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看看中藥店。”俆芙蓉說。
    “中藥鋪子在後麵，還要往前走一段。”柳鐵柱在前麵領路，時不時回頭看俆芙蓉一眼。
    大集上的人太多了，平常也看不出來有這麼多人，仿佛所有人都出來了，聚集到同一個地方來了，附近真是人山人海，熱鬧的時候人擠著人。在這種時候往外走，簡直是寸步難行。
    俆芙蓉瘦弱一些，被這個人擠一下，被那個人推一下的，一眨眼就能消失在人海裏。柳鐵柱不得不看緊他，生怕他走丟了，或者被人給擠走了。就算這樣，俆芙蓉還是走得很慢。
    柳鐵柱看他被人擠出去好幾步遠，臉一沉退到他身邊，緊緊地攥著他的手。他的力氣很大，身材也很健壯結實，想擠他的人撞上來，跟撞上一塊鐵板一樣，城牆似地堵在俆芙蓉身邊。
    他拉著俆芙蓉從泥沼般的人海裏走出來，兩個人都擠出了一身的汗。到了人少的地方，柳鐵柱不動聲色地放開他的手，無人看到的耳尖紅了。俆芙蓉沒有注意那麼多，他是怕人擠怕了。在現代，買東西有不少的途徑，網上購物更方便一些，他很多年都沒有趕過大集了，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人。身處其中，他覺得自己像個斷了線的風箏。要不是柳鐵柱拉住他，他不知道會被擠到哪裏去。
    “人也太多了。”俆芙蓉一臉驚悸地說。
    柳鐵柱麵帶微笑地說：“以前沒趕過大集？”
    “沒，沒有。”俆芙蓉搜索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大部分是原主在一個大宅子裏的生活場景。就是偶爾路過集市，也沒有時間看一眼，更別說下來逛一逛了。他瞟了柳鐵柱一眼，淡淡地說：“以前沒有時間，忙著伺候人。”
    原主以前是下人，主子讓幹啥就幹啥，哪有時間悠閑地趕大集。按理說，離開那座大宅子，原主應該高興才是，他終於自由了。可事實上，他不但不高興，還陷入了惶恐之中。
    再深層的記憶有些模糊了，再往下想就頭疼了。俆芙蓉覺得還是順其自然地好，說不定哪天就想起來了。
    “哦。”柳鐵柱心裏掠過一絲同情，他隻是猜測，沒想到俆芙蓉真的沒有趕過大集。他認真地看了俆芙蓉一眼，發現他沒有傷心的樣子，不由鬆了一口氣。
    他笑了笑，認真地說：“那我以後常帶你過來趕大集，每逢趕大集的時候，都是十裏八鄉最熱鬧的時候，所以人特別多。不管有錢的沒錢的，全過來湊熱鬧了。”
    他指著一邊說：“你看，那些在路邊擺地攤的，不少都是附近的村民，平常農忙的時候就在家裏種地維生，趕大集的時候就過來擺地攤賣東西，賣的都是家裏的菜啊糧食啊，還有一些人做了鞋子或是鞋墊過來賣，用來貼補家用。。。”
    他把知道的統統告訴俆芙蓉，恨不得讓他一下子喜歡上趕大集。俆芙蓉確實喜歡，趕大集太熱鬧了。人都是這樣，獨處的時候會覺得孤獨。人多的時候，很容易被周圍的人感染。
    路過一個變臉的雜技攤，裏三層外三層都是看熱鬧的人。隻見一個光著膀子的大漢站在中間，手裏拿著一個火把，喝了口酒水後又噴在火把上，瞬間躥起來好幾米高的火苗子。圍觀的人們大叫一聲，紛紛往外麵退去。
    俆芙蓉被人撞了下，身體往一邊傾斜。柳鐵柱一直關注著他，看到這一幕，手比腦子還要快，先一步把他摟在懷裏，半拖半抱地走出去很遠，他才把俆芙蓉放到地上。
    “沒事吧？”柳鐵柱關切地問。
    “沒事，隻是嚇了一跳，那火苗好遠啊，離老遠我都能感覺到熱度了。”俆芙蓉說。
    柳鐵柱叮囑他：“沒事就多，人太多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俆芙蓉點點頭，模樣很乖巧。
    中藥鋪子的右手邊是個小房間，是大夫給人看診把脈的地方。夥計見他們往大堂方向走，好心地提醒道：“你們可以去那邊把把脈，跟大夫聊上幾句。望聞問切之後，拿著藥單子再過來拿藥。”
    俆芙蓉說：“不用了，我們有藥方，是過來買藥的。”
    夥計讓開路，笑著說：“是我多事了。”
    “你也是好意，還是謝謝你。”俆芙蓉客氣地說。
    等夥計走了，柳鐵柱靠近俆芙蓉，小聲說：“我們哪來有藥單子？”
    “放心，一切有我。”俆芙蓉滿是信心地說。
    柳鐵柱見狀，微微放下心來，跟著俆芙蓉來到櫃台前。
    抓藥夥計正在給別人拿藥，他們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客人拿著藥包走了，終於輪到他們了。
    夥計過來，不好意思地說：“讓你們久等了，請把藥方給我，我照著抓藥。”
    “我們忘帶藥方了，不過我記下了內容，我口述下來行不行？”俆芙蓉笑著說。
    夥計詫異地說：“你記性這麼好嗎？”
    “不算好，因為藥是我家人用的，我就怕弄丟的，所以硬記下來了。”俆芙蓉說。
    夥計找出毛筆和黃紙，抬起眼看著俆芙蓉說：“你說，我寫下來。”
    俆芙蓉暗暗鬆了一口氣，覺得藥店的人還挺好說話的。
    俆芙蓉一口氣把藥方背下來，口齒利落，聲音清脆，引得不少人側目。有客人在他們後麵排隊，為了看清楚俆芙蓉的長相，特意離了隊盯著俆芙蓉看，俆芙蓉落落大方，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在意。反倒是柳鐵柱，他心裏不舒服，有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覬覦了的感覺。他不動聲色地走了幾步，恰好擋住了那些人的視線。
    夥計落下最後一筆，盯著藥方看了很長時間：“你這是治什麼病的？”
    “就是一般的體弱之症。”俆芙蓉淡淡地說。
    夥計突然意識到自己問太多了，歉意地笑了笑，背過身開始抓藥。他的動作很快，閉著眼睛就能找到藥櫃在哪兒。
    很快，他就把藥抓好了，用黃紙利落地包了起來。
    “你拿好了，一共三兩五十錢。”夥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