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傑頂著碩大的黑眼圈，一進課室就巴不得睡死在課桌上，喃喃道：“早知道昨晚就不熬夜了。”
    雅斯特喝著純牛奶抬眼看了我們一圈，“你們昨天晚上偷雞了？”
    高個男生打了個哈欠，“啊——可能是吧。”
    我們昨晚說好了這件事除了我們幾個，不能再告訴任何人，於是回到床鋪上我們就開始自己瞎想。
    “今天早上第一節水課，你們可以抓緊時間睡一會兒。”
    何子傑轉過身來睡眼惺忪地晃了晃手指：“正是因為是心理解壓課，我們才不能放鬆警惕，要用這個時間來刷卷子——啊——，不行，困死了。”
    說著就撐著我的筆袋睡著了。
    “何子傑，你數學沒寫完。”我咽下了口裏的紅豆包，說道。
    “什麼什麼！”何子傑一下彈起來，低頭一看，重重地一拍我的桌麵：“哎呀，伊切爾，哪有你這樣當兄弟的。”
    我拿著筆袋躲開了起床氣，他用力地一搓臉，把眼皮搓出了三層：“說起來，我現在真的是一閉眼就想到我的數學卷子寫不完。伊切爾，你支個招，我覺得曆年的這些數學高考大軸我都能花五十分鍾做出來，那我在高考的時候要在上麵費力氣嗎？”
    還有幾天就高考了，我沒有回答他，怕他心態因此有所改變。
    過了一會兒，何子傑自己說道：“哎呀你不用回答我了，雖然每次吳老師都會說花四五十分鍾寫最後一題不值得，但是我還是每次看到卷子都直奔最後一題去。”
    “你也不能隻盯最後一題啊，分數是一題題加起來的。”雅斯特說。
    “我知道啊，但是每一次我又舍不得做出來最後一題的快感。”
    “那我們沒法幫你了，兄弟。”高個男生說，而後轉向我：“我的語文偏科，伊切爾，你說我能怎麼辦？”
    “保持現在的手感，選擇題不行就在大題按答題模板一步步走，多積累一些出題類型。”
    “但是我現在沒有手感啊，我每天寫五套卷子，還是沒有手感。”
    “你練得太多了！”
    “可是我沒手感啊！”
    我：……
    “得了得了，”何子傑的同桌轉頭過來說，“等下去白老師那裏買兩盒安神補腦液，一切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
    何子傑拍了一把同桌的手臂：“想得美呢你，早就被搶光了！”
    班裏一個女生站了起來，舉著手裏的兩盒安神補腦液，叫賣道：“安神補腦液、安神補腦液，一瓶隻要一套試卷，或者給五塊錢的早餐，先到先得、先到先得！……”
    大家聞言惆悵地低下了頭。
    我的心中卻突然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怎麼形容呢？比如說，我感覺我以前好像也這麼想過，還想今天一樣覺得很好笑。
    心理學上解釋這種詭異的熟悉感叫“海馬效應”，在容易奇思妙想的青少年身上比較常見，一般伴隨著的是生活中的重壓。
    我舉起手：“我等下去問一下白逾燃，也許他那裏還剩一些。”
    大家都在歡呼，雅斯特卻莫名地有點不太自然地跟著鼓掌。
    “對了，雅斯特，你今天怎麼沒喝豆奶啊？”
    雅斯特聞言一愣，頓了頓，“哦這個，我今天不太想喝，而且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了個潛意識，想起來伊切爾好像不喜歡這個。”
    “沒有我喜……”我突然頓住，因為也有這麼一瞬間，我好像想起來自己的確什麼時候對雅斯特說過這個。
    是什麼時候呢？
    “你們怎麼了？說話怎麼怪怪的？”何子傑問道。
    “沒有，我突然想起來，我的確是不喜歡豆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