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海之濱到雪域高原，幾乎橫穿了整個華夏，路途之漫長可見一斑。
    不過兩人並不急於趕路，一路走來，她們倒也收獲了不少途中的風景。
    世間凡人出遊，看到的不過山河湖泊、樓閣城塔，可對於來自異界的顧惜和易語苓而言，景象卻與凡景大不相同。
    東南丘陵一帶，凡人棲居之地繁華非凡，萬丈高樓鱗次櫛比，而於妖族而言，此地如今靈氣稀薄，並不適宜聚居。
    南山三經綿延千裏，除卻丹穴一山神鳥鳳凰居住之外，其餘山脈幾乎沒有大妖居住，其長於修煉之獸也不過九尾、猾褢、狌狌、長右寥寥之數。
    不過，南山諸地風景不錯，又盛產金玉，對於兩人而言也是個度假的好去處。
    她們在會稽山、仆勾山上歇息了幾天，讓兩個小家夥撒了好一陣子的歡。
    易語苓在勺水和泿水撈了不少的金玉石塊，她選了其中品相最好的幾塊，稍加雕琢，給顧惜打造了全套的首飾頭麵。
    雖然現代的裝束已經不再適宜佩戴這些首飾，但易語苓知道，顧惜其實一直都很喜歡這些精致的小玩意，否則，她也不會把鴻儀和坤元變成步搖和簪子隨身攜帶。
    山海境中的春秋於凡間並無不同，此時已是中秋時節，一輪碩大的圓月懸掛在高天之上，易語苓和顧惜並肩坐在山巔懸崖邊，腳下河流奔騰遠去，最終彙入瀚海。
    微涼的風吹過她們的臉頰，背後的白䓘樹沙沙作響，飄下數片細小的紅葉。易語苓依靠在顧惜的肩上，與她訴說著愛侶間的情愫。大約是聽到了什麼令人害羞的話語，她的臉上忽然掛起了些許的紅暈。
    ……
    是夜，已到了睡覺的時分。
    “阿惜，”易語苓低著頭，雙手撥弄著顧惜及腰的長發，嘴中隨意地問道，“你說，高原的神明是怎麼看我們的呢？”
    顧惜的確沒有細想過這個問題，聞言，她眨巴兩下眼睛，思索著回答道：“地府同他們交情不深，倒是天界諸神和他們有過些往來。”
    她頓了頓，忽地露出了一個帶著譏諷的淺笑，接著說道：“我想……大抵不會是什麼好印象。”
    易語苓把玩著她剛剛為顧惜編好的麻花辮，也笑了：“嗬，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依他們的所作所為，若非有天命相佑，那一群道貌岸然的家夥如何能居於九重天之上？”
    易語苓再度回想起了千年前的那些往事，目中無人的天神、居心叵測的天帝，他們的神座之下，是無數的白骨。
    “好啦好啦，”顧惜的安慰將易語苓從遙遠的回憶中拉了回來，“我們是出來旅遊的，可別再想那些晦氣的東西了。”
    易語苓晃了晃腦袋，又一把抱起經過身邊的橙子，將臉埋在它柔軟的肚皮上猛吸了兩口，這才把一切的鬱結徹底驅逐出去。
    她拿起一旁的逗貓棒在空中揮舞著，顧惜則在一旁幫小狐狸梳理打結的毛發，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月沉星落，敬業的三足金烏背著碩大的太陽從東方飛來，又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