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赤誠的少年人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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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沒兩天他就發現了韓江遠的狀態不好,整個人都有些萎靡不振了,情緒一直都很低落,歐陽謙覺得這事恐怕隱隱跟韓燁有關。
“韓伯。”歐陽謙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叫道,韓江遠連忙擦了擦眼睛,從台階上站起來,低著頭道,“誒,少爺,有什麼吩咐嗎?”
歐陽謙看到韓江遠眼睛紅通通的,一看就哭過,不由得張口問道:“韓伯,您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韓江遠痛心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道:“我那不肖子,他,他走了……”
“走了?”歐陽謙意識到情況不對,這個走不是簡單的走,他離開韓伯離開京城了?
“他兩天前來找過我一次,無非是埋怨我不能給他等同的尊貴身份,他不願意做那些粗重的活計。還是怪我在他小的時候總是出去上工,隻把他一個人關在家裏,久而久之,他就對我特別叛逆,覺得我不疼他,往日裏那可愛的小娃娃,怎麼就長成了一個隻懂得索取卻不知感恩的人,我不管怎麼對他好,他都覺得不夠……我知道他的想法偏激,卻不管怎麼教他,他都不買賬……我失敗啊,現在他給我撂下一句話就走了,說他要成為有出息的大人物,讓我後悔,我能後悔什麼呢?我已經把我最好的都給他了,我還能給他什麼呢?”韓江遠痛心疾首的流淚痛哭,歐陽謙安慰的順著他的後背,“韓伯,這原因不在您這裏,可能是幼時您對他過於溺愛了,才慣得有些驕縱。”
“你說說他能去哪兒呢?以後這還有見麵的日子嗎?這小畜生,不當爹不知道當爹的難啊……”
“他都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能照顧好自己的,您也別太擔心了,他現在這樣的性子在您身邊也未必見得是好事,說不定到了外麵知道了人心險惡,才知道自己家的好。”
“我現在隻盼望著他能在外麵好好的,別遇到什麼危險,能醒悟我這個爹是關心他的,給我來封信也好。”韓江遠抹了把眼淚,難為情的歎首道,“少爺,我都那麼大把年紀了,讓你看笑話了。”
“您這是說的什麼見外話,您要做的也是照顧好自己,等他回來別讓他操心。”
南風見歐陽謙表情凝重,似乎是有心事,便問道:“老謙,你琢磨什麼呢?”
歐陽謙回過神來,便把這件事對他說了,南風倒是沒什麼反應,隻道:“嘁,你看他那樣兒,像是個有出息的人麼?等他個十年八年的,看他有什麼能耐。”
“弟,你說,是不是我們的原因才讓他想逃走的?”歐陽謙遲疑的道,南風翻了個白眼,“你也別想太多,什麼都往自個兒身上攬,他這樣的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到哪兒都一樣。隻是啊……嫉妒是種很可怕的情緒,可以讓人變得超乎尋常的狠毒,我看他以後也走不到正道兒上,你小心著點兒啊。”
歐陽謙長舒一口氣,隱隱的擔憂浮上眉頭:“他走之前撂下了一番狠話,真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他有什麼本事可以傷天害理?你看他像是幹大事的人麼?韓伯這樣深明大義的人有他這樣的兒子,也真是奇怪。”
“希望我的顧慮不會成真。”
耐不住歐陽謙的死攪蠻纏,元臻還是答應了下次去巡視之時帶著他,歐陽謙樂的屁顛屁顛的,看的元臻一陣歎氣,沒接觸這個職位之前總覺得什麼都是好的,等他真的坐上了這個位子,恐怕會天天叫苦。
元臻手頭上的折子看的差不多了,也已經幾個月沒去軍營看過了,於是精神煥發的帶著宮內的侍衛統領陳勝一起去軍營了。歐陽謙就跟蹲點兒似的,元臻還沒派人去請,他自己顛顛兒的先蹭過來了。
元臻在軍營裏巡視了一圈,卻見到那些士兵十分懶散沒精神,一點士氣都沒有。元臻心中怒不可遏,元帥顧之川正在監督他們練習,見元臻走了過來,連忙迎了過去,單膝下跪:“末將拜見皇上……”
元臻擰著眉毛掃了一圈軍營裏外,低沉的聲音讓周圍的氣溫都仿佛下降了幾度:“身為元帥你就是這麼訓練士兵的?一盤散沙、毫無士氣,來了敵人如何能上場迎敵?這樣殺敵豈不是讓兄弟們白白送死?”元臻的氣場強大到淡淡的語氣就可以讓周圍的人噤若寒蟬。
顧之川雙膝跪下,戰戰兢兢道:“末將一定多加督促……”
陳勝這個侍衛統領做了四五年了,從來都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於人於己都格外的嚴厲,帶出來的人都是武功好有擔當的人,所以很得皇上重用,特許了他特權。
歐陽謙微笑的解圍:“半年來微臣經常來軍營,顧帥並沒有半分鬆懈,隻是最近空氣溫差較大,大家都比較浮躁罷了。”這是典型的說瞎話,歐陽謙未得皇上的手令,無權自由出入軍營,隻是當下為了解人之難,才說了謊。
顧之川見歐陽謙幫著自己,連忙映襯附和道:“請皇上再給末將一些時間,末將一定調整好士氣!”
元臻也沒打算太深究,他也知道管理軍營有多累,人那麼多,總不能要求每人的狀態都是最佳的,也就擺了擺手,顧之川躬身退下,元臻他們就繼續去看,走著走著就聽到一個營帳裏充斥著打牌散場的聲音,喝酒的聲音,還有一些不堪入耳的聲音……元臻掀簾而入,眾人被驚駭到沒有反應。
營帳裏
元臻背對著他們不說話,底下跪著顧之川和七八個小兵,小兵被元臻的臉色嚇得魂飛魄散,隻會說饒命了。
元臻聲音因隱忍怒氣,而顯得格外陰鬱,顯然已是怒到極點:“顧帥,朕對你有點失望,你手下的人在軍營尚不知自律,以後能指望你們殺敵?”
顧之川剛被揪住過一次,現在又來一次,懊惱不已:“是末將該死。”
陳勝拱手道:“皇上,這些人在軍營聚眾賭博,欲行苟且,絕對不能姑息,若不嚴懲,以後軍營還有什麼法子管人?屬下認為這些士兵都應該斬首,以儆效尤。”
元臻瞥向旁邊那位女子,女子一身素衣,穿著得當,臉上也沒有一絲的被迫淩辱之意。元臻開口問道:“怎麼回事?”
“回皇上,像我們這樣的女人入了軍營,不就是做這些事的嗎?他本來要花錢買我一夜的,可是最後關頭還是克製住了,他說他不願意糟蹋我們這樣的可憐人。”女子一臉坦然,不卑不亢,整個人都不帶有一絲卑微之感,反倒讓人覺得可敬。
歐陽謙拱手道:“皇上,他們剛剛打了勝仗回來,身心俱疲,無趣的時候賭了一把就讓大家夥兒都散了,還請皇上從輕發落吧。再有,這位小兄弟想犯錯的念頭最後也改過了,他們犯了錯,但請皇上責罰,可是念在他們是初犯,還請皇上饒恕幾人性命,讓他們為皇上戴罪立功。”
“照殿下這麼說,若非上了床未懷孕也能饒過他?”陳勝逼問道。
歐陽謙向來害羞內斂,談論這個話題有些害臊,紅著臉長舒一口氣,眼神也閃躲開了:“大家都是人,以後都是要成家的,有這樣的念頭是人之常情,還請統領體諒。”
陳勝一窘,白了他一眼不吭聲了。
“來人——!”元臻揚聲叫道,幾個士兵走了進來,“每人各打一百大板,扣除三個月俸祿。拉出去打!讓他們記住,身為元國士兵該有的行為作風!”
幾個小兵被壓在凳子上,褪了褲子上軍棍,壓抑的悶哼聲隨著棍棒擊打在皮肉上的聲音綿亙不絕。
實心的軍棍打在身上,幾乎要把骨頭一並敲碎了的力度,他們到最後連叫都叫不出來,哭都哭不出來了,歐陽謙眼看著他們就要沒命了,又挺身站了出來:“皇上,他們受不住了,剩下的軍棍請下次再罰吧。”
元臻一直看著地麵,聽得他說的話,冷眼掃過去:“再求情一律同罪!”
“謙王殿下,若是每個人犯了錯殿下都這樣姑息,恐怕國要破家要亡了!要讓他們受到最嚴厲的懲罰,才可以保證下次不會再犯!”陳勝暗暗思索,如果皇上退位之後,要自己輔佐這樣一個婦人之仁的人,他是不肯。
歐陽謙又看了眼他們的狀態,已經進入迷離之態了,身體隨著一下下的擊打機械的動著,疼的冷汗脖子臉上流的到處都是,鮮血自嘴角流下,地上已經濕了大片:“他們雖有錯但也罪不至死。”
元臻雖然話說的漂亮,可心中也思量了,估計這些小兵嚇得魂兒都丟了,又挨了頓打,也吃了教訓了。謙兒說的也對,這樣打死他們恐怕會傷了將士們的心。但是自己說的話就是聖旨,又不能出爾反爾,臉上依然麵不改色:“既然謙王於心不忍,索性你替他們挨了剩下的數吧。”然後陰沉著一張臉出了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