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楊旭一臉不悅的看著孟生。
    孟生推了推眼鏡，冷笑道：“你什麼意思？我來找知行，他在哪？”
    孟生氣質儒雅，出自名門世家家教極好，跟楊旭比起來算是天上地下的差別，楊旭在他身邊自然是酸的要死。
    “他不在。”楊旭現在急得隻想跳腳。
    孟生不耐煩的推開他，剛抬腳邁進客廳就被楊旭擋了回來。
    “你做什麼？”
    “知行走了，他離家出走了。”
    孟生沒有跟他吵的心，聽完抬腳就要走，楊旭一把拉住他，雙目瞪得血紅吼道：“你休想跟我搶！”
    “滾開！”孟生輕鬆甩開他的手。
    楊旭的力氣沒他大，這點孟生非常清楚，因為在這十來年裏兩人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了，但每次楊旭都處於下風。
    孟生剛下樓就直接去了門衛室調監控，在看到溫知行上車時暫停，孟生快速拍了一張車牌照發給朋友。
    “喂，舒意，你幫我查查這個車牌的司機，我需要他的電話。”
    “孟哥，你什麼時候也玩這套了？”簡舒意的聲音虛極了，這讓孟生隱隱覺得不對勁，“舒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沒什麼事，行了，等會兒給你發過去。”
    掛斷之後孟生還是覺得不對勁，他又給簡舒意發了好幾條消息，但都沒有回應。
    等了好一會兒，簡舒意才發來一串數字，之後就又沒了消息。
    孟生根據手機號將快車司機叫了過來，剛上車就拿著照片詢問道：“今天上午在你車上，這個男人你有印象嗎？”
    司機當然有印象，他用懷疑的目光掃視著麵前的人。
    孟生笑了笑：“我是他哥哥，他今天鬧脾氣離家出走了。”
    “哦……我剛把他送到商業街，不過這才沒多久應該走不遠。”
    孟生其實是有私心的，他走時特地讓門衛刪了那一段監控錄像，他就是不願意讓楊旭把人找到。
    既然他都能這麼輕鬆找到溫知行，楊旭又不傻。
    還沒下車司機就指著一處地方努努嘴：“還在那兒呢。”
    孟生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果真見溫知行捧著一杯紅茶蹲在地上，低垂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謝。”孟生從錢包裏抽出兩張紅票子放在座椅上，迫不及待的朝溫知行走過去。
    孟生將他抱起來還托著屁股顛了兩下，溫知行掙紮了一陣，但看清來人後整個人就放鬆了。
    “孟哥，你什麼時候回國了？”溫知行捧著紅茶遞在他嘴邊，想讓他也嚐一口味道。
    孟生咬著吸管吸了一口，反問道：“怎麼沒給我回電話？我上飛機之前給你打了電話，回國兩三天了你也沒回過來。”
    溫知行聽他這麼一說，這才想起那天和楊旭吃飯時錯過的那通電話。
    “不想回家？”孟生摸了摸他的頭發。
    當他從楊旭口中得知溫知行離家出走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像被澆了一桶冰水，從頭涼到腳。
    好在把人給找到了。
    “回不回去都一樣，我不喜歡那裏，也不喜歡北京。”溫知行將沒喝幾口的奶茶扔進垃圾桶，像個鬧脾氣的小孩似的。
    “那你現在去哪住？”
    “暫時去之前買的那間房子吧。”
    “那我讓人把車開過來，順帶買點生活用品，我送你去。”
    “謝謝。”
    溫知行先上了車，隨手抽了條毯子往身上一蒙，扭動幾次將毯子裹緊就沒了動靜，孟生把一車的生活用品碼好，轉頭就見溫知行安靜睡顏。
    溫知行失眠愈加嚴重，幾乎整夜無法入眠在床上輾轉反側，吃藥換來的隻有兩三個小時的短暫睡眠以及不定時的驚醒。
    溫知行早沒了從前肉肉的感覺，抱起來很明顯的能覺得是真的不一樣了。
    房子被定期打掃並沒有落灰，孟生開了門就把溫知行放到床上，櫃子裏滿滿當當裝了好幾床被子。
    孟生摸了床最厚的拽出來抖開，房間裏不住人沒人氣兒冷的厲害，暖氣也隻裝了一半電還沒通上。
    “孟哥，暖氣不要修了。”
    孟生正拿著鉗子電線蹲角落裏忙活，一個沒注意手就被鐵絲插破了皮。
    溫知行注意到他渾身一抖的動作，他坐起身把毯子裹的更緊了些走近問:“怎麼了？”
    “小事，隻是鐵絲紮手裏了。”孟生丟下工具把手伸到他麵前:“等會兒拽出來就成了，小傷。”
    溫知行還是很擔心，畢竟這房子空置了那麼久，說不準鐵絲上就帶點鏽。溫知行直接拉起他沒受傷的手把人拉出了房間，環視一周才發現房子裏沒有藥物，隻有一大包沒拆封的衛生紙。
    瞧著空曠的房子苦澀就突然蔓延到眼眶，溫知行不敢再看下去想下去，低下頭悶悶的說：“先拿衛生紙包一下好了。”
    鐵絲被拽出的時候還帶著血絲，手指上立刻出現一個逐漸擴大的小血珠。
    “你明明就幹不了這活兒……”溫知行低著頭埋怨。
    孟生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將頭往前頂了頂，一點點的移動，抵住溫知行的額頭：“這房子住著不舒服，你的房間我那裏還留著。”
    溫知行愣了會兒，孟生也不急著他回答。
    “……你也不小了，聽說阿姨給你找了相親對象？挑個好的過日子挺舒心的。”溫知行抬頭躲開了他。
    孟生了然，將手緩緩從他手裏抽出來，垂著眸子木然的盯著那根手指。
    “有照片沒？我挺好奇的，阿姨她比你還挑物色的估計也都不錯。”溫知行扯著嘴角露了個笑臉。
    孟生將手機遞給他提醒一句:“在相冊裏。”
    “天晚了，我先出去買兩份飯。”孟生隨便找了個借口出去，剛邁出門眼眶就紅了
    溫知行把界限劃分的太清楚，清楚到他不得不接受溫知行心裏隻有楊旭，原本他也是隻圍著自己轉的。
    “兩份蔬菜粥。”孟生指著櫃台上方的菜單熟練的說道。
    依舊是那個耳朵不好的老板在櫃台坐著，孟生跟以前一樣一字一句給他確認好幾次，老板的耳朵似乎越來越不濟事，連說五六遍都沒聽清。
    老板也有些急，他戴上眼鏡眯著眼認了認人，驚訝道:“你不是那個，你不是那個……叫什麼來著？”
    “孟生。”
    “對對對，小孟你好幾年沒來了。”老板認出了臉就知道他要點什麼了。
    老板快速的打出單子給他倒了杯水，隨手在旁邊塑料袋裏抓了把瓜子嗑。
    “你不是出國了嗎？怎麼不再發展發展就回來了？
    “我回國結婚而已。”
    “喲嗬，是那個白白淨淨的小男孩？以前你倆沒少在我這吃飯。”老板眯起眼開始回憶。
    他從前經常見孟生帶著一個年齡稍小的孩子來店裏，總是黏膩膩的待在一塊，時不時拉拉小手揉揉臉的。
    “不是他，我父母給我找了一個，前陣子剛見過麵，還不錯。”
    “結婚可不是小事兒，過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飯好了，趕緊帶回去吧，別餓壞了。”老板笑著遞給他，臨走時還拿塑料袋裝了一小兜瓜子塞給他。
    孟生點了根煙夾在兩指間，今天有溫知行在旁邊他是一口都不敢抽。
    孟生還沒回來時，溫知行接到了李薇的電話，她又開始索要生活費了，她前兩年就退休了，自從不上班後整日都是打牌。
    李薇早早的就給溫知行定了最低生活費的標準，雖說是最低卻也有些讓人難以負荷。
    “我這個月已經轉三次了，怎麼還……”
    李薇打斷了他的話說：“那是給你弟的，這個月生活費我可沒見著。”
    溫知行被堵的無話可說，對麵的李薇還在喋喋不休。
    “楊旭不是有錢嗎，你問他要啊！你們兩個結了婚那他的就是你的，你腦子是不是轉不過彎兒，身邊有個提款機都不用……”
    溫知行最聽不得李薇讓他要楊旭的錢，生活費這事他從沒跟楊旭提過，從來都是自己每月的工資幾乎一分不剩的給了李薇。
    李薇特惡心同性戀，尤其在知道自己兒子是這個的時候當天就翹了班，在家門口拿了根小孩兒手臂粗的棍子進了門。
    溫知行那晚的慘叫持續到淩晨，他爸溫傑就坐在一旁冷冰冰的看著抽了一地煙頭。
    他還記得李薇綁著他的手一邊扇著他的臉說：“真要是打殘你了，你最好一輩子躺床上起不來，免得出去勾搭男人丟我們家的臉！打死就剛好，家裏還有你弟，反正不缺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後來楊旭很爭氣的發展成功了，李薇又不知從哪聽說楊旭發展起來了，整天開著好車在高樓裏上班，還打算給溫知行買套房子，這一遭就讓李薇露出貪財的嘴臉。
    她開始把溫知行往楊旭身上推，在婚禮上她笑的是最高興。
    “媽…我真沒錢了……”
    “養你養這麼大沒個屁用！你不願意給錢我今天就坐車去北京，我親自問楊旭要錢！”李薇說完就掛了電話，溫知行頓時慌了。
    她真要是來了，那兩人的事兒也就露餡了，溫知行當然相信她會去，心裏強烈的不安讓他不得不將錢轉進李薇的賬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