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仁你怎麼了？”顧媽媽見兒子神色不對，心裏莫名有些發怵，“你把電話給我，我跟他說。”
    “您是顧長風的家屬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重，大抵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有些不好開口。
    “我是，怎麼了？”顧媽媽皺起眉頭，吞了吞口水，“你讓顧長風接電話，這老不死的，怎麼自己還不敢給我打電話了？”
    沈柯年隻覺不對，但並沒有聲張，隻是冷靜的在一旁哄著念心玩兒，念心畢竟年紀小雖然機靈了點，但經曆到太少並沒有敏銳的察覺到什麼。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原本微妙的歡愉一掃而光，顧媽媽的眼眶幾乎是一瞬之間紅潤了起來，隱隱的能聽到一點啜泣，但她還在對著念心笑，這是她在小輩麵前最極力能做到的了。
    “哥哥，你快看媽媽笑得比哭還難看。”念心扯了扯顧念仁的衣角，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但還是能聽出她語氣裏的歡愉和跳脫。
    顧念仁好似沒有聽到一般，眼神呆呆的看著顧媽媽，他多麼希望這是一場夢，希望媽媽能告訴他這是一個玩笑，可顧媽媽不是一個職業演員，從她的表現和種種跡象表明，這一切都是真的。
    掛斷電話顧媽媽也顧不得別的，起身抹了兩把止不住的眼淚，臉上依舊掛著笑，故作鎮定，“念仁等下你把碗收了，你在家裏看著念心我出去一趟，別想太多媽在呢。”
    “媽媽，你去哪兒我也要去！”年心跳下椅子，踩著一雙小兔拖鞋跑過去抱住媽媽。
    顧媽媽這下徹底忍不住了，哭的好像一個孩子，即使用盡全力克製，身體的本能反應，啜泣顫抖五一不在彰顯著他的無助，“別鬧，媽媽有事你跟哥哥在家待著，一會兒就回來了。”
    “我送您。”顧念仁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沈柯年也在猶豫該怎麼辦，留下兩個孩子，或者去幫助這個家裏的大孩子。下意識的他選擇了後者，因為他相信顧念仁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顧媽媽也完全來不及客套，也沒猶豫在家居服外隨便套了件髒衣服，挎上包就跟著沈柯年出門了。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男本剛強，為父則柔。這八個字不再是冷冰冰的，而是一把把鋼刀捅進了沈柯年完全沒有設防的心窩。
    很多人都認為孩子像地裏的瓜果蔬菜，或是圈養的豬鴨鵝，長大了就會成熟，其實是他們自己忘了，生活的擔子從來不是一點點壓到自己身上的，每個人都是差點被砸個半死，迫不得已才割下身上的肉，再加一鞭忍痛前行。
    一路上兩個隔著輩分的兩代人，都沒什麼交集，但再眼前這個女人徹底崩潰的情緒下，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叔叔……怎麼了？”破天荒的，他會問出這種曾經認為是廢話的問題。
    接二連三承了別人的情，就算是有天大事情，也要給人一個笑臉，這是生活要教給每個孩子的，隻不過方式不同，有可能是一個巴掌，也可能是一刀，“不知道，警察說傷的很重，昨天夜裏送的醫，今天警察才聯係上我們，謝謝你啊沈老師，今天幸好你在。”
    被一個年長自己的人誠懇的道謝，感覺其實是很奇妙的，沒有經曆過當下的情境，大概沒人能理解，就好像尊老愛幼，改成愛老尊佑一樣。
    沈柯年覺得當下的情境，還是不說話比較好，不管說什麼大概都會是怪怪的，隻能在心裏擔心顧念仁，現在這樣，當著丈母娘的麵打電話也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