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黎明前的黑暗  第十五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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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歐陽謙就吐的苦水都出來了,還吐出了血,不知是什麼原因,楚宴嚇得肝膽俱裂,急忙就去太醫院找孤時,誰知半路就撞上了元臻。
    “誰這麼大膽,敢衝撞皇上?”身旁的侍衛架起楚宴。
    楚宴瞧見是元臻,當即嚇得跪伏在地,他還不敢讓元臻知道歐陽謙生病的事,怕他為歐陽謙找太醫的事又要讓元臻覺得歐陽謙嬌氣,隻得渾身發抖的叫道:“奴才參見皇上……”
    “楚宴?”元臻叫了聲他的名字,楚宴的臉更加的埋到了地上,“何事這樣匆忙?”
    “呃……沒,沒事……”楚宴的聲音都在打哆嗦,元臻直覺是跟歐陽謙有關,於是問道,“可是歐陽謙出了什麼事?”
    “沒,他沒什麼事……”
    “那你出去是幹什麼的?”元臻等了半晌也不見楚宴回話,隻見他一個勁兒的在那發抖,也沒了等他的耐心,便自行前往雜役房查看,楚宴再一抬頭,元臻都已經走遠了,楚宴急忙追了上去,“皇上,皇上……歐陽謙沒事,他什麼事都沒有……請皇上不要去看了……”
    楚宴這麼一攔,元臻更覺得是有古怪,皺眉道:“何事如此遮遮掩掩!”
    “他真的沒事……求皇上寬恕,求皇上饒恕了他吧……”楚宴跪到地上,“是奴才瞧見他吃了點東西就吐血了,實在怕他撐不過去才想幫他叫一下太醫,求皇上不要怪罪他了……”
    身旁侍衛黑著臉道:“皇上麵前還如此疾言令色,腦袋不想要了?”
    元臻想起他咳了那麼多天,似乎要把心肝脾肺全都咳出來,當下也擔心不已,分別派遣兩名侍衛道:“你去太醫院叫太醫過來,你去朕的寢宮拿了凝心丸過來,速歸。”
    “是。”“是。”兩人躬身便一路小跑的往回走。
    進了柴房,歐陽謙上半身垂在懸在半空中,床前的地上一片苦水摻著血絲,都已經快幹涸了,看樣子時間拖了很久了。元臻走上前,托起歐陽謙的上半身放回床上,歐陽謙嘴邊的血絲已經幹了,元臻擺濕了毛巾給他擦了幹淨,輕輕晃了晃他:“謙兒?謙兒?”
    歐陽謙睡眼惺忪的聞到有人在溫柔的叫著自己,聲音無比的熟悉,潛意識裏迷蒙的囈語一聲:“嗯……義父……”
    元臻怔住了,碰觸他的感覺也陌生了。
    下一秒歐陽謙就清醒了,確實是有人在叫自己,可這人是皇上!歐陽謙猛地坐起身來,看到元臻坐在床邊,想起剛剛叫的義父並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馬上便不假思索的滾落到地上,既然已經叫出來了,隻有想辦法彌補這個過錯。
    歐陽謙在地上跪好,頭暈的顫了顫,手指死命的掐著自己腿上的肉讓自己清醒一些,惶然的磕了頭,道:“皇上,奴才不是有意的,奴才是燒糊塗了,奴才剛剛不知道是皇上在,奴才以為是在做夢……對不起,對不起……”
    楚宴也跟著跪下道:“皇上,這孩子不是有意的,求皇上寬恕……”
    歐陽謙眼神四處望去,從牆上尋了塊粗糙的鐵皮,拿過再次雙膝跪下,雙手高高奉上:“奴才逾矩,勞煩皇上責罰,此地沒有掌嘴用的木板,勞煩皇上先用此物代替吧。”
    那鐵皮糙的很,邊角處還凹凸不平,這一板子下去,估計他的臉都會被掀掉一塊皮。
    元臻接過來,歐陽謙就閉上眼睛,微微揚起自己的頭顱,等著板子抽在臉上。楚宴不管不顧的爬將過去,拚命的向元臻磕頭:“皇上,皇上……孩子以為自己在做夢呢,他不知道是皇上在這兒,他不是故意如此稱呼您的,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元臻的手指摩挲了幾番那塊鐵皮,卻隻覺陣陣涼風襲來,回眸一看,才發現這塊鐵皮原來是為了擋風用的,牆壁那一塊有個缺口,不拿東西擋著,冬日還不知要怎樣難熬。
    楚宴雙手攔護著,生怕元臻一板子抽下來:“皇上,皇上如果實在生氣,就打奴才撒氣吧,孩子都快燒傻了,真的禁不住打了……”
    元臻低頭看著楚宴痛哭流涕的求情,那架勢,說他不當自己是昏君、暴君,元臻自己都不信,低聲開口:“你先出去,朕不會傷他。”
    楚宴仿佛得了大赦一般,一個勁兒的磕頭:“多謝皇上隆恩。”然後退出去了。
    歐陽謙昏昏沉沉的跪了半晌,也沒見板子抽下來,自顧自的伸手掌心貼在自己臉頰上,滾燙滾燙的,歐陽謙都怕自己腦袋燙的要炸開。不消一會兒又覺得喉嚨處到處翻湧,來不及找地方,歐陽謙伏在凳子上就開始嘔吐,一股綠色的苦水摻雜著血絲噴灑在地上,看樣子難受極了,不停地掐著喉嚨,扶著凳子的手都在止不住的抖。
    元臻上前扶了他一把:“歐陽謙!”
    苦水吐完了,就吐出了血,一股鮮血嗆出喉頭,元臻覺得有隻手在捏著自己的心髒。
    歐陽謙擦了擦嘴角,又喝了口水漱口,隨後拿鐵鍬鏟了土進來,將這些醃臢物蓋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奴才在皇上麵前失儀了,請皇上責罰……”
    “皇上,孤時太醫不在,屬下就先帶了別的太醫過來。”
    太醫下午剛來過,現在又被叫來,向元臻行了一禮,隨後給歐陽謙查看傷勢,把了把脈,說道:“他體內有病根在,涼氣入侵過盛,引發了舊疾。吐了是因為長久不進食,突然吃多了。”
    元臻隻當病根是以前生病留下的,也沒怎麼在意,點了點頭:“你開點驅寒的藥方吧。”
    “是。”那太醫開了藥方留下便走了。
    歐陽謙低聲道:“奴才沒事,還勞煩皇上和太醫跑一趟……”
    另一名侍衛也趕來了,手裏捧著一個瓶子:“皇上,凝心丸屬下剛剛忘記問您拿多少數量了,就都拿來了,請皇上恕罪……”
    元臻接過藥瓶,打開取了兩粒出來,揚手送到歐陽謙的嘴邊,歐陽謙卻遲疑的”嗯?”了一聲,似乎剛反應過來,隨後緊閉雙唇,搖了搖頭,元臻皺眉:“這是凝心丸,幫助凝聚心氣的,吃了身上就不痛了,快吃了。”
    歐陽謙目光雖然沒有焦點,看起來顯得格外的迷茫和空洞,腦袋卻好似是清醒的:“凝心丸那麼珍貴,而且您也並沒有多少,您和您的家人的日子還很長,以後難免有所病痛,如果你們以後有用得到的時候,凝心丸卻被奴才吃了,您會恨死奴才的。”
    門外的侍衛麵麵相覷:“他在說什麼傻話?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如此開罪皇上?”
    “仗著皇上以前帶過他幾年,恃寵而驕唄。”
    “給他點懲戒也好,省得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跟皇上叫板。”
    “皇上仁慈,一開始讓他充奴不就沒這事了?養尊處優的生活久了,整個人也就放肆起來了。”
    “就是,他還真以為皇上疼愛,就能權當皇上親生的了?以為怎麼跟皇上置氣都不會受到懲罰?這些日子吃的刀子都是應得的教訓。”
    “就是,撿來的一個野孩子真當自己是金鳳凰,活該。”
    門外所有的議論都傳入了元臻的耳中,他知道,這樣的話自從歐陽謙被貶入雜役房後,他一定能經常聽到。凝心丸散落到地上,歐陽謙已經昏過去了,側躺在地上,睡得特別熟,元臻的心髒隱隱的在發著疼。
    大半夜的元臻又差人出府去叫了孤時,孤時和孤芳都已經睡著了,又被撈醒了,孤時差點仰天長嘯,無奈的搓了搓臉,還是認命的起床穿衣服了。進宮路上問那侍衛:“又是皇上把歐陽謙給打了?”
    “這倒不是,是歐陽謙發起燒來,又吐了血。”
    孤時凜眉,他還沒從剛剛的美夢中清醒過來,下意識的抱怨道:“他以前底子那麼好,整天挨打罰跪的也沒見總是發高燒,現在卻總是不是這兒病就是那兒病,一燒燒好幾天,也不怕腦子燒傻了……”
    “聽說是皇上讓他連續守夜,他睡覺又不蓋棉被,值勤的時候就整日的咳嗽,有侍衛還在院裏的草地上看到過幹涸的鮮血,到了雜役房就有些不省人事了。”
    “唉……”孤時低聲歎息著,何必呢,要我是皇上,我直接給他一刀得了,有什麼怨氣朝著他的墳地撒去吧。
    “太醫這邊請。”
    給歐陽謙看了病,孤時望著歐陽謙蒼白透明的側顏,又想跟元臻說會兒話。
    “簡譽,大晚上的,我就當跟你嘮嘮嗑。”孤時和元臻兩人坐在歐陽謙房裏的小凳子上,孤時望著眼前發著淡淡微光的煤油燈,“謙兒這孩子……你要是不想養了,把他給我吧,我帶到我家去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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