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  負重前行(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9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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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複賽如約而至。說起來,要想進入複賽還是很困難的。本次主持人大賽從初賽的將近五百人選擇二十六個人進入複賽,再從這二十六個人中選擇十位進入決賽,最後選兩人參加省賽,而省賽的前兩名則會代表湖北省參加全國大賽。
    複賽被安排在藝術館的小劇場舉行,吸引了不少同學前來觀摩。
    陳南溪和高閎逸一起到的現場。選手們先被安排坐在小劇場後排,而媒體團的工作台就搭在座位後麵的走廊處。這裏有兩扇後門聯通救生通道,還可以前往樓上的舞台控製室。
    比賽時間臨近,劇場裏的人慢慢多了起來。陳南溪開了電腦在調試設備,高閎逸就坐在媒體團這邊的工作位置,沒和選手們坐在一起。
    旁邊的人來來往往,陳南溪弄好抬起頭,發現坐在那邊最裏麵的趙思協在看著他們。他撇過頭不看那人,從高閎逸手裏拿了水擰開喝。
    “慢點,又沒人和你搶。”高閎逸見他喝得急,順了順他的後背。等他喝完接過來,自然而然喝了一口,又擰緊瓶蓋拿在手裏。
    不一會兒,有工作人員召集選手們去後台候場。
    “所有的選手現在可以跟我去更衣室換衣服,然後在後台候場了,比賽快要開始了。”
    “那我先過去了小溪。”高閎逸拍拍陳南溪的手。
    陳南溪把裝衣服的袋子遞給他,囑咐他:“去吧,換衣服的時候小心一點,別把臉上蹭髒了。”
    高閎逸接過來,又聽見陳南溪說“加油”。他就順手摸了摸陳南溪的頭,轉身往後台走過去。
    這邊連通後台的走廊所有的空房間都是給選手準備的,高閎逸過來得晚,倒是省去了搶房間的困擾。他過來的時候,薛教授帶的另一個學生,他的師哥正好換完衣服,招呼他可以用這邊的房間。高閎逸朝他道謝,師哥連連擺手,坐在一邊對著手機背稿子去了。
    等他換好衣服,劇場內主持人上場,比賽拉開了帷幕。
    正在介紹出席領導和評委嘉賓的時候,陳南溪收到了高閎逸的消息。
    是他的對鏡自拍。
    照片裏的人一身藏青色西裝,脖頸間搭配著小巧的領結,帥氣又正式。但是高閎逸拿著手機對著鏡子比剪刀手,讓陳南溪又覺得無比可愛。
    “真帥,真好看。”陳南溪笑著打字。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陳南溪收到了朱老師的消息——
    “好像臨時追加了一個環節,團委書記要發表講話並宣讀一項表彰,講話稿我還沒要到,你們注意聽一下。”
    陳南溪回複過去讓朱老師放心,又對旁邊寫稿的同學囑咐了幾句。伴隨著熱烈的掌聲,團委書記上台了,陳南溪馬上打開了手機錄音。
    “尊敬的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下午好……”
    後台一片安寧祥和,工作人員每個房間都通知了一遍書記講話後比賽正式開始,並跟第一個上場的選手特意強調了一下注意事項。高閎逸的出場順序排在後麵,本來他想去找陳南溪的,但是現在師哥正拉著他討論問題。
    “下麵我借此機會,宣布校團委的表彰決定……”
    聽到這裏,陳南溪覺得差不多了,準備去關掉錄音,結果卻收到了這樣一條消息——
    【趙思協:你說要是學校人盡皆知高閎逸喜歡男的,他還有能有機會參加比賽嗎?】
    團委書記念名單的聲音回響在小劇場內,但陳南溪腦子一片空白,隻覺得耳鳴。他冷靜了一下,忍著惡心回複趙思協:“你到底想幹什麼?”
    那邊回複得很快:或者我們談談?
    陳南溪按照趙思協說的來到了另一頭的消防通道樓梯間,趙思協穿著一身黑色筆挺的西裝,人模人樣站在那裏等著他。
    “說吧,談什麼?”陳南溪單刀直入。
    趙思協抱著手肘衝他笑,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談談高閎逸。”
    “我說過,他狂妄自大,仗著專業好贏得老師喜歡就過得順風順水,但是你說,要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同性戀,老師還會給他開後門,學校還會給他機會參加比賽嗎?”
    一字一句落在陳南溪耳朵裏讓他攥緊了拳頭,他麵上還稍平靜地看著趙思協,開口道:“憑什麼你說了大家就要相信?”
    “不用大家相信,隻要輿論發酵起來,人盡皆知,老師和校領導自然會有所顧忌。有顧忌就會有疑心,有疑心就會開始查證……反正,他之後是不會好過了。”趙思協聽了陳南溪的話,臉上沒人什麼表情,反而稍微勾了一點身子,麵對陳南溪繼續說。
    陳南溪忍著情緒,質問他:“你自己心裏扭曲,就覺得全世界跟你一樣。你就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逼他退賽?”
    雖說整個社會對於性取向一類的話題呈現出越來越多元包容的態度,陳南溪覺得自己和高閎逸談戀愛的事情在學校裏根本激不起什麼水花,但是趙思協如果讓學校領導老師都知曉,他不敢不擔心。
    “別這麼說我嘛,我這不是來給你提供另外一種方案嗎。”趙思協聽完陳南溪的話,伸手想觸碰陳南溪的臂膀被陳南溪躲開了,他愣了一下,又說:“隻要你跟他提分手,我自然不會搞得人盡皆知。”
    對於宣揚高閎逸是同性戀,趙思協也知道這樣做吃力不討好。一來如果不是實名舉報,能不能引起學校領導關注是一回事;別人信不信、會不會把這件事過分來看又是一回事。二則一旦他實名舉報,對他來說能不能扳倒高閎逸尚未可知,他自己一定會在大家眼裏落下不好的名聲。但是如果能讓陳南溪和高閎逸分手那就不一樣了,趙思協知道高閎逸確實很在乎陳南溪,甚至對陳南溪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強烈,如果陳南溪跟他提分手,那他一定會遭受到打擊,如果自己再趁機攪局,威脅陳南溪和自己在一起,那高閎逸隻怕會……
    “我就是看不慣他事事順利的樣子,學業、愛情,好事都讓他占盡了,總得讓他吃點苦吧……我現在讓你選。”
    陳南溪咬著牙,額頭上的青筋都凸顯出來,他右手的拳頭越攥越緊,弄得手有些發疼。趙思協這個人,真是卑鄙無恥,心腸歹毒。說到底,他就是不想讓高閎逸好過。陳南溪還覺得趙思協可笑,他好像覺得自己說的是什麼良策,一方麵可以保全高閎逸,一方麵可以讓陳南溪覺得自己能夠保護高閎逸,再者,如果高閎逸受到打擊,比賽出狀況,那他就少了一個強勁有力的競爭對手。但是如果不是他趙思協心生嫉妒、興風作浪、胡作非為、莫名其妙,這些破事都不會有。
    他實在不懂,趙思協這個神經病怎麼能上大學?
    為今之計,隻能先穩住他再做權宜。陳南溪放下戒備,開始裝柔弱扮傻:“好,我答應你。”他說著,委屈和難過之感陡然而起,甚至帶了點哭腔。
    “我可以和他提分手,但是我希望你也能說到做到,好嗎?”陳南溪太能演了,說著眼淚都要出來了,他拿潮紅濕潤的眼睛去看趙思協,“你能答應我,不騙我嗎?”
    趙思協被他看得有點慌亂,旋即一副大丈夫的嘴臉:“我說到做到。”
    陳南溪點點頭,一副可憐樣,而後微低著頭,又說:“我能等……這場比賽結束之後,再和他說嗎?”
    “比賽結束後,我陪你去和他說。”趙思協笑笑,再次伸手拍了拍陳南溪的臂膀,這次沒被躲開,他的笑意更深了。
    趙思協離開之前靠近陳南溪又說:“高閎逸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跟這種人在一起應該不好受吧。或許你可以考慮考慮,和我在一起。”
    陳南溪聽得一陣犯惡心,等他走了,重重拂了拂他碰過的地方。
    收拾了一下心情準備回比賽現場,陳南溪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他看見是撰稿的同學給他發了消息,還有高閎逸的好幾條未讀消息。而後在不小心將手機屏幕上滑之後,他的眼眸亮了起來。
    他打開樓梯間的門,看見趙思協的身影消失在了前方盡頭的拐彎處。
    高閎逸這邊和師兄的交談總算結束,他給陳南溪發了幾條消息沒有得到回複,以為他忙著媒體團的工作。想著離自己上場還有一段時間,便打算去看看陳南溪。
    和師兄說了一聲,離開房間後,高閎逸先去了趟衛生間。
    等他把水龍頭關上時,衛生間的門打開了,通過盥洗台上方的鏡子,高閎逸看見趙思協走了進來。
    趙思協看見高閎逸,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臉上的表情轉化為嘲諷和挑釁。
    高閎逸麵上沒什麼表情,他收回眼神,心裏覺得不舒服。他決定當沒看見趙思協,轉身想離開。
    趙思協突然笑了一聲,逼上前來,將高閎逸擋住。
    “讓開。”高閎逸淡漠地開口。
    越是看到他這副樣子,趙思協心裏越不爽。高閎逸這廝根本沒把自己放眼裏,太狂,太可惡。於是他順著高閎逸的話收了手,往旁邊退了半步。見高閎逸馬上要走,他說:“剛剛陳南溪跟我說……”
    高閎逸果然停下了。
    注意到他轉身看著自己,趙思協背對著他笑了一下,而後轉過去麵對高閎逸,趙思協說:“在我的勸說下,陳南溪應該是覺得你下流無恥,不堪匹配,打算比賽結束就和你分手。”
    聽了他的話,高閎逸的眼神變得淩厲,走上前單手抓住趙思協的領口,那隻手上還帶有水跡,伴隨著突起的青筋和分明的骨節,顯得強勁有力。他的聲音又低又冷:“閉嘴。”
    被抓住的人沒了表情,既不憤怒也不害怕,他聽了高閎逸的話反而繼續說:“而且他好像看清楚了,覺得我才是最好的選擇。你說他那麼好看,手還軟,牽著他的手親嘴是不是特別……”
    沒等他把話說完,高閎逸一把將他狠狠推到牆上,而後迅速上前用左臂抵住他的喉嚨。趙思協被他遏製得喘不上來氣,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反抗動作,他就等著高閎逸動手打他呢,最好能讓他掛彩。
    “我讓你閉嘴。”
    高閎逸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但也不能讓他言語辱及陳南溪。他還保留著理智,沒有打算在賽場後台動手打人。
    見高閎逸遲遲沒有接下去的動作,趙思協艱難地開口:“你說……要是、在……床上,陳……”
    高閎逸壓在趙思協脖子上的臂膀施加了更大的力氣,製得趙思協沒辦法說話,變得更加呼吸難受,他上手拍打著高閎逸摁住自己胳膊。高閎逸發了狠,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趙思協漲紅的臉,掄起拳頭狠狠砸向他的臉。
    趙思協掙紮間看到高閎逸的動作放棄了拍打他,似笑非笑。
    突然間,衛生間的門被打開了,陳南溪走了進來,見狀連忙將門反鎖,說著:“別打他臉。”
    看見陳南溪,高閎逸聽話地鬆了拳頭沒下手,連帶著壓住趙思協的胳膊也鬆了點力道,他喊他:“小溪。”
    趙思協大口大口喘息。
    陳南溪走到高閎逸旁邊,看著趙思協惡心的小人嘴臉,對高閎逸說:“你控製住他,別放開他。”
    聞言,高閎逸順勢鉗製住趙思協的雙手,將他整個人牢牢按在牆上。
    陳南溪拿出手機擺在趙思協麵前,手指輕輕拖動進度條,手機裏傳出來之前兩人談話的聲音。
    “不用大家相信,隻要輿論發酵起來,人盡皆知,老師和校領導自然會有所顧忌。有顧忌就會有疑心,有疑心就會開始查證……反正,他之後是不會好過了。”
    “我就是看不慣他事事順利的樣子,學業、愛情,好事都讓他占盡了,總得讓他吃點苦吧……”
    ……
    趙思協聽得臉色一變,掙紮起來想要去搶陳南溪的手機,但是卻被高閎逸捏得手腕生疼,不敢再有什麼動作。
    “下三濫的手段不是你這種卑鄙無恥之人的專利。”陳南溪收起手機,看著趙思協可笑的樣子,“你想要宣揚我們的事情,想要威脅我們,想要我們退賽,我可以如你所願。但是,我會讓全校所有人都聽到你的錄音。我可以保證,錄音一定是你說的,但是內容我就不知道我會拚湊出什麼了。到時候的結果,別說比賽和保研了,你是被萬人唾棄還是被勒令退學,我們拭目以待。”
    他的表情嚴肅,語調平穩,冷靜得可怕。
    趙思協聽完他的話,臉色慘白,他衝著陳南溪和高閎逸微微搖頭。
    “現在知道認錯了。”高閎逸看著他的樣子,想到他單獨找去威脅陳南溪就想把他摁在地上打。這樣想著,高閎逸更收不住手上的力氣,整得趙思協連連咳嗽。
    陳南溪上前去拉高閎逸,把他和趙思協分開。高閎逸鬆手之後去看陳南溪,感受到他輕撫著自己的後背。這個時候還在安撫自己嗎?高閎逸心軟。
    趙思協被放開後,弓著身子捂著脖子喘氣。
    “你自己掂量著辦吧。”陳南溪瞥他一眼,“而且你真的很可笑,你要是想贏,就憑實力堂堂正正贏,搞這些隻會讓所有人都看不起你。”
    說完,他想拉著高閎逸離開,但是似乎想到什麼似的,陳南溪還是覺得不解氣,上前朝趙思協後背狠狠給了一拳。
    趙思協吃痛往後倒靠著牆,伸手去摸被陳南溪錘的地方。陳南溪看都沒看他一眼,去牽高閎逸想帶他離開。
    高閎逸看呆了,他沒見過陳南溪這樣咄咄逼人,還出手打人的樣子。化身暴力小兔,依然讓他覺得可愛萬分。他被陳南溪牽著,臨走時還不忘朝著趙思協補上一腳。
    兩個人找了一間空的化妝間落了鎖。
    陳南溪坐下後還在生氣,雖說沒讓趙思協那小人的詭計得逞,也打了他一拳,但陳南溪還是覺得氣不過,臉上表情凝重。
    高閎逸站在一邊,看著亮堂堂的化妝鏡裏陳南溪氣鼓鼓的臉,又看看陳南溪坐在那裏炸毛的樣子,腦海裏回想的都是剛剛他維護自己發脾氣、打人的樣子。怎麼這麼可愛又好玩呢,高閎逸想得發笑。
    “你笑什麼?我都快氣死了!”陳南溪看見高閎逸的樣子,叉著手,惱人地問他。
    “不氣不氣。”高閎逸去拍陳南溪的肩膀,拉開椅子坐下,和他麵對麵,“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了?”
    換做看到高閎逸嚴肅的表情,陳南溪收拾了一下心情,有點撒嬌意味地去抱他。把頭枕在高閎逸肩頭,陳南溪用盡可能簡潔的話把發生的事給高閎逸講了一遍。
    “多行不義必自斃。”陳南溪說著從高閎逸懷裏起來,緩了口氣,“我真的太感謝臨時發言的團委書記了,多虧有他讓我打開了錄音。”
    高閎逸聽著陳南溪的話,臉色越來越難看。平時趙思協那些惡心的操作他當作小打小鬧也就算了,這次為了算計他,從初賽開始趙思協就把陳南溪卷進來加以威脅利用……高閎逸的眸色越來越暗,臉上的表情也開始帶有不明意味。
    “媒體團那邊的報道,沒有你……算了,我讓丁一來陪著你吧。”說著,高閎逸起身去掏手機。
    陳南溪看見他的樣子,連忙上手去拉他,對他說:“阿逸你冷靜,丁一他們在上課呢,下課他們就來看你比賽。現在,趙思協他肯定不會再來找我們麻煩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你安心比賽。”
    “把他打到滿地找牙我才能安心。”
    高閎逸平靜的話卻聽得陳南溪心慌,察覺他轉身要走,陳南溪慌忙起身去攔著他:“好、好,打架也好,什麼都好,等之後,等比完賽,我陪你去。”
    高閎逸沒看陳南溪,不聽勸,還想往外走,結果卻被陳南溪摟著脖子抱住。
    “你看著我,高閎逸你看著我。”
    兩個人四目相對。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現在你去打他把事情鬧大,隻會遂了他的心願。我想保護你,我想你好好參加比賽贏得冠軍。”陳南溪說著,鼻腔發酸,忍不住眼淚就落了下來。
    看見他哭,高閎逸才終於有了反應。他抬手拭去陳南溪的眼淚,捧著陳南溪的臉和他接吻,又把人摟在懷裏。
    “我也想保護你,不讓你受傷害。”高閎逸表情動容,卸下了狠戾與執拗。
    陳南溪在他懷裏點頭,一下一下撫著這個滿心滿眼全是自己的人的後背。
    平緩了心情,高閎逸陪著陳南溪回了工作台。兩個人坐在一起,看著現在這位選手接受評委的點評。
    陳南溪還是有點擔心高閎逸的狀況,台下沒有燈光,他順手把電腦蓋上,去抓高閎逸的手,用大拇指一下一下刮蹭他的手背。
    高閎逸感受著陳南溪的動作,將手反過來去牽他,順帶著輕輕捏了捏他。陳南溪知道,高閎逸現下已經平穩了心情,於是他衝高閎逸笑笑。
    這時,從門後進來幾個人,是剛下課的丁一蔣文興他們。
    丁一眼尖,一來就看見坐在後邊的陳南溪和高閎逸,他走過去拍高閎逸的後背:“你這是比完了還是沒上場啊?”
    蔣文興在旁邊接話:“我們下課就飛奔過來了,應該沒遲到吧?”
    傅楚強和李帆也都望著高閎逸。
    “那還是你們會趕時間,”高閎逸看著走上台的下一位選手,鬆開陳南溪的手後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這個完了,再過一個就是我上場了。”
    “得嘞。”丁一衝他點點頭,招呼其他人在陳南溪他們工作台的前麵那一排座位落座。
    比賽還在進行著,等主持人開始報幕下一位選手上台的時候,陳南溪送高閎逸去了後台。一路上都很順利,那邊的工作人員也在找高閎逸。說完交接的話,工作人員要帶高閎逸去舞台側麵等著上場,臨別前陳南溪替他整理了一下西服。
    “加油。”他看著高閎逸的眼睛,輕聲說。
    高閎逸朝陳南溪點頭:“放心吧。”
    看著高閎逸和工作人員往裏走,陳南溪轉身跑著回了比賽現場。
    “接下來有請第二十二位參賽選手,高閎逸上場。”
    陳南溪屏氣凝神。台下掌聲雷動,以丁一和高閎逸宿舍為首的男生們,高喊高閎逸的名字,並喊著“加油”。
    燈光打在高閎逸身上,照得他整個人光芒四射。舞台上的他,端正自持、英俊大氣、明眸淺笑。
    “各位評委老師、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二十二號參賽選手,來自新聞傳播學院2019級播音與主持藝術專業的高閎逸……”
    從自我介紹起始,高閎逸一開口,就令全場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無論是外在形象還是聲音條件,他都是今天賽場上最突出的存在。
    陳南溪望著從容自信的高閎逸,從他頭頂照出的那束追光打在高閎逸身上仿佛讓周圍都暗了下來,令他隻看得見高閎逸一人。
    自身特長展示、自選模擬主持、抽題即興評述、評委提問點評,幾乎每一個環節高閎逸展示完畢都會收獲熱烈無比的掌聲。陳南溪聽著、看著,又開心又驕傲地為高閎逸鼓掌。
    “謝謝各位評委老師,謝謝大家。”
    伴隨著高閎逸向舞台下鞠躬,他的複賽也宣告結束了。
    丁一、蔣文興他們從座位上站起來,整活兒一般給高閎逸鼓掌。陳南溪見狀,也站了起來,他聽見丁一他們大喊:“高閎逸!你是我的神!”
    他笑著,也跟了喊了一句,引得媒體團的各位都紛紛側目看他。
    陳南溪當作沒看見,轉身離開工作台,跑去後台找高閎逸去了。
    見到高閎逸,陳南溪看見他在走廊處和別的選手社交。他就站在不遠處聽著看著,聽見他們都在說高閎逸專業厲害,十分佩服的話,他笑得眼彎。高閎逸看見他來了,跟旁邊的人打了招呼朝他走過來。
    陳南溪看著高閎逸,兩隻手一起朝他豎大拇指。高閎逸上前攬著他的脖子帶著他走,問他:“怎麼樣,我沒給你丟臉吧?”
    “我永遠是你最忠實的粉絲。”
    文不對題的答案,卻無比受用於高閎逸,他的笑意比陳南溪更深。
    他們一起回了比賽現場。
    趙思協是倒數第二個上場的。和之前被高閎逸壓製和被陳南溪反威脅時完全不一樣,他整理了一番之後,依舊人模人樣,看上去也神采飛揚,似乎一拳一腳也並沒有給他造成什麼影響。
    直到即興評述抽題時,主持人念出了這樣一段話。
    “在中國儒家經典《論語》中,有許多關於”君子”的描述:君子不器;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試就”何為君子,君子何為”展開評述。”
    這段文字也映在趙思協身後的大屏幕上。還沒等他開口,下麵就議論起來了。丁一笑了,說:“謔,這是反諷吧,就他那樣,能論得出什麼是君子嗎?”
    底下的觀眾,大多是播音係的,或多或少都聽過趙思協的事跡,大部分都清楚他的為人。討論的聲音除了對題目,大多是覺得這個題目給他說太過諷刺。大家倒是很想聽聽趙思協能編出什麼話來。
    其實台上並聽不見大家在議論什麼,但是聽完題目趙思協看到大家交頭接耳、熱鬧討論的樣子,自己就慌了神。
    陳南溪和高閎逸甚至都懶得理他,兩個人自顧自玩起了組隊鬥地主。
    下半段趙思協的比賽開始變得艱難,他說話開始含糊不清,言辭反複、邏輯混亂……到結束的時候,他連鞠躬感謝都沒有,逃也似地下了台。
    比賽結束的時候,丁一還在感慨:“到底是誰設計的題目啊,趙思協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
    “為什麼他這樣都能進複賽啊,我感覺他抽的題目還挺簡單的。”傅楚強在一旁一臉問號。
    “這個說來話長,”丁一對蔣文興勾肩搭背,“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和你們細說哈哈哈。”
    人潮湧動,大家都在往小劇場外走,偏偏後頭這一塊聚集了許多人。陳南溪見狀,對丁一他們說:“那你們先去找地方點菜,我這邊弄完稿子就過去。”
    “我和你一起。”高閎逸補了一句。
    大家應著,也跟著人群往外走。
    陳南溪和高閎逸一起坐下,開始對稿子進行校對。他們的稿件是提前寫好了根據現場狀況改動的,而且也是現場修圖插圖美編,效率極高。現在隻需要他校對一遍,老師審核一遍,加上晉級決賽的名單就可以推送了。
    逐字逐句將稿子讀完,陳南溪就有問題和不清楚的地方進行了刪改。高閎逸就在一旁陪著看著,陳南溪認真工作的樣子令他著迷。哪怕他們周圍還圍了許多媒體團的其他同學,高閎逸依然盯得旁若無人。
    “沒什麼大問題了,”陳南溪說著,把稿件發給了朱老師審核,“撰稿的同學陪我去辦公室等審核消息,其他同學有事的話可以先走啦,辛苦大家了!”
    大家聞聲應著“不辛苦”,開始收拾東西。現場留下的,除了還在拍照的觀眾,還有一些其他的工作人員。陳南溪合上電腦,高閎逸見狀便幫他收拾了起來,他問:“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當然可以。”陳南溪衝他笑,又轉而看著撰稿的同學說:“我們走吧。”
    三個人先行離開。剛走下樓,陳南溪收到了朱老師的消息。
    “辛苦你們了,最後麻煩你幫忙核對一下決賽名單各位選手的名字,無誤的話和我說一聲。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們先去吃飯。”
    陳南溪看著朱老師發過來的文件,停下腳步快速點開,他轉頭對身後的人說:“沒事兒了,你也可以先走了,剩下的事情朱老師說他來處理。”
    又隻剩下陳南溪和高閎逸兩人了,陳南溪望著手機屏幕上簡短的名單,一眼看到了高閎逸的名字。
    他把名單拿給高閎逸看,掩飾不住的喜悅和激動:“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高閎逸看著陳南溪亮晶晶的眼睛,他說:“接下來的比賽,我都會好好加油的。我會竭盡全力,一定不讓你失望。”
    晚上一群人聚集在學校對麵巷子裏的烤魚店裏給高閎逸慶祝。大家正舉杯圍著高閎逸,讓他一個個喝過來,他則一臉“遺憾”的表情:“不是不陪大家喝,是我晚點還得去找薛教授,總不好一身酒氣的去。”
    其實薛教授確實找過高閎逸,隻不過是知道比賽結果之後開心地說給高閎逸放假,說歇兩天再開始為決賽做準備。現下高閎逸拿他老人家當擋箭牌,倒是嚴肅認真,臉部紅心不跳。
    大家聽完表示理解,但還是免不了嘴他幾句。陳南溪在旁邊聽著,又說:“沒事兒,來,我敬大家一個。”
    高閎逸看著他站起來舉杯和大家一飲而盡,心裏頭想著陳南溪的酒量是水漲船高。唉,好的沒學到啊,他笑著搖頭在心裏感歎。
    陳南溪坐下發現手機屏幕亮起,他看見了一條消息,是趙思協發的。
    “我為我做的事情道歉,那些錄音你不會外傳的吧。”
    他回了一句“好自為之”,就把趙思協拉黑刪除了。
    高閎逸順利晉級決賽,他們也解決了趙思協這樣一個麻煩,之後的學習生活,陳南溪希望能順利一點,再順利一點。
    他端起酒杯,和旁邊的高閎逸碰杯。
    日子一天天過,比賽也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對於校賽決賽,高閎逸沒有什麼太深刻的映像,令他難忘的是決賽前的宣傳照拍攝。
    作為媒體團學生負責人家屬,他直接被負責人陳南溪安排在下午拍攝。陳南溪親自給他搭配了服裝,淡藍色的印花襯衫和黑色長褲,簡單幹淨,活潑但又不會太跳脫。
    等到排在高閎逸前麵的其他四位選手都被媒體團攝影部的部長拍完了,陳南溪說,剩下這一位他親自來拍。
    於是,多媒體教室裏搭建起來的攝影棚變成了他們二人的小小天地。陳南溪手持相機,一邊跟高閎逸講解要怎麼擺動作,眼神看哪裏,一邊按下快門捕捉他的影像。
    其實高閎逸就是站在那裏什麼也不做,拍出來也好看。但是陳南溪包藏私心,硬是讓高閎逸擺了各種動作拍下來。
    照片是陳南溪帶回家修的。高閎逸陪著他待在書房,看著他對著照片挑了又挑、選了又選,認認真真修飾調色。
    等到宣傳照放出來的時候引起了大家的熱議,但是這些高閎逸並不關心,他真正在意的是那天陳南溪偷偷摸摸帶了一本相冊回來——他把拍的照片全都打印了下來。他看著陳南溪翻相冊的樣子,心裏比校賽拿了第一還高興。
    學校承辦主持人大賽省賽是一件喜事,特此給學生們放了三天假。這三天倒是熱鬧,校園裏除了本學校的學生,外校學生老師、各媒體單位工作人員都紮堆前來,或參加比賽或報道比賽。
    更令學校驚喜的是,最終高閎逸以第一名的成績在省賽中勝出,將和另一位來自武大播音係的選手共同代表湖北賽區參加全國大賽。
    一時間這條消息成了校園內最熱的話題,學校官方或非官方的的媒體組織都想采訪高閎逸,但是他隻接受了陳南溪所在媒體團的采訪。
    陳南溪親自執筆撰寫了專訪,報道發出後收到了師生的一致好評,新聞係的各位老師更是對他另眼相看。
    等這些和主持人大賽有關的七七八八事情忙完後,他們也進入了期末周。一直等到快放假前夕,高閎逸才知道,國賽是在暑假期間舉辦。他們首先要參加一個為期一月的夏令營,之後再開始比賽。
    也就意味著,他要前往北京,整個暑假和陳南溪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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