌,兩人一站一跪,都不言語。
歐陽謙再也沒能踏出承明殿一步,整日整日的在圓柱上鎖著,元臻索性連口水都不給他喝,歐陽謙常日低燒,燒的最後人都燒糊塗了,常常睡夢中說胡話。
沒事的時候就搬張椅子坐一邊看著他,不管他醒著還是睡著,就一直看著他。有人來稟報邊疆戰場事宜,他也不避了他,他知道依照歐陽謙現在的能力和體力,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就算聽到了什麼,也沒機會去給段毅稟報。朝中也傳的風言風語,南風剛被謠傳通敵叛國,這才過去多久,歐陽謙又被傳通敵叛國,他們都在猜,為何元臻養出的孩子都叛了元國,轉投別國去了,是不是元臻家法過嚴,物極必反。朝臣每日都有人上奏,請求皇上賜死這敵軍之子,元臻都扣下不發。
歐陽謙難過的時候會流著淚祈求他:“義父,請您不要被蒙蔽了雙眼,我剛剛成親,我還有妻子,我的妻子需要我。”
元臻沒有應聲,歐陽謙的腦袋死死抵著地麵:“求您,隻要讓我出去,我會打贏這場仗,至此以後我不會再踏足朝堂,甚至您要將我驅逐出元國都可以,留我一命,我不能撇下小七一個人,我不能讓她苦了前半輩子,後半輩子還要為我守寡,求您……”
“段毅用你造的炸藥,害死了元國數十萬的人馬。”元臻啞聲道,“你讓朕放你出去?你搖身一變成了段毅的兒子,朕如何能讓你出去?”
“您為什麼,就不能信我一回!”歐陽謙的眼睛裏都燒出了紅血絲,眼淚顆顆滑落到地上,“我的妻子,還在等我回家,她需要我。”
“別妄想了,你不能活著走出這座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