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肉眼可見的那團“苗苗之魂”強大了許多。它不再需要時常附在女孩子的身上，而是直接在校道裏、樹冠上穿來穿去，濃密的黑霧透出了濃重的血腥味，黑霧裏時時變換著人臉。一會兒是個神情的、楚楚動人的女孩兒；看到其他女孩兒的時候，則變成了怨毒、麵目猙獰的人臉；看到我的時候，則是濃重的仇恨和深深的哀怨。
    她在樹梢上刮一陣風，跑得慢的玩家和NPC就隻能嚎哭著跪坐在地，然後從頭到腳，渾身的血肉開始腐爛融化，直至變成一灘血泥，骨架就會癱倒在地。我和埼玉邊跑邊拉著幾個玩家逃命，膽小的在路上嚎了一路，結果男生漸漸地不嚎了，因為他們發現這黑霧對自己沒有影響。
    埼玉又溜著黑影在學校跑了一大圈，最後衝進了圖書館，把門窗牢牢鎖死，打開了所有的燈，將圖書館照得尤如白晝。
    這一夜，很少有女孩子能安然入眠。但是她們嗚咽了許久，終於還是抵擋不住快速奔跑的體力損耗和極度緊繃帶來的精神損耗，漸漸地頭靠在一起睡著了，身體偶爾不自覺地抽動一下。
    我和埼玉沒有睡。
    我們兩個剛開始一直擔心越來越強大的鬼影會破壞門窗或者從門縫裏鑽進來，卻發現這鬼影不能自由地化形，所以會卡在門縫裏進不來，然後象征性地嚎叫兩聲之後，就耐心不足地憤憤地走了。
    終於能安定一點的時候，我們兩個都知道事情遠沒有結束。
    比如昨天夜裏，這個黑影隻能靠附身才能進行移動，附身後的女孩子會全身潰爛，等到榨幹女孩的每一滴血肉的時候，這個黑影就會尋找其他的目標。黑影尋找的目標是有較為明確的標準的——比如說，是長發的女性。白天我們去調查了一下這些已經變成“活死人”的人，發現她們都脾氣溫和但不懦弱，而且，貌似都有一段求而不得的感情。
    埼玉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他並沒有逼問我關於我和苗苗之間的事。
    其實我有時候會覺得他過於地善良。他甚至會如此照顧我這個不討喜的NPC的心情，感覺他並沒把我看作異類一般。
    於是我更堅定了不能給他添亂的決心，而且我決定，不管怎麼樣，也必須要把他從副本裏安全地送出去。
    “今天晚上……這個苗……黑影，它好像開始沒有目的地去尋找女生了。”埼玉低聲道。
    我做出驚惶的樣子四處看：“可能吧……不過我覺得我們明天還是要查一查。”
    我指的是查這些死亡的女孩子、被鬼影追的女孩子是否有求而不得的情史。
    如果是有篩選的話，那為什麼所有女生都會被追？
    我知道答案，但是不能說。
    “我不明白，為什麼鬼影會逐漸脫離固有的目標，變得更加瘋狂肆意，這樣對它有什麼好處嗎？”埼玉撐著頭，腮幫子裏用力地嚼著一塊壓縮餅幹。
    我從自助販賣機裏買到了一瓶奶茶，擰開蓋喝了一口，裝作無意地開口：“呃……為了更強？”
    埼玉一愣，然後定定地看著我，我被看得後背發慌，以為自己透露太多被暴露了：“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不、你提醒了我！鬼影不是有目的地去尋找人的血肉，而是在獲得血肉的時候變得更強了，於是可以逐漸破開被附身者的身份限製！”
    “所以，鬼影不是在尋找，而是在蓄力。”
    說罷，他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看我。
    ——這個女鬼蓄力的複仇對象，當然就是我。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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