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鐵柱一臉擔心，緊緊地跟在俆芙蓉身後。
    到了這兒，劉玉兒的舌頭像是被貓兒叨走了，想讓他說一句話比登天還難。劉夫人神色憔悴，瘦成了一把骨頭，不知道什麼力量支撐著他，全靠劉玉兒支撐著他和沒有倒下。
    三個大夫對視一眼，年紀最大的和小胡子站了起來，打算過來看個熱鬧。見年輕大夫坐著不動彈，小胡子笑眯眯地說：“你不好奇嗎？”
    “有什麼好奇的？”年輕大夫嗤笑一聲，低聲說：“大家都不行，他一個哥兒就行了？”
    小胡子於是不再勸說，跟著老大夫走在後麵。
    老大夫出於好意，追過來對俆芙蓉說：“之前來的大夫都沒辦法，你行不行嗎？”
    俆芙蓉實事求是地說：“不知道，看到病人才清楚。”
    老大夫瞄了王老爺一眼，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他是怕俆芙蓉跟他們落得一個下場，等於被囚禁在這兒，什麼時候能回家，還要問王老爺的意思。不如趁著還有機會，趕緊走人算了。
    俆芙蓉是玲瓏心腸，一下子就明白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老大夫見他堅持，深深地歎了口氣：“日子過得好好的，你何必來趟這個渾水。”
    聲音很小，隻有他和俆芙蓉能聽見。
    然後，老大夫就退到後麵了，對著小胡子搖搖頭。
    柳鐵柱皺了皺眉，湊過來問：“他說了什麼？”
    “他是好意，怕我們惹上麻煩。”俆芙蓉說。
    自他們踏進王家大門起，說什麼都晚了。
    王老爺帶著他們跨進了一個大院裏。
    裏麵婆子和小廝站了一院子，從正屋裏散發出一股濃重的藥味。
    有人挑開簾子，他們魚貫而入。
    隻見雕花大床上，平躺著一個頭發稀疏的老人，身上蓋著一層被子，兩條細瘦的胳膊放在外麵，祼露出來的手腕子，瘦得隻有一層皮包裹著。
    王老爺坐到床邊，拉起老人的手喊了聲：“爹。”
    老人處於昏迷之中，自然毫無反應。
    王老爺看向俆芙蓉，眼神依舊是鄙夷的：“你來看看，我爹這是怎麼了。”
    他沒有讓開的打算。
    俆芙蓉隻好站在床邊，彎下腰抓起那隻枯瘦的手，之後又翻了翻老人家的眼皮。
    “你是想讓他清醒，是不是？”俆芙蓉說。
    “是的，隻要你能讓我爹清醒過來，二百兩銀子就是你的。”王老爺心頭一驚，主要是俆芙蓉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把完脈之後說一大段廢話。
    “還有劉大夫，你得放了他。”俆芙蓉淡淡地說。
    “那當然。”王老爺驚疑不定地看著他，沒忍住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想讓我放人，你得有真本事才行。就怕大話放出去了，最後笑掉人的大牙。”
    自從老爺生病，他們換了不少大夫。結果越治越糟糕。前麵的大夫，那都是有行醫資格的，這一個是個哥兒就算了，據說正準備考取行醫資格證，真的能讓他爹清醒嗎？
    “說再多都沒有用，我會用實事來證明。”俆芙蓉說完，吩咐一邊的下人說：“給你們家老太爺翻個身。”
    下人可不敢亂動，悄悄看了王老爺一眼。
    王老爺冷冷地說：“照他說的做。”
    下人這才動起來，輕手輕腳地把老太爺翻了身。
    俆芙蓉又讓下人把老太爺衣服掀起來，下人再次照做，露出瘦骨嶙峋的脊背。
    柳鐵柱送上一個布包，遞給俆芙蓉一個擔心的眼神。
    俆芙蓉看了他一眼，攤開那個布包，裏麵挺著細若牛毛的銀針。
    “原來是針灸。”老大夫眼睛一亮說。
    小胡子挑了挑眉，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俆芙蓉淨了下手，手拿一根銀針，站到床前時，他微微閉了下眼。
    此時，屋裏落針可聞。
    突然，他睜開眼睛，迅速把銀針插到一個穴位上。他的動作很快，看得人眼花繚亂。眨眼間，五六根針就紮了進去。
    “咳。。。”老人身體動彈了一下，嘴裏發出一聲咳嗽。
    王老爺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我爹。。。”
    他張了張嘴，剛剛吐出兩個字，就聽見俆芙蓉又說：“端一盆熱水進來。”
    他頭也不抬，話是對一邊的下人說的。
    這一次，下人沒有去看王老爺，轉身就跑了出去。
    漸漸地，俆芙蓉額頭上有汗水滲出來。
    又是一針紮下去，銀針的針尖還在輕輕晃動，老爺子的喉嚨裏就發出聲音了：“嗬。。。”
    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嗓子眼裏。
    俆芙蓉停下施針，不慌不忙地走過去，在一個穴位上輕輕拍了兩下，老爺子吐出一口濃痰，慢慢睜開了眼睛，張嘴就罵：“憋死老子了，差一點就死透了。”
    “爹！”王老爺大喜，忙奔過來要把老爺子扶起來。
    “等一下。”俆芙蓉讓他不要著急，就在這時下人端來了一盆熱水，裏麵還貼心地扔了一塊帕子。
    他試了試水溫，慢條斯理地把帕子洗了洗，淡淡地說：“這才開始，後麵還有。”
    老爺子是趴著的，王老爺剛剛蹲下身，臉正好朝著老爺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噴了一臉的汙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