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雋從來沒有這麼清楚地認識到一件事，就是，自己也許長得真的很像冤大頭。
    拜托大哥，你手上這個就是個鳥窩，別扯什麼鳳凰棲息地了。
    還有這位大姐，你手上的簪子絕對不可能是靈寶，誰家靈寶用黃泥巴燒啊！
    齊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從踏入到興懷街開始他的手就始終放在自己的懷裏，能夠在騙子集中營裏麵當偷兒的肯定不會是等閑之輩。
    “我出二百靈珠！”前麵一個沉悶的男聲讓齊雋挑起了眉頭，二百靈珠，讓他去看看是什麼寶貝讓人這麼的一擲千金。
    齊雋仗著自己年紀小，臉蛋好，擠在人群前麵對著周圍笑一笑，也沒人在意他擠進來。
    人群中間圍著一位身穿錦袍的青年，手上拿著把金雀落霞花折扇，嘴上喊著價格眼神卻落在身邊那位麵戴薄紗的少女身上。
    這女子看著年輕不大，身上的衣服素淨，但外衣的白紗上隱隱閃現的彩光也表明了這位不是等閑之輩。
    齊雋踮起腳尖才看清楚，在他們麵前放著的是一張地圖，坐在攤位上的中年人這會兒已經是激動得滿臉通紅。
    “靈機”齊雋摸了摸耳垂在心裏呼喚道。
    “是真的，法器級別的藏寶圖，掃描上麵有血跡和隱藏標記，這個藏寶圖可能已經被別的人捷足先登了。”靈機的話仿佛是出現在齊雋的腦海中。
    齊雋舔了舔嘴唇，一個法器級別的藏寶圖這可不是自己能妄想的，不過在這裏吃口瓜還是可以的。
    “方少爺，你要是喜歡這圖就給你好了。”麵帶薄紗的少女明顯被這二百靈珠給氣住了，耳朵都開始微微發紅。
    錦袍青年聽見這話嘴角揚起，手上的折扇一拍“羅姑娘喜歡，在下自然是買下來送給您，這藏寶圖配美人，也是在下的一點心意。”
    齊雋嘖了一聲，這個泡妞手法稍顯油膩。他聽到耳朵傳來哢吃哢吃的聲音，轉過頭就看見他身邊的這位仁兄手上抓著一把妙口。
    這算是前排不忘嗑瓜子？齊雋的眼神過於炙熱，旁邊的這位仁兄轉過頭來，塞給了齊雋一把。
    “脆香閣新出的妙口”說完就不管齊雋了，繼續看著前麵這場看似拚價實則打情罵俏的現場表演。
    齊雋捏起一個妙口扔進了嘴裏，嗬，和瓜子一個樣子！
    “我不用你假好心！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方家打的什麼主意！”這位羅姑娘明顯是被對麵的錦袍青年給氣到了，頭上的釵環隨著喘氣晃動著。
    “你”姓方的錦袍青年話還沒說完，突然間抱住了自己的頭，臉上也浮現出來痛苦的神情來。
    “少爺”
    “少爺”方家的下人立刻圍了上去，將青年圈在了中間，齊雋看見方少爺伸出自己的手用力地扣緊了下人的肩膀。
    “散開！”
    “散開！”身後傳來聲音，齊雋側過身，就看見一個背著藥箱的大夫被揪了進來。
    方家的下人手上捏了一枚彩色的珠子往地上狠狠砸了下去，齊雋感覺自己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再抬頭前麵什麼都看不見了，方家少爺和那名戴著薄紗的女子都被籠罩在這個白色的碗裏。
    “一階法器，雲霧天”旁邊手上捧著妙口的青年說完，嘖了一聲拍了拍手，攏起袖子轉身走進了四散的人群中。
    齊雋微微張著口看著這大碗，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耳垂上，“這就是法器的力量？”
    他伸出手碰了碰這大碗，手上一片潮濕之意，掌心隱隱傳來疼痛感。
    “雲霧天，一階法器，主要作用是隱蔽，過於雞肋，僅能承受築基初期一擊，注意是僅能。”靈機快速地給齊雋這位初入修仙大世界的小朋友開始科普。
    齊雋收回手看著自己掌心的一道細微的紅色痕跡，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
    “嘖”齊雋將手攏進了自己的袖子裏麵，發出了輕微的一聲歎息。
    靈機像是感覺到了齊雋的失落一樣，“五靈根能不能修煉沒有人知道，也許主人能夠改變這個局麵。”
    齊雋伸出手來，抓了抓自己因為擁擠人群而變得淩亂的頭發，“這可不好說，說不定，我就是個天生的廢物呢？”
    說完他自己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想想從自己摔倒成為植物人的那一刻開始，自己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倒黴蛋。
    興懷街從中段開始，就從中間掛上了燈籠，雖然是白天但仍然點著蠟燭，隱隱還能聞到從燈籠上飄散下來的香氣。
    如果說前麵就是無組織無紀律的散戶的話，那從頭頂這個大紅燈籠開始，後麵全部都是有著各自專屬位置，攤主臉上帶著不同的麵具。
    相比起前麵的熱情似火，這裏的攤販就相對比較矜持很多。
    齊雋走到第三個攤位，攤主抬起頭透過臉上的青色麵具看了眼這個看起來還沒有自己腰高的小崽子。又仰起頭倒到了後麵的躺椅上，躺椅上的撥浪鼓也隨著他的晃動發出聲響。
    “這是什麼？”齊雋的手點了點放置在桌上的一個小盒子，木頭盒子上麵被雕刻了像是藤蔓的花紋，說是鏤空可又不完全鏤空。
    攤主瞥了他一眼沒回答。
    靈機在齊雋的腦袋裏麵瘋狂尖叫“打開看看，這個有能量波動！”
    齊雋的手指劃過這個盒子的棱角，“我打開了哦”他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攤主的表情，攤主對著他揮了揮手，一副隨便你的樣子。
    盒子在齊雋的手中被緩緩打開，裏麵放置著一枚灰色的小珠子，沒有任何的光澤，齊雋的手指伸進去碰了碰這枚灰色的珠子，珠子的側麵還有道深深的劃痕，珠子被他一碰在盒子裏麵滴溜溜地打著滾。
    他的手背碰到盒子的內側花紋處，沾上了灰塵的痕跡。
    “喂，你不買就別碰。”攤主半眯著眼睛看著齊雋的動作，沙啞的聲音讓還想要碰碰灰色珠子的手停了下來。
    靈機在齊雋的手碰到灰色珠子的瞬間，將自己的整個資料庫掃了一遍，“沒有資料，珠子能量波動過小，捕捉失敗了。但這種載體的物品質量都不會低。”
    齊雋的心狠狠地為這顆裏麵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的灰珠子而動。他的眼神劃過攤位上的每一樣東西，最後可憐巴巴地看著攤主。
    “這個多少啊，圓滾滾很可愛。”齊雋一副喜歡的不得了的樣子，簡直就是等著攤主過來宰他。
    攤主上下打量了一番齊雋這副短打不值錢的裝扮，麵具下麵的臉扯出了個笑來“哦？我這個攤子上的東西最低都是一靈珠。”
    齊雋咬住了自己的嘴裏的軟肉，又抬起頭笑眯眯地看向攤主“那這個是一靈珠嗎？”這話說得那叫一個天真無邪。
    攤主坐直了身子伸手將盒子拿了回來，捏起裏麵這個灰撲撲的靈珠，他從靈寶販子手上拿過來的時候也不過十兩銀子。
    有裂痕，有靈氣波動但極少，能賭的可能性太低了，不過，用來騙騙小朋友還是可以的“你知道這是什麼？”
    齊雋老老實實搖頭。
    “這是天地靈寶，這裏麵回去讓你爹打開，搞不好還能出個寶物。”攤主將自己的手臂撐在桌子上麵，灰色珠子被他捏在手上，還在齊雋眼前轉了轉“隻要三顆靈珠”
    “給他給他！”靈機在齊雋的耳朵裏瘋狂大叫。
    齊雋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可是臉上卻流露出來一副可惜的表情，他當著攤主的麵打開了自己的銀袋子，“可是我隻有十五兩銀子，我爹讓我來這裏參加風雲劍宗，我還要回家，隻有十三兩可以用。”
    臉上寫滿了依依不舍，齊雋看了看珠子，又看了看自己的銀袋子歎了口氣，默默地將自己的銀袋子放進了懷裏“那就算了吧。”
    攤主的臉色一僵，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開過張了。
    “你不買啊？”靈機的機械音在齊雋的腦海裏麵充分表達出了自己的遺憾。
    齊雋轉過身，他的嘴角微微翹起，在心裏開始默念，五、四、三。
    二和一還有出來，就聽見身後傳來攤主的聲音“小孩。”
    齊雋轉過頭來撇著嘴看著攤主“你是要賣給我嗎？”
    “過來。”攤主放棄了，十三兩就十三兩吧，總好比這麼長時間沒有收入好，自己家裏還有要養的孩子。
    齊雋捏著手上灰珠子一臉興奮“叔叔，你真是個大好人。”這種不要臉的話說出來又不會掉一塊肉，攤主手上捏著十三兩銀子心裏也鬆了一口氣，今天能夠割點肉回去了。
    興懷街很長，齊雋站在攤位前看著前麵，來來往往的人大部分都帶著麵具，他將灰色珠子放進了儲物袋裏麵。
    日子還長呢，不急於一時。
    他轉身離開了興懷街。
    “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賣給你？”靈機還是個認真學習新知識的係統。
    齊雋有些得意地揚起唇角“他的搖椅上有撥浪鼓證明他有孩子需要養，搭在桌子上麵的布有汙漬但沒換，盒子鏤空花樣沒有做好木材劣質屬下等，盒子內部灰塵沒有清理，說明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開張了，沒開張怎麼養家糊口？而且這枚珠子壓在他的手上時間絕對也長了。要是真像他說的一靈珠的價格他那個盒子至少該換一換”
    “那你為什麼不一起買？”靈機想到之前的主人都要一起買然後搞個搭頭。
    “他攤位上還有別的東西值得買嗎？”齊雋在心裏反問靈機，靈機沉默了下來，攤位上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假的。
    齊雋將手放進了懷裏，捏了捏儲物袋“今天逛我大概能估出來價格，十兩應該是最低價，我亮出了我的退無可退的價格線，他肯定會上鉤。”
    在心裏給靈機解釋的齊雋仰起頭看了看已經下午的天空，太陽遠遠地墜在天邊，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人啊，不能心急。”給靈機解釋完，他邁著步子朝著醫館走去。
    那個小子應該差不多能站起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