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顧清揚坐在中間，這次負責審訊的是老簡，顧夕和韓朝則坐在旁邊記錄。
    看著審訊椅上的顧清揚，顧夕坐立不安，手指不自覺的蜷起。
    這個座位上坐過太多的嫌疑人，顧夕也曾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今天，他竟然要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被當作嫌疑人審訊。
    審訊室的四周都是密不透風的牆，這讓氣氛一度壓抑，也讓顧夕更加不安。
    韓朝發現了顧夕的不對勁，手在顧夕身後輕輕撫摸，安慰道：“夕，隻是做一個調查，你別太緊張。”
    顧夕側著頭看韓朝，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微笑。
    老簡首先拿出一張照片，問顧清揚：“顧先生，請問你認識金溪嗎？”
    顧清揚回答的十分幹脆：“認識。”
    “就在昨晚，她死在了天逸國際酒店的506號房裏，請問你知道嗎？”
    老簡說的十分緩慢，為的就是自己能快速從對方臉上捕捉到顧清揚的微表情。
    “什麼？”顧清揚十分震驚，看著老簡，連連搖頭：“我不知道。”
    老簡聽到顧清揚的回答後，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撒謊。”
    說完，轉身拿出平板電腦說：“我們在網絡犯罪調查科那查到，昨晚19點43分的時候，你給金溪發了一條短信，短信內容是”到酒店506號房等我”。請問你對這個怎麼解釋？”
    顧清揚驚訝一瞬，反應過來後忙解釋道：“不可能，我從來沒有發送過這條短信。”
    老簡並沒有因為顧清揚的否認而放鬆，反而步步緊逼，“可事實確實如此。”
    在一旁的顧夕此時手都在顫抖了，他在警察局工作了這麼久，自然知道，如果警方沒有充足且真實的證據，是不會這麼逼問一個人的。
    很顯然，這樣的”證據”對顧清揚非常不利。
    韓朝一把按住顧夕的手，緊緊握住，向他搖了搖頭，希望顧夕可以冷靜下來，不要亂了分寸。
    相反，顧清揚非常淡定，在商場上翻滾摸爬這麼多年了，什麼風浪沒有經曆過。雖然對此感到十分蹊蹺，但他堅信警方不會冤枉他沒有做過的事。
    顧清揚雙眼閉上，像是在回憶，片刻後才緩緩開口說：“宴會期間，我的手機確實離開過我。倒是關於短信的事情，我不能解釋什麼，我現在需要律師。”
    現在警方隻有這麼一個線索，也不能斷然給顧清揚定罪，所以他現在提的要求都在合法之內，老簡配合地說：“行，我們可以幫你聯係律師，但是現在我們需要了解你和金溪的關係。”
    “金溪是我外甥的秘書，我和他她接觸的並不多，應聘到我們顧氏集團之前，她一直在一個小企業裏上班。我見她的底子清白，所以私下約見過她，讓她當我的眼線，目的就是監督我的外甥，也就是我們顧氏集團的財務總監顧明信。”顧清揚一口氣把自己與金溪的關係交代清楚。
    “監督？”老簡錯愕一瞬，親舅舅監督親外甥，以前怎麼沒聽顧夕說過，他家裏的關係這麼複雜。
    “你是指私事還是公事？”老簡繼續追問。
    顧清揚認真回答：“都有，畢竟是自己的外甥，當然會關心一下，私事自然不希望他亂來。至於公事……我這個做舅舅的，更希望在他做錯事之前阻止他。而金溪都有定時給我彙報明信的所作所為，我也會額外給她發一筆工資。”
    老簡把需要基本要問的問題都問完了，便來一段總結：“行，從宴會到宴會結束你都有家人陪著，這是你的不在場證據，但是我們不排除你有買凶殺人的嫌疑，我們允許你聯係律師來對你申請保釋，但是在沒洗脫嫌疑之前，你不能離開G市。”
    一個小時之後，淩銳便過來保釋顧清揚。臨走時，顧清揚對顧夕說：“相信爸爸，爸爸沒有做過任何犯罪違法傷天害理的事。”
    顧夕心情複雜，卻依然掛上微笑，認真地看著顧清揚說：“老顧，我相信你。”
    得到兒子的信任後，顧清揚轉而對韓朝說：“至於短信的事，那就交給韓隊調查了，我絕對配合警方的調查。”
    韓朝點了點頭，“您放心，我們警方絕對竭盡全力調查，希望您也不要隨意向他人透露案情。”
    顧清揚轉臉對顧夕說：“現在已經淩晨了，你也該下班了，咱們回家吧。”
    顧夕噘了噘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剛想說話卻被韓朝搶先說：“夕，你就先回去吧，明天早上早些回來上班。”
    顧夕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好默默地跟著父親走。
    夜裏，韓朝翻來覆去難以入眠，這是弟弟韓希來了這一個月裏，第一次自己睡一張床，所以確實有些孤枕難眠。
    也不知道顧夕回家能不能睡得安穩，他這個人心裏愛裝事，現在顧清揚和金溪被殺一案有了牽連，顧夕估計寢食難安。
    韓朝有些後悔，沒在警察局把顧夕拉住。早知如此便不讓他回家了，若是他回家之後又跟顧清揚的未婚妻楊靜發生衝突，那便無人維護他了，韓朝拿出手機，糾結要不要給顧夕打個電話。
    月色朦朧，整座G市十分安靜，韓朝內心卻絲毫不能平靜，閉眼時思緒紊亂，睜眼時輾轉反側，十分難受。電話也不敢打，怕打擾到顧夕，便起身打算去喝喝水。
    剛打開房門便遇見剛好起夜上廁所的韓希，“哥，你也要上廁所嗎？”
    韓朝搖搖頭說：“不，你去吧。我到客廳上喝喝水。”
    韓朝端著水杯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他看著窗外的月亮，腦海裏卻浮現顧夕的笑臉，這個陽光大男孩總是那麼愛笑，相信這次的事情應該也可以從容麵對的。
    “哥，你是不是寂寞了。”
    韓朝被韓希嚇了一跳，輕輕拍了一下韓希的腦袋，“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韓希摸摸腦袋，賊笑著說：“我上完廁所就過來啦，你幹嘛坐在這裏發呆呢？也不開燈，怪滲人的。”
    “我睡不著，就出來坐坐唄。”
    “哥，你是不是寂寞了？”
    麵對韓希再一次的靈魂拷問，韓朝一時間竟不知所措，慌忙否認：“沒、沒有。”
    韓希並不打算放過自己的親哥，繼續說：“你是，肯定是。我之前暗戀女生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半夜睡不著，看著遠處發呆。哥，你給我說說唄，你是不是喜歡上哪個女孩子啦？”
    像是被戳穿了心事，韓朝掙在原地，半晌，才緩緩開口：“是……這樣的嗎？這就是暗戀的表現嗎？可我沒有喜歡哪個女孩子啊。”
    韓希這時也撓了撓腦袋，幫忙想了想，說：“會不會是那個經常上咱們家，幫顧夕做飯的那個女孩？”
    “你說楊彩妮？”
    “對，是不是她？見得多了，你就不知不覺喜歡上人家了？”
    韓朝笑了笑，他還以為是誰呢。
    韓朝滿臉都是拒絕：“不可能，我對她絲毫感覺都沒有。”對了，說起楊彩妮，她也是殺害金溪的嫌疑人，現在還躺著醫院，明天一早得過去看看她的情況，說不定能從她口中得到線索。
    韓朝放下水杯，說：“不早了，趕緊去睡吧。”
    “哥，今晚怎麼不見顧夕？”
    “他今晚回自己家住了。”
    韓希一臉好奇，“今晚怎麼了，小刀也不回來，顧夕也不回來，就剩咱哥倆。要不，我陪你睡唄。”
    “不。”韓朝條件反射，衝口而出，竟然直接拒絕了韓希的提議，也不是說嫌棄自己的弟弟，隻是一想到睡在自己那半邊床的人不是顧夕的話就十分不自在。
    “別鬧了，回去睡吧。”說完，韓朝便起身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