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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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一盆冷水從頭頂潑下來。
睡得正香的俆蓉猛地睜開眼睛,大喊一聲:“誰呀,誰這麼缺德帶冒煙?”
聲音嘶啞難聽,像尖利的指甲從玻璃上麵刮過去。
怎麼回事?這不是我的聲音。
俆蓉深深地皺起了眉,剛要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卻發現自己身體綿軟,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醒了嗎?”一個年邁的聲音問。
“不僅醒了,還很有勁哩,說話中氣十足的。”一道惡意的視線在他臉上梭巡,說話的語氣透著興災樂禍。
看到周圍古色古香的家具,俆蓉腦子裏跟漿糊似的,整個人有些回不過神來。他記得自己出車禍了,再睜開眼睛就到了這兒。
想問問這是哪兒,可他一張嘴就咳嗽起來了,嗓子眼裏像著了一把火,疼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咳咳咳。。。”
與此同時,一大波關於原主的記憶朝著他湧來。
原主叫俆芙蓉,是一個長相清秀,性格柔弱的哥兒,前不久剛剛嫁了人。隻是相公長相醜陋,讓他心裏很是不喜,總是尋死覓活的。之前都讓人救下來了,這一次不幸地吊死了。
“既然醒了,那就起來幹活,我們柳家可不養閑人。一大家子等著你做飯吃,你要躺到什麼猴年馬月去?”
張氏拄著拐杖走上前,陰沉著臉看著床上的俆芙蓉。
一盆水下來,床上的被子和俆芙蓉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寒冬剛過,河裏的冰還沒有化完。在這種天氣裏,他擁著濕被子坐在床板上,感覺到徹骨的冰冷。
“我病了。”
俆芙蓉頭痛欲裂,強忍著不耐煩。他最後的記憶是在大巴車上,當時他走了幾十裏的山裏,跋山涉水地看望了幾家病人,拖著一身的疲憊坐上了回車的大巴車。因為太過疲倦,他上車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後來,他什麼都不知道了,然後就到了這個滿眼陌生的地方,接收了這具叫俆芙蓉哥兒的身體。
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他就要叫俆芙蓉了。
他現在又累又煩,身體還不爭氣,一陣陣的頭疼襲來,實在沒有力氣招架眼前的混亂,希望這家人懂點道理,不要讓一個病人去做家務。
張氏眯縫著渾濁的老眼,遍布皺紋的臉上滿是嘲諷:“病了?你不上吊就不會生病。以為病了就不用幹活了,你想得美!我們柳家花了三十兩的彩禮,怎麼就娶了你這個喪門星?三天兩頭地鬧自殺,動不動就給我流馬尿,好好的家讓你弄得雞飛狗跳!”
說到這裏,張氏的眼睛往旁邊夾了下,對自己的胖孩兒說:“把他給我拉下來,隻要他還要一口氣,就要給我老老實實地幹活。”
“是。”柳秀秀擼起袖子,一臉壞笑著走到床前,一把拽住俆芙蓉的頭發,就要把他往地上拖。
俆芙蓉渾身無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隻能啞著嗓子說:“秀秀,我是你嫂子,你不能這麼對我。”
柳秀秀呸了一聲,吐出一口唾沫說:“你跟我二哥都沒有夫妻之實,你算我哪門子的嫂子?””
俆芙蓉怒氣上湧,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用力掙開柳秀秀鉗子一樣的手,用盡全身力氣給了柳秀秀一腳,狠狠地跺在他的淡粉色繡花鞋上。
柳秀秀疼得臉上的肥肉扭曲,捧著那隻腳在原地蹦了好幾下:“啊啊,疼死我了。”
“秀秀,你怎麼敢?”張氏又氣又急,一臉震驚地看著俆芙蓉。一直以來,俆芙蓉給他的印象就是軟綿綿的,說話的時候不敢看人的臉,脖子斷了似的低著個腦袋,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蚊子哼哼的聲音都比他大聲。這樣一個軟麵團,竟然敢奮起反抗了,是什麼給了他這樣的勇氣?
“給我打,往死裏打!”張氏怒了,用顫抖的手指著坐在床沿上的俆芙蓉說。
“賤人,你死定了。”柳秀秀獰笑著撲過來。
“娘!秀秀!快住手!”
伴隨著一聲大喝,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邁進屋裏。他逆著光線走進來,至少有一米八的個頭,每一步都跨得特別大。俆芙蓉還沒看清楚他的臉,他就已經大步來到自己麵前了,麵帶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麵對麵,俆芙蓉才看清楚他的模樣,半邊臉光潔如玉,被陽光曬成了古銅色。另外半邊臉布滿可怖的紅疙瘩,讓人很容易想起癩哈瘼,這個動物的後背上也長滿了這樣的疙瘩。
俆芙蓉愣愣地看著他:“我,我沒事。”
看他呆呆的,柳鐵柱以為他嚇到了,連忙側過臉去躲避,把完好無損的半邊臉對著他,搓著大手訕訕地說:“對不起,我知道你討厭我的樣子,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隻是太擔心你了。”
俆芙蓉張了張嘴,想告訴他自己沒有被嚇到,他不用急著道歉。
可不等他出聲,一邊的柳秀秀就用力跺了跺腳,急吼吼地說:“二哥,你眼裏隻有你老婆,也不看看娘被你氣成什麼樣了。”
張氏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捂在胸口上,哎喲哎喲地叫喚:“秀秀啊,你別叫他,他眼裏隻有那個女人,早就沒有我這個老骨頭了。可憐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養這麼大,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半路蹦出來的賤人,我的命太苦了。哎喲,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二哥!”柳秀秀大叫。
“你快去看看你娘,要是你娘有個三長兩短的,外麵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俆芙蓉小聲說。
“好。”確認他隻是臉色蒼白了些,身上並沒有受什麼傷,柳鐵柱爽快地答應一聲,轉身去查看張氏的情況,見張氏捂著胸口又叫喚個不停,於是一臉緊張地問:“娘,你哪兒不舒服?”
“我胸口疼,讓你和你這個掃把星媳婦氣的。氣死我,你們就高興了,也就沒有人罵你們了,哼!”張氏有力無力地說。
“娘,你別這樣說,兒子和媳婦自然是希望你能長命百歲,咱們一家人過得和和美美的。”柳鐵柱神色無奈。
“那你讓你老婆起來做飯,我到現在都沒有吃飯,這是想餓死我呀。”張氏橫了俆芙蓉一眼,毫不掩飾眼裏的惡意,枯如樹枝的手緊攥著拐杖,不容置疑地看著柳鐵柱。
“娘,他還病著,能不能等他病好了,再讓他給家裏幹活?”柳鐵柱眉頭皺成了兩個小山包,眉眼間夾雜著深深的無奈和煩躁。
“他是少奶奶啊,十指不沾陽春水。連個飯都做不了?早知道他這麼嬌氣,我還不如用三十兩銀子買幾條狗回來,拴在家門口見了生人還知道叫幾聲。這下可好,娶了個祖宗出來,天天在家裏供著。。。”張氏高聲喝斥,聲音比喇叭還要響亮,恨不得嚷嚷得讓全村人都聽見,柳家娶了個好吃懶做的媳婦。
“你再說大聲點,最好讓全村人都聽見。”俆芙蓉坐了一會兒,覺得身上有力氣了,慢吞吞地走到門口,伸手把半掩的門打開,啞著嗓子說:“反正丟臉的人不止我一個,你們柳家也要跟著丟人現眼。別人麵上不說,背地裏卻要笑話你們。他們隻會說,柳家人有眼無珠,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張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瞪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一句難聽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還有理了是不是?”柳秀秀柳眉倒豎,瞪著銅鈴般的眼珠子,嗡聲嗡氣地說:“娘,隻要你一句話,我揉把他收拾得服服貼貼,以後都不敢頂嘴!”
眼看又要鬧起來,柳鐵柱無奈地說:“都別吵了,我去做飯行不行?”
柳秀秀不樂意了,撅著厚厚的嘴唇說:“二哥,人家都看不上你,寧可死都不樂意嫁給你,你還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你賤不賤啊?”
“算了,我老了管不了你們小年輕的事。”張氏咳了一聲,慢吞吞地站起來,給柳秀秀使了個眼色。柳秀秀扭著水桶腰蹭過來,扶住張氏的一條胳膊。見俆芙蓉看過來,他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趕緊去做飯,別把家裏人都餓死了。”
臨走之前,張氏淡淡地說。
柳鐵柱把濕透的被子拿到外麵的太陽底下曬著,另外拿了一床被子給俆芙蓉蓋著。
之後,他看著俆芙蓉,眼神說不出的失望,片刻後,他似是下定了決心,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不願意嫁給我,你長得跟朵花似的,我卻長成了這樣,好人家的女兒都不願意跟我。你別尋死了,把身體養好了,我就給你寫休書。”
說完這些,他轉身就往外走。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俆芙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他並不是真正的俆芙蓉,沒有立場跟柳鐵柱說什麼。他初來乍到,又不了解情況,不管幹什麼還是說什麼都要小心,萬一說的話跟原主的性格不符,再讓人起了疑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柳鐵柱關上門走了,屋裏隻剩下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