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怪。”顧玄理不由的眉頭一鎖，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不解道：“當日暖玉閣的人和在場的幾位公子我明明交代過不讓他們將此事聲張，可究竟是誰敢這麼大膽把這事捅出去！”
    長公主倒了杯茶遞過去，勸道：“侯爺莫生氣了，事情已經發生，再來追究是誰泄露的也毫無意義，不如寬心些。”
    她說著就忍不住歎息一聲，“明年北沂及冠，妾身本打算這些日子替他挑位門當戶對的高門小姐請皇上做主賜婚，將他的親事定下，隻是如今鬧出這等醜聞，此事恐又得往後推一推了，前兩年送去屋裏的通房肚子也不見動靜，否則就算娶不得正妻，納妾總是可以的。”
    應北沂聞言狹長的眸子眯了眯，他繼續把玩手中玉佩，並不答話。
    “哼！”顧玄理抿了口茶，恨鐵不成鋼的說：“納不納妾的暫且不議，就他這樣的性子哪個高門小姐願嫁他，沒成家便也罷了，而今還不立業，我同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在戰場建功立業了。”
    突然想到什麼，顧玄理繼續說：“你瞧瞧人家季川家那個季延，雖是庶子，但年紀輕輕就已幹出一番事業，聽說下個月就要回京受封了。”
    “是嗎？”長公主好看的眉頭當即擰了擰，擔憂道：“季家這些年可越發風光，風頭都快蓋過咱們臨西侯府了。”
    臨西侯顧玄理駐守西北，保定大軍將季川駐守東南，兩人兵力分庭抗衡，在朝堂也各成一派。
    “夫人不必掛心，武將風頭太盛可不是什麼好事。”顧玄理倒是不在意，自古帝王都不可能讓臣子一家獨大，兩人分別鎮守閩梁的邊境要塞，自然不會過分偏私誰，兩人相互製衡才是最穩妥的。
    帶兵打仗之人越低調越好，和朝堂之人不要過分親近，至於民心，那更是不能得。
    長公主雖生在皇家，可終究是婦道人家，朝堂上波雲詭譎的權術，到底是不懂的。
    又想到了什麼，顧玄理對著長公主說：“對了夫人，通房日後就別再往他房裏送了，他如今在外可算不得是什麼好名聲，為夫常年在外對家裏照管不周，北沂還得勞你費心。”
    長公主微怔，最後還是微笑著點頭應下。
    說了會兒話，對著應北沂交代了一番，顧玄理就去收拾行裝了，明日他便要啟程回西北。
    顧玄理人剛走，長公主原本上揚的嘴角就慢慢垮了下來。
    沒一會兒，一個丫鬟就端著一碗湯藥進來。
    “公主，這是小侯爺的藥。”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丫鬟說完將手中的藥放在桌上就離開了。
    聽到藥，應北沂把玩玉佩的手一僵，不過片刻，又恢複如常。
    長公主慢慢走過去端起桌上的藥，便轉身遞給了應北沂。
    “溫度剛剛好，北沂，喝了吧。”
    草藥的苦澀之味伴隨著長公主身上的脂粉氣鑽入應北沂鼻腔，這味道聞了十多年，早已習慣，不過每次聞到，胸中總有作嘔之感。
    長公主目光沉沉的看著應北沂，保持著遞藥的動作，見他不接，又沉聲喚道：“北沂，該喝藥了。”
    應北沂抬頭的一瞬間，立刻斂盡所有的不耐露出了笑，兩顆小虎牙使他的笑容看起來天真無害，長公主瞧著，竟一時失了神。
    將她手中的藥碗接過，應北沂忍不住皺了皺鼻子，抗拒道：“母親，這藥我喝了十多年了，還要喝？”
    長公主慈愛的點頭，“那是自然，這藥對你身體有好處。”
    這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嗯。”應北沂不再多言，應了聲，便仰頭將碗裏的藥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
    看著空了的藥碗，長公主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慢慢走近應北沂，長公主輕輕撫了撫他的頭發。
    那雙塗著鮮紅丹蔻的細嫩五指挑起應北沂的一縷青絲。
    “北沂，你爹方才的話別放在心上，你是閩梁長公主的兒子，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侄兒，不管你做什麼，都沒人敢置喙，所以你想做什麼盡管去做，出了事，自有母親和聖上替你撐腰。”
    應北沂瞧著長公主笑得一臉放肆，英挺的眉毛一挑，幽幽開口：“即使我做的事離經叛道，母親也能給我兜著？”
    “那是。”長公主沒有思考，答得肯定。
    應北沂垂眸狡黠一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