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請所有人注意，授勳儀式將會在一個小時後開始，請大家前往大會場。請所有人注意……”
    軍營的會場被打掃得一塵不染，舞台上麵紮了禮花、拉了橫幅。我穿著訂製的正裝坐在台下。
    王建樹在我旁邊坐下，目視前方，對我說：“真的決定了，這麼早上戰場？”
    “付少校和戚少校也不是很早就去執行任務了嗎？”
    “可是你還沒成年，孩子。”王建樹悶了一口濃茶，喝出了烈酒的豪邁。
    “我沒覺得我差什麼，教官。”
    “我當然知道，”他伸手幫我整了整領子，“你是軍隊裏最優秀的士兵。”
    我轉頭去看他，他拍了拍我的肩，起身去幹別的了，“五十分鍾後，舞台上見。”
    我繼續看著棕紅色的舞台，一動不動地看著舞台。
    站上這個儀式的軍士，都被派遣去消滅這個係統、解救出所有被困住的人民。
    這項任務十分艱巨，所有準備要執行任務的軍士，都會先被授勳，後被派遣。
    這麼多年，我們在台下用熱烈的掌聲送走了一批批的軍官，卻沒有人回來。
    所有人被囑咐的第一要求就是珍視生命，任務一旦不能完成，就將經驗帶回來。
    可是，他們都失敗了。
    上層猜測，這個係統很有可能有自檢機製，隻要係統一遭到外部攻擊，就會將入侵者消滅。
    在王建樹的強烈建議下，上層終於答應改變作戰方略。
    最好的方案是，將精神力最好的軍官培養成係統的神明，從係統內部搞垮係統後台。
    這個方案最好的人選當然是我的教官，王建樹。
    他擁有整個軍隊最高的精神力，曾經在最高的壓力測試中能保持神智清醒，據說這種程度可以讓他在係統同質化過程中仍然保持清醒。
    換個說法，就算他化成了一個NPC，他仍然是一個王建樹。
    在一次次幾乎有去無回的授勳儀式中，我坐在台下，看著坐在我身邊鼓掌十分起勁的王建樹，以及整個會場眼中發著光的士兵，覺得一種無以言喻的悲哀。
    有一次，王建樹特地叫走了我。
    “伊切爾，你覺得為什麼要舉行授勳儀式？”
    “讓他們的人生不留遺憾，讓我們為他們致敬。”
    “這是你覺得的嗎？”
    王建樹一向能看出我的真實想法，我也懶得跟他鬥嘴。
    “你是不是覺得，他們必定是有去無回的，我們這麼做其實是在自欺欺人，欺騙這個任務還是有完成的曙光。”
    何藝好不容易幸災樂禍地看到我被訓，結果剛蹲在草叢裏沒聽多久，就給聽傻愣了。
    我仍然目視前方，應答道：“是的，教官。”
    “我不理解為什麼我們需要這麼一個儀式，就像提前為他們舉辦的葬禮一樣；但是我們又要做出替他們歡欣的樣子，我覺得很困惑。”
    我的眼角看向聳動的草叢，知道何藝那貨就在那裏。
    “伊切爾！”
    “到。”
    “你為什麼要自請進入AFP？”
    “因為我想解救痛苦中的人民，結束荒唐的罪惡，完成一代代人的夙願。”
    “那他們呢？”
    我盯著他窗前的那棵矮鬆，沒有說話。
    “他們與你一樣，孩子；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擁有了作為軍人的最高禮遇——AllForthePeople，一生為人類奉獻；所有的戰友為他們生前慶賀與送行。
    “一代代的，點燃信念的燈塔。這就是這個儀式存在的意義。”

    作者閑話：

    今年的假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