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方舟裏，藤蔓對普通的人類以懲戒之名實行虐殺；剛才壁畫上的海鷗，象征著向往自由的反叛者，同樣被藤蔓虐殺了。”
    雅斯特垂眸看著籠中變成了海鷗的死去的戰友，綠色的眸子像金屬一樣冰冷：“這不就是神父嘛。神明利用神父對人施以懲戒，以保證剩下的全是忠心信仰自己的人。”
    “但實際上神明隻是寄托，在遊戲裏，他有一個身份載體。基督教有特殊的數字含義，比如三十三個與神接近的唱詩班孩子，三在基督教裏指代神，數字六則指代人。大膽推測一下，就是有兩個神在以人的身份登錄遊戲。一個我們已經知道了，就是重進大人；另一個，則隸屬於教堂陣營。”我撿起了腳邊沾了血的一片白羽，不久前它在教堂裏紛紛灑落，就像是曾經屬於藍天那樣，向往著自由和獨立。
    “你是說，喬錦安的真實身份是神明？！”吉川佐和子捂嘴倒退，所有人將信將疑地退後兩步，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在壓抑著的慌亂中，低著頭的喬錦安低笑一聲，他的雙手被反應過來的人捆在了一起，動起來不太方便。他輕輕晃了晃頭，像一個犯懶的野獸一樣，危險地爬了兩步，湊到我的耳邊，以隻有我聽得到的聲音說：“你很聰明，但你比我更危險。”
    我半闔著眸子，神色冷冷地沒有表示，反而開口道：“還有三分鍾，你們現在還能翻身嗎？”
    喬錦安坐了回去，跟我重新隔開了距離，歪頭道：“這麼自信？那你們倒計時幹什麼呢？”
    “隻剩一支蠟燭了……”
    人群裏有人驚懼地出聲，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教堂頂部。
    教堂裏黑得幾乎要看不見彼此，微弱的亮光從頂部吝嗇地發散開來，破不開濃密的黑暗和恐懼。教堂頂壁畫上亮黃的十字架在微弱的燭光下仿佛昭示著神最後的憐憫，人們用最後的時間來選擇是否信仰。
    阿納托利打開了手電，接受到光的人們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沒人想去信仰上帝，但每個人也不想死。
    我收回了目光，“沒錯，我的確怕你們有後手。所以在現在大家都等死的狀態下，我們聊點輕鬆的。”
    “第一，你是神嗎？我指的是在這個副本之外。”
    以往總是露出笑臉討好的喬錦安被戳破身份後，反而變得肆無忌憚。他半斂著眼睛，眉梢卻是高高吊起的，看起來極端地傲慢和自負。他屈尊降貴地露出一點唇角，不屑於露齒一樣發聲說：“感謝你對喬某人的信任，但很可惜，我不是。”
    “那指使你進來副本攪局的呢？”
    聞言，喬錦安上揚的眉梢不易察覺地一動，而後仰頭看向最後一支燒到了窮途末路的蠟燭：“教官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是秋禾嗎？她給了你什麼，讓你當她的一把刀，殺了遊戲裏的這麼多人。”
    頭頂的蠟燭光愈來愈暗，燭蠟仿佛已經癱在了燭台裏，已經看不見燈芯了。
    喬錦安滿意地一笑，轉頭過來，“那我問教官一句，這些人，是我殺的嗎？”
    教堂裏湧起了尖叫，牆壁仿佛被聲音所震顫，地板響起了不安地踏動聲。
    蠟燭，終於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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