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止察覺到我渾身一僵，他忙打著手語問我：怎麼了？
    我壓低聲音：“裏麵有極大密度的粉塵，如果一旦交火，裏麵就會引發爆炸。我一個人去看看。”
    吉止渾身一緊，抓起刀和手槍就要站起來：“我也去！”
    “你別去，外麵需要你們留守。”
    忽然，極亮的教堂驟然陷入了黑暗，所有人不安地半蹲。我做了個下壓的手勢：“你們千萬別妄動。”
    “那我們什麼時候進去幫你們？”艾爾克問道。
    我死死盯著風浪驟起的吊橋，“半個鍾以內，我會發信號彈。如果半個鍾後還沒有見到信號彈，你們就回去找大人。”
    說完，我打開了頭盔上的探照燈，一手抓住了想要把自己擰成麻花的吊橋繩索，趁著劇烈的風浪將吊橋整個卷帶起來的架勢，把自己從橋底蕩到了上麵。撲上來的浪頭環抱住了我的腰，將要把我和整座橋往遠處卷。我快速地抓著繩索向教堂前去，被無視的浪潮很是激憤，叫來了海風把橋使勁地吹。我騰出了一隻手，護住了頭上的發飾，不讓它掉進似墨的海裏。
    就這麼蕩了幾分鍾，浪潮完全沒有歇下來的架勢，還鬧得更歡了。於是我單手把自己全身帶到了兩股卷成一股的繩索上，然後一蹬繩索，前空翻向教堂。猛烈的海風把我的方向刮偏，眼見我就要砸在海礁上，我一把抓住了鋒利的巨石，用手臂壓著石頭護著我的全身，然後伸手險伶伶地撈住了往海裏掉的發飾，再一發力，把自己送到了岸上。
    右手因為剛才的折騰，已經變得血肉模糊。我關了探照燈，用石頭暴力地砸又落上鎖的教堂。
    “嘣！”
    “嘣！”
    “嘣！”
    石頭整個嵌入我的血肉裏的時候，門鎖終於打開了。鎏金的門鎖落地的一刹那，教堂的燈火突然齊齊地亮了起來，而後裏麵響起了痛苦的嘶吼和血肉濺落的聲音。
    我抱著槍衝了進去，亮如白晝的教堂的牆麵上，畫滿了沾滿血垂死掙紮的海鷗，從海裏生出的枝蔓惡狠狠地向上刺透它們的心髒，血汙染紅了一片海域。
    “轟隆！”
    我用剛才砸開門鎖的石頭砸在牆上，整座教堂的牆麵後麵就飛出了大片的海鷗屍骨。它們密匝得像一片白色的海潮，我已然被淹沒在白色的海洋裏。
    待到第一隻海鷗屍骨湧出教堂的時候，“嘭”的一聲輕響，一隻海鷗變成了一根羽毛，被海風卷帶向大海。
    接著，紛紛揚揚的羽毛被送進了海風。不知多少年，當年被海域染紅的地方，現在像是覆上了雪白的雪片。
    這就是這片海域裏缺少的生靈。
    我轉過頭，抓著一個銀製燈台的神父又笑吟吟地走了過來，黑色的教袍已經被液體浸透，後麵唱詩班的孩子仍是麵無表情地盯著我，渾身猩黑的血汙。
    “我新養了幾隻海鷗，閣下有興趣看看嗎？”
    他背過的手裏提著一個鳥籠，裏麵有五隻奄奄一息、渾身血汙的海鷗。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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