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一滴血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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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歐陽謙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聽到身邊很多嘈雜的聲音由遠及近,想告訴他們不要吵了,可是渾身都沒有力氣,睜不開眼睛,也發不出聲音。
“總管,這個好死不死的狗奴才睡了這麼久,用水潑醒不行了嗎?何必髒了總管您的手……”一個粗獷的聲音距離很近的在歐陽謙耳邊咋呼,歐陽謙微微蹙了眉,又聽到一個溫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道,“這孩子受了那麼重的傷,讓他多睡一會兒也是應該的。”
大概是”總管”看自己還沒醒來,就招呼大家:“都散了吧,去幹活吧……”
歐陽謙聞得噪音漸漸遠去了,又沉沉睡去,過了幾個時辰才再次醒來。好歹身上有了些力氣,搖搖欲墜的起身,才發現自己是睡在地上的,手不自覺的撫上額頭,頭好暈……這是什麼地方?環繞了一周,發現這是個破落的小柴房,隻有一張破舊的桌子,一條缺了一條腿的凳子,一張破舊不堪的小床,還有一些柴火堆放在一旁的牆根,抬頭就能看到茅草堆起來的屋梁,和幾個能看到月亮的大洞。
難道,這就是義父所說的”雜役房”?他有些踉蹌的走出柴房,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楚東西,但能肯定的是這兒不是什麼好地方。
楚宴見歐陽謙出來了,急忙過來扶他進去:“你醒了?身上的傷沒什麼大礙吧?”
歐陽謙定了定神,抿了幹裂的嘴唇,疑惑的道:“您是?”
“我叫楚宴,是雜役房的總管,你是今天被送進來的。孩子,盡快把傷養好,以前的事過去就讓它過去了,別一直記在心裏……”楚宴扶著他坐在床上,雖然他衣衫襤褸,可仍舊能看出衣物是頂級上品,以前肯定也是個富貴之人,此時被貶到了雜役房,一定心裏落差很大,忍不住多寬慰了幾句。
“請問是誰把我送進來的?”歐陽謙捶了捶依舊疼痛不已的額頭,心裏湧起了一股非常強烈的不安。
“是皇上親自下令,讓人把你送進來的。從今天開始,你以前的身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的身份。雜役房是最低等奴隸死囚的容身之所,不過沒關係,咱們好好幹,終有一天會被皇上看到咱們的好的……”
歐陽謙的心又酸又漲,感覺無比的委屈,當時瀕臨死亡邊緣傷心至極,說可以給義父為奴為仆,隻是一句賭氣逞強的話,沒想到竟然成了真……說大話很容易,可當事實來到眼前,卻並沒有那麼好接受,他壓下了眸中的水霧:“謝謝總管,我明白了。”楚宴歎息一聲,又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慰,起身離開了。
元臻負手而立,身後跪著一名暗衛:“謝珩,自今日起,你去替朕暗中看著他,他在那裏的一舉一動都要及時向朕稟報。”
謝珩恭聲稱是,稍微遲疑了片刻,問道:“如果有人為難,屬下是否要出麵?”
“不用,朕要看看,離了朕,他到底還有多大能耐。”
“是。”謝珩表麵稱是,心裏卻在打鼓,王爺都快成殘廢了,還能有多大能耐?那樣弱肉強食的地方,不被折磨死就不錯了,不過皇上既然要自己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若他真的受了氣,料想皇上也不會不管不問的。
翌日
歐陽謙一夜都沒有睡著,喝慣了麻沸散,突然不喝覺得渾身都難受,而且他認床,到了陌生環境總也睡不好,更何況是這麼破爛的小床,一坐上去就嘰嘰歪歪的,床上還破了好幾個大洞,床上的被褥又髒又難聞,躺在床上還不如躺在地上舒服。
心裏有點難受啊。
睡不著他也不想睡了,起身搖搖晃晃的往外走,想看看自己到了個什麼地方,結果頭暈目眩一頭栽倒在地上,一摸額頭才知道自己發燒了。眾人見他醒了,紛紛丟下自己手中的活,向他走去,張揚跋扈的叫道:“臭小子,既然你醒了就趕緊滾來幹活,別趴在地上裝死了,現在剛好人手不夠,多把手多個力量不是……”
“就是,他這可是第一個來到這兒第二天才開始幹活的,睡覺都睡了那麼久,已經是特例了……”
“小子,還不趕緊爬起來等什麼呢……”
一會兒功夫就圍了一圈人在周圍,紛紛放下手中的工具,扯著嗓子喊:“來到這兒了還想裝死!給我打!”一圈人圍上去拳打腳踢,歐陽謙完全抵禦不住,隻得雙手抱頭,保護住身體上最重要的部位,渾身的骨頭都斷了一般,疼的鑽心。楚宴聽到動靜急忙趕過去道,“都住手!”
他們畢竟是歸楚宴所管,也不敢太明目張膽的反抗,都紛紛停了手,楚宴蹲下扶他坐起來:“孩子,你沒事吧?”
歐陽謙搖了搖頭。
楚宴氣急敗壞的對他們道:“還不去幹活等什麼呢!等著上邊兒人找我們的麻煩嗎?”他們噓聲一片,各自回到崗位上了。
楚宴把他扶到柴房裏,掀開衣服見他傷勢那麼重,心想他到底怎麼得罪皇上了,怎麼被打成這副樣子?
門口看門的幾名侍衛見楚宴要出門,橫刀攔在跟前:“幹什麼去!”
楚宴躬身道:“幾位官爺,雜役房裏有個新進的奴隸身子骨快不行了,還請幾位官爺行行好,放我出去找一下太醫……”說著塞了幾個碎銀在他們手中,那人自然知道新進來的是哪位,也樂得拿這個好處,嗔笑道,“那你快去快回,若是被人抓到了,要將你亂棍打死,我們可不負責。”
楚宴不斷躬身謝他們:“謝謝官爺,還要請官爺指一下太醫院的路怎麼走……”
“太醫,奴才雜役房總管楚宴,雜役房裏有個奴隸傷痕累累,求求你們有誰去救救他吧……”楚宴趕到太醫院,期待著能有一個好心的太醫跟著自己去給他看看,巴巴的眼神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太醫們正配藥的配藥,包藥的包藥,紛紛望向他,“雜役房的怎麼也敢跑出來?”“不怕皇上知道了找人亂棍打死嗎?”“我們哪有閑空管一個奴隸的死活,滾滾滾,一身的晦氣別來我們這兒討嫌。”
太醫劉門配好了幾瓶子藥,裝到袖口裏往外走去,楚宴上前求道:“這位太醫,您跟我去一趟吧?求求您了。”劉門隻是冷眼看了他一眼,便抽回他拽著自己的袖子,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太醫院裏也有宋葉敏的人,他特意交代過,這些太醫口耳相傳,自然都不會去,畢竟如果人死在雜役房,也有個說詞,雜役房這麼多年來,生病死的不知有多少奴隸,但不興太醫去診治的。
楚宴絕望的聲音發顫,撲通跪倒:“各位太醫,奴隸也是人啊,醫者父母心,求求你們了……”
“滾滾滾,一個奴才病了也要找太醫,那我們豈不忙死了!被人看到沒你的好下場,還不趕緊滾回去!”其實他們並非每人都忙,隻是沒人重視奴隸的生命罷了。
楚宴正焦急的不知所措的時候,孤時拎著醫藥箱從外麵進來,打量了下他的背影,奇怪的道:“怎麼跪地上了?有什麼事嗎?”他今天剛從老家回來,是第一天來宮裏,正巧就給楚宴碰上了。那幾位太醫瞄了孤時一眼,心想這件事可能要發生轉機了。
“這位太醫,雜役房裏有個新來的奴隸,快要沒命了,求求你去救救他吧!”楚宴見他一身正氣凜然,覺得他應該會幫助自己,急忙把情況幾句話跟他描述出來,孤時提起醫藥箱,幾位太醫以老祖宗定的宮規與他說道了一番,意思是讓他不要去吃力不討好,所幸孤時自認與元臻關係走得近,不在意這些,就跟他走了,七繞八繞到了雜役房門口,幾名侍衛見到孤時太醫竟然來了,這下裏麵這位一定可以有一線生機了,連忙躬身行禮,“孤時太醫……”
孤時應了一聲便進去了,到了柴房才發現那個所謂奴隸竟然是歐陽謙!孤時震驚之餘,趕緊查看他的身體,發現他身上有各種刑具留下的疤痕,皺眉問道:“他怎麼會在這兒的?他為什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楚宴見他一副認識他的樣子,心中鬆了一口氣,認識的話應該會盡力給他醫治的吧,他也立刻想到了歐陽謙的身份不簡單,立即躬身回道:“他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是皇上下令把他送進來的。”
孤時一臉不敢相信,看了看楚宴,又看了看躺在舊床上的歐陽謙,“……什麼?”
來不及說這麼多,孤時趕緊拿出醫藥箱先給他醫治,楚宴在一旁看著也幫不上什麼忙,就躬身道:“奴才幫不上什麼忙,先去幹活了。”
孤時”嗯”一聲,隻是忙著手頭上的,沒有抬頭,楚宴就躬身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