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是兩個巡防的軍人。懷裏是尼龍和棉布料浸透了汗濕的味道，手上有我剛才來的地方的海水的味道。
    他們都是很善良的人，自始至終，沒問過我從哪裏來，父母是誰。
    畢竟在渺無人煙的地方找到的小孩，不是父母丟棄的就是漂洋過海的難民。
    我已經知道這個副本講的是怎麼樣一個故事了。
    回去他們給我看了軍醫，軍醫問了一句：“這個孩子從哪來？去過雪山嗎？”
    我搖搖頭。
    “原來你聽得懂中文啊……”軍醫欣喜地說了一句，“有什麼喜歡吃的嗎？”
    我想了想，開口道：“甜的。”
    於是那兩個撿我過來的軍官就樂嗬嗬地去後廚給我拿甜包子了。
    “……長得真漂亮，能給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嗎？”
    我點點頭，主動脫下了連帽衫。
    一瞬間，他不說話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軍醫手像撫紗布地給我上藥，還總是怕他手重弄疼了我。
    他叫……
    “你可以叫我胡軍。”
    對，胡軍。
    這個副本的原型就是我的童年。
    吃完了兩個紅豆餡的包子，又到了午飯。兩個軍官有點扭捏地問胡軍：“胡哥，你說這個小家夥該去哪比較好？”
    “給王哥唄，他一把年紀了，惦記孩子惦記了那麼久，你們兩個還年輕。”
    “那最近幾天？”
    “你們養著唄！記得給他按時上藥。”
    一個軍官憨憨地笑了兩聲：“這不好吧，一個女孩子，跟我們同吃同住的……”
    “誰跟你說他是女孩的？”
    我配合著胡軍的話看著聲音的來源。他跟我貼得近，我感覺得到他被唬得震了震。
    “欸，那太好了！”另一個軍官把我舉了起來，“我們一起去幹飯！”
    “真好，長得那麼漂亮，這麼早就上交給國家了……”
    後來我知道了，這兩個軍官，一個正經的叫付至涵，另一個憨憨的叫得很好吃，叫戚風。
    也有人揣測我的身份，猜測我什麼時候會被人接走，但是最後的結果就是等來了一個叫王建樹的，要收養我。
    他就是我一生的教官。
    在那個鬆樹常青、鵲鳴窗外的清晨，他將軍徽戴在了我的頭上。
    過了幾個月，我終於見到了何藝。
    他和我不一樣，是父母都在軍中去世了，他的奶奶把他送來了軍隊。
    我當時扒拉著圍牆，看到門口有個牽著一個男孩的老婦人，聲音輕但很堅毅：“他已經無所依靠了……我希望在這裏他能披著他父母的榮光，但是你們不要讓他在驕傲中長大。”
    王教官向她鄭重地敬了個禮。
    我當時不理解軍隊裏所有人對他的無形的偏愛，現在我懂了。
    很小的時候我的心思就很敏感。有一次何藝又和我抱怨他總是被各個教官輪流管教，羨慕我每餐都能吃到戚風給我留的蛋糕，我就直接把他的床鋪扔了出去。
    大家對我的偏愛是明目張膽的，但是實際上更看重何藝的未來。
    就連那一次，我無理取鬧地把何藝的床鋪扔了出去，王建樹也是先去罵了一頓何藝，搞得何藝嚎了一晚上，把我吵得又想把他扔出去。
    第二天早上，我自己向王教官申請罰跑十圈——門後貼著的破壞軍團和諧的懲罰，他愣了愣，但是在這之後，就對我們同樣嚴格了。別的教官想單獨訓何藝，也必須帶上我。然後我經常是更加聰明的那一個，何藝又總是被各個教官罵哭。
    我們兩個就是這樣，磕磕絆絆地在軍團裏長大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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