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這句話說得很輕，不像是回複妄月的，倒像是跟自己說的一樣，妄月也再接著繼續往下說，跟著荼蘼的馬匹前行，這段時間妄月對荼蘼的認識更深了一層，以前是知道荼蘼大人在雲巔城位高權重，非常得主上器重，經過這幾日的所見所識，妄月覺得根本不能用器重來形容。
    寒冬時節的承月苑能溫暖如春，苑內廊下周圍盛放著大片極品木蘭，在室內偏殿建造溫泉池，入夜休息的時候就連夜間侍奉的侍人頭上也會卸下釵環耳飾，以防在夜間走動發出聲響，整個承月苑的侍人護衛沒有多嘴之人，都能管好自己的那雙眼睛，就連主上身邊伺候的紅衣大人在荼蘼麵前也事極其恭敬。妄月覺得這用金屋藏嬌來形容也不為所過吧！
    快馬行進了近兩個時辰，一行人終於在晚飯之前抵達了暗莊，雲巔城執行任務從來不大張旗鼓，暗莊早就派好接應的人在此等候了，隻是他們想到這次來接應的竟然是雲巔城的掌事荼蘼大人，他們以為應該還是那位玉奴大人呢嗎，一時之間受寵若驚，負責的人趕緊稟報暗莊的莊主。
    荼蘼沒攔著，找人敘述一下知道的線索，叛逃者的身份已經確定了，隻是這人現在消失了，那個管事的剛說到此人會些易容術，暗莊的莊主就姍姍趕來，進來趕緊就問候荼蘼：“小人不知道是荼蘼大人前來，是小人怠慢了。”
    荼蘼虛扶了一下說：“無妨，莊主快做吧！早日尋回貴莊的寶物最重要。”
    “是是是，如今荼蘼大人來了，我這心裏就踏實了。”
    荼蘼輕扣桌案，看了看門口的妄月，妄月檢查了門窗示意荼蘼放心，荼蘼這才開口：“可否方便告知一下，被盜走的是何寶物，又有什麼用處？”
    暗莊莊主麵色似有些為難，荼蘼收回了手淡淡說：“剛剛你們說此人會易容之術，傷了人盜走了寶物，封鎖城門人還在城中，卻獨獨盜走了這寶物，那麼他想用這個寶物做什麼呢？”
    莊主看了看荼蘼，猶豫了半晌才開口：“那被盜走的是個晶色夜明珠，是我夫人的陪嫁之物，據說這個夜明珠能照亮萬物，就算是瞎子也能看見。”
    “瞎子也能看見？”荼蘼微微歪了下頭，看向旁邊這個滿麵倦色的莊主。
    “據說是這樣，但是我也不清楚到底有沒有這個功效。”
    荼蘼摸了摸自己手腕吩咐：“我知道了，莊主回去休息吧，我自有安排。”
    “那大人有什麼事隨時吩咐。”
    荼蘼點了點頭就收回了眼睛，妄月看著人已經走遠了才走到荼蘼身前，荼蘼簡單吩咐了幾句他就帶著人離去了。
    雲巔城雀翎院偏殿，玉奴跪在腳踏之上正在為汐宸揉腿，指上染著朱紅色的蔻丹，圖樣新奇別致，可短榻上椅著的人卻無意欣賞，手上拿著昨天還沒看完的醫典，心思早就掛在了那已經不在城中的人身上了，這麼冷的天還飛得去執行什麼任務。
    又過了半晌，尊貴的城主大人那挺拔的鼻梁不耐的勾了一下，玉奴停下手下的動作，抬頭看著主上，小心的詢問：“主上可是有什麼要吩咐？”
    汐宸看著今天主動前來侍奉的玉奴，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就把腿收了回來，這個動作讓本就跪著的玉奴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才好，汐宸放下手中的書，那雙帶著十足威懾力的桃花眼掃視在玉奴的頭頂，玉奴向後挪了半分：“可是玉奴做錯了什麼？”
    那股如有實質的壓力依舊存在，玉奴的身體已經有些許的顫抖，許久汐宸才收回那股肆虐彌漫的威壓，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無事，去叫禪靈過來侍奉吧！”
    玉奴本就緊緊攥著的雙手此刻已經有淡淡的血跡滲出，是指甲陷進了皮肉導致的，聽見主上如此說，玉奴的雙膝好像灌鉛一般怎麼都挪不動，為什麼好端端的就要喚禪靈來侍奉，自己並沒有做任何錯事。
    “紅衣，去把我寢殿櫃子上的玉奴香都撤出去。”還不等玉奴反應過來，城主大人就又晴天下了這樣的指令，玉奴臉上的表情帶著說不出的驚慌。
    紅衣從門外聽見吩咐走了進來，看著跪在地上的玉奴並不知道發生何事，便問道：“主子，那味玉奴香您已經用了多年，撤出去後是要換成？”
    “去承月苑那找幾味好聞的香換上吧，告訴下麵的人以後也不用送來了。”
    “是，紅衣即刻去辦。”
    玉奴看著紅衣的身影走進寢殿，膝行至主上的身前，淚痕已經沾了滿臉：“主上，可是玉奴做了什麼讓主上您不快，玉奴可以接受懲罰，任何懲罰都可以，主上，求求您！”
    汐宸拄著手臂看著眼前的淚濕的美人懶懶說道；“哭什麼？本尊有說過你做錯了什麼嘛？”
    “可主上。”
    “嗯？”汐宸挑眉看著眼前好像傷心至極的淚人，發出疑問。
    玉奴擦幹自己的臉，勉強維持著良好的儀容，找回點正常的語氣小心的探問：“主上用了那麼多年的香，怎麼今天突然就不喜了？”
    “玉奴，本尊的喜好不是你能置喙的，而且本尊並不是喜歡那香料，隻是懶得換罷了。”
    玉奴聽到這句話頓時垮了身體，隻是懶得喚罷了“隻是懶得換罷了。”還記得當年賜名，玉奴香玉奴香，就喚你玉奴好了，那味用了多年的香料原來並不是有多喜歡，隻是懶得換罷了。
    紅衣走出來看見攤坐在地上的玉奴，端著手裏的香料屈膝說：“主上，紅衣可要去喚禪靈大人前來侍奉？”
    汐宸甩了甩寬大的袖口起身：“不必了，你去承月苑的時候再囑咐玉蘼那丫頭一聲，照看好院子裏的木蘭花，小心她主子回來發火。”
    “是。”
    “玉奴大人可能起不來身，讓人送她回去吧！沒事就在自己院子裏歇著吧！”
    玉奴在被人拉起來的時候使盡渾身的力氣掙紮，看著主上決絕的背影努力的爬到汐宸的腳下，抱著他的腳腕卑微至極，撕心裂肺祈求道：“主上，玉奴願入死寂深淵，求您再給玉奴一次機會，玉奴求您！玉奴懇求您！”
    汐宸皺眉蹲下身握著她的手腕將其從自己的腿上拉開，看著此刻自己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女人，汐宸不懂或者說汐宸根本就沒有想去猜她是怎麼想的，手指輕輕落在她的眉心處：“玉奴，雲巔城培養你訓練你，你到了如今的地位要去死寂深淵，你想要什麼？”
    玉奴死死咬著牙克製著：“玉奴隻想永遠為主上效命，成為主上最鋒利的武器。”
    汐宸不想再看見她，示意手下人把她弄走，幾人這回不敢耽誤片刻，下了重手把人抬走，紅衣看著小心的走到主上身前：“主上，可要命人準備沐浴？”
    “嗯，再讓明月過來一趟！”
    入了夜之後，在宅子的角落處兩個輕功了得的人悄聲摸了進來，在荼蘼入住的房門前來回盤旋，確定無誤後輕輕的推開了房門，荼蘼正椅在軟塌上看書，眸光都沒分給他們半分，兩人明顯是得到囑咐恭敬萬分的停在遠處，連身體都是彎著半分的。
    其中一人上前半步言：“深夜打擾貴人，我家主子命我們二人來接您，車馬已經備好！”
    荼蘼手中的書翻了一篇：“你們主子是何人？”
    “我家主子說，您要找的人已經準備好了，邀您去賞紅梅！”
    荼蘼展顏一笑，這一笑百媚眾生，二人不自覺的垂下了額頭，荼蘼起身把書遞給了其中一人：“拿好了，我還沒看完。”兩人看著書上的名字竟然是民俗話本，不禁覺得這和眼前的貴人也太不搭調了吧！
    荼蘼走到外麵稍顯停頓，隨即跟隨他們二人走到了宅子的後門上了馬車，隻留下幾個淩亂錯雜的腳印，馬車輾轉良久才停下，荼蘼下車就見到了北寒王府這四個大字，威嚴中又透露出了些雅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