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無端的白色。
    我好像在醒著，也好像還在睡著，平靜地觀看著一個人正在被抹去的人格。
    所有猩紅著的瑰麗著的，盡頭都是一團亂麻，所以我將它擦除了。
    等到我再回首看時，卻發現周圍隻剩下無盡的白，白得幾乎讓人雪盲、幾乎讓人絕望，情緒終於後知後覺地從遠處潮湧而來，漲滿的心口承受不住重壓，終於滿溢出來。
    我從無邊的白醒過來，像是掉入海水的淡水魚一般，渾身都是被撕扯漲滿的痛。
    白逾燃從身側支起身來，低頭吻了一下，“做噩夢了嗎？”
    我怔愣地盯著天花板，蒼白的天花板像極了夢境中無盡的白。
    頓了許久，我啞聲道：“……我不喜歡白色的天花板。”
    白逾燃聽了我沒來由的一句話，想了想，輕聲道：“那你喜歡什麼樣子的？”
    好像聽過的波濤在耳鳴深處響起，我好像曾經坐在了礁石上，淡漠地看著奔湧而來的浪花和人群。
    我於是開口道：“要藍色的。在陽光下能粼粼地泛著光，深藍色和淺藍色混作了一個大染缸一樣；在夜晚又能被歸來的漁火照亮，像是鑲著金箔的薄紗。”
    白逾燃又低下頭吻我，“好。”
    窗外又是瀑滿了牆壁的綠蓋，陽光從指縫間篩下來；樓道口的醫務室泛著冰冷的消毒水味，我抓著書本和早飯跑出了樓道，又滑到了盛夏還未凋零的青苔，忽然有些怔然地停在原地，低頭看了一眼沾染上泥巴的白鞋。
    我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不管了，離高考隻剩下二十天，雖然對P大還是很有信心，但是我還是希望萬無一失。
    “煞筆一中，高三這麼早早自習，昨天寫數學的頭疼後遺症還沒緩過來呢。”
    “唉別抱怨了，大家都煩。”
    ……
    前麵坐著的同學都在抱怨著，我邊吃早飯邊低頭看英語詞組；雅斯特提著兩個雞蛋衝了進來，“伊切爾早上好啊！”
    我把椅子往前挪挪讓他進去，他把宿舍裏答應給我帶的草稿本給我，然後拿走了我桌麵上的牛奶。
    牛奶這種東西喝起來感覺很滑膩，特別是會讓我想起白逾燃那不太正常的船品，所以盡管他硬塞給我，但是我從來沒喝過。
    “昨晚宿管查房了，我幫你兜著，記得回去要找宿管解釋啊。”
    我點點頭，算是謝過他的好意，“你昨晚幹什麼去了？眼袋這麼重？”
    雅斯特一指自己的黑眼圈，“別提了，昨晚上一閉眼就夢到自己在擦什麼東西，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最後一閉眼就是一片白茫茫，我幹脆就不睡了。”
    “這麼巧？我也夢到的差不多。”
    雅斯特瞪大了雙眼，“啊？怎麼會？也是夢到自己在擦什麼對嗎？”
    “對啊。”
    “……翻開語文書第23頁。”上麵的語文課代表開始帶讀，我忙找出書本，並且示意雅斯特下課再聊。
    下了早讀課，課室烏泱泱一片都睡倒了，要不就出去潑冷水清醒清醒。我們還沒開始說話，平行班的艾爾克就找上來了，貼在了窗戶上，誇張地做著口型：“伊切爾，伊切爾，出來一下！”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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