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外勤們也陸續來到了會議室。
    周雨霽似乎跟每個人都很熟悉，基本上每走進一人，他都能聊上兩句。
    當然，作為他親自招攬的新隊員，顧惜也被他介紹給了所有人。
    “眼光不錯嘛，”外勤四隊的隊長哈哈笑著，“咱們這兒的妹子可不多，沒想到被你小子搶先了。”
    顧惜並不插話，隻是默默地坐在一邊看著眾人聊天。周雨霽以為她是內向，但隻有林亞珅知道，她是在觀察他們的行為模式和性格特征。
    會議室牆上掛著的鍾表已經指向了整點，原定的開會時間到了。
    “怎麼領導還沒來？”周雨霽敲敲桌麵，問道。
    “該不會是下馬威吧？”有人猜測道。
    就在眾人開始議論時，坐在下首的顧惜突然站了起來。
    “小顧你……”周雨霽的話還未講完，一眨眼間，顧惜便不見了蹤影。
    再一轉頭，原本空著的上首座位上竟是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人——此人正是顧惜。
    “各位，”顧惜開口，她的聲音並不大，卻能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初次見麵，你們好。我是C市特辦處的處長，顧惜。
    一時間，會議室裏陷入了沉默。
    隻聽見一陣刺耳的摩擦聲，滿臉震撼的周雨霽險些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你，不，您就是處長？”他結結巴巴地問道。
    “是，”顧惜答道，“很抱歉，先前並沒有說明我的身份，給大家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不過，”她接著說道，“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各位的表現還是令我非常滿意的。”
    “周隊長，”顧惜看向渾身僵硬的周雨霽，輕聲安慰道，“不用這麼緊張，先前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吧。”
    “唔……好。”雖說如此，但周雨霽還是有些不安，桌下的腿無意識地抖著。
    “我把大領導當小弟了！我還在背後講老板壞話了！”他在心中咆哮著，祈禱自己以後不會被穿小鞋。
    “想必大家對此次會議的目的已經有所了解了，”顧惜開始了她的講話，“作為特辦處的處長，今後外勤組的事務將由我直接管理。”
    會議室內開始出現了一些細碎的談論聲，大家顯然對顧惜的這一決定不太理解。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的事件都交由我接手，”顧惜接著說道，“一切常規事務依然由林亞珅組長負責。”
    坐在顧惜左手邊的林亞珅站起身來，向眾人點點頭。
    “我負責的，是所有有關業障的外勤任務。”等林亞珅坐回位子上後，顧惜說道。
    “業障？”大部分人都是一臉茫然，隻有小部分人變了臉色。
    “處長，究竟什麼是業障呢？”有人提問道。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說過千年前的那場浩劫？”顧惜反問道。
    眾人紛紛點頭，那是業內人士都知道的一場慘劇。它從地府發源，將地府萬年基業盡數摧毀，導致此後數百年間，鬼魂無法入地府，隻能在人間遊蕩，直至投胎。若非人間與地府合力將罪魁禍首封印，此時的人間早已淪為煉獄。
    “那就是業障的傑作。”
    “出於一些考慮，我們並沒有將那次事件的真正緣由公之於眾，隻有部分家族內部可能還有傳聞。”林亞珅補充道。
    “但現在，它回來了。”顧惜的語氣平淡如水，話中的內容卻如同倒入滾油中的熱水，激起一片喧嘩。
    “您是說，業障回來了？”
    “是。”
    “那千年前的浩劫會重演嗎？”
    “關於這個——”顧惜挺直了身子，麵上嚴肅“我隻能說，暫時不會。”
    “出於安全考慮，地府和特辦處一直對外宣稱當年的業障被徹底封印了，但實際上——它是被送入了人間的輪回。”
    此話一出，滿室嘩然。
    “您是說，業障其實根本沒有被封印，而是一直存在於人間？”周雨霽舉手提問。
    “不，封印一直存在，”顧惜的眼中突然出現了一絲悲戚，“但僅僅憑借封印，根本無法遏製業障的行動。”
    “它竟然有這麼大的力量？！”
    “它本身沒有，但——與它共生之人有。”
    “共生？”
    顧惜點頭：“正因如此，才需要將它連同共生之人送入輪回。隻有借助輪回之力，業障才能與其分離，加於業障本身的封印才能起效。”
    “這些本是地府辛密，不該被人間知曉，但誰也沒想到——它突破封印的速度如此之快。”
    “雖然它現在的力量並不強大，但我們絕不能放任它繼續壯大下去。”顧惜單手點了點桌麵，話語堅定。
    “這也是此次會議的目的，”顧惜站了起來，宣布道，“從此刻起，往後一切可能有關業障的任務都要交由我親自審核，我們絕不能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是！”眾人齊聲應道。
    “好了，散會吧，”顧惜說道，“各小隊的隊長和副隊長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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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熱鬧的會議室中隻剩下寥寥數人。
    顧惜抬起一隻手，指尖微動，一團黑霧便出現在她的手心裏。
    “這是……”有人問道。
    “這就是業障，”顧惜答道，“但這僅僅是一個分身。”
    “所以，我們究竟要如何辨別業障呢？”
    顧惜收起了黑霧，又一甩手，幾束白光從掌心處逸散開來，化作羽毛，落在了幾人的麵前。
    “業障極擅偽裝，凡人很難看出端倪，”顧惜說道，“我將我的部分力量灌輸在此物之中，持有之人便可擁有辨別業障的能力。”
    幾位隊長紛紛伸手觸碰羽毛，在接觸到它的一瞬間，它便散為點點繁星，飄入體內。
    “淵羽？”周雨霽喃喃道。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轉頭看向顧惜，眼中閃著探究的光。
    他大概知道這位年輕領導的真實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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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淵羽入體後，一段陌生的記憶便出現在了腦海中——那是有關分辨和分離業障的教學。說教學可能不太準確，那更像是直接賦予了他們全新的能力。
    周雨霽低下頭，仔細翻看了自己的雙手，總覺得有哪裏不一樣了。
    “不愧是先天神祇。”他心想。
    正在眾人還在熟悉自己的力量時，顧惜又開口建議道：“大家可以仔細回憶一下之前的任務，或許也會有所發現。”
    聞言，周雨霽閉上眼，開始搜索自己的記憶。
    不過幾秒之後，他便睜開了眼，麵色非常難看，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處長……”他默默舉起手，“我有發現。”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向他投來，他卻仿佛絲毫沒有察覺，隻緊緊地看著顧惜。
    “我……看到業障了，”周雨霽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就在昨天。”
    顧惜的嘴角瞬間向下垮了一些，但很快就被抹去了。
    “在哪兒？”顧惜問道。
    “就在我們昨天拘捕的惡鬼身上……”周雨霽的話中帶著一絲迷茫，他還沒有完全掌握那股力量，看得不甚清晰。
    顧惜見他這副樣子，心下更加沉重。她走到周雨霽的身旁，右手虛扶在他的天靈蓋處，問道：“你可願意將那段記憶分享於我？”
    “好。”周雨霽點頭，迅速放空了自己。
    顧惜右手輕輕一抓，幾縷藍色的絲線從周雨霽的腦海中牽出，沒入顧惜的掌心。
    顧惜的眼中閃過一瞬思索，記憶的絲線在腦中回轉。不過一瞬，她便做出了判斷。
    “的確是它。”顧惜說道。
    周雨霽睜開眼，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異樣，但卻又抓不住什麼確切的證據。
    “那東西現在何處？”顧惜問周雨霽。
    “昨天我們把它拘捕後，就交給L市當地的善後組了，現在應該——”周雨霽回答道。
    “在地府！”兩人異口同聲道。
    “糟糕。”顧惜咬牙。她一轉身，便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了一團紅線。
    幾秒之後，紅線逐漸在空中扭曲成了一段文字：“散會，如有業障線索，請及時告知林亞珅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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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易語苓的家中。
    “你想加入特辦處？”老白驚訝地差點將自己的高帽子打掉。
    “嗯嗯，”易語苓點頭，“你剛才不是說外勤可以是兼職嗎？”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聊天，易語苓已經和老白相當熟悉了，老白也在不經意間向她透露了很多有關特辦處的信息。
    “話雖如此，可是……”老白慌忙地拒絕，“總之你不行。”
    “為什麼不行呢？”易語苓問道，“我也不是想立馬就加入特辦處，你們不是有培訓課程嗎，我也可以去學啊。”
    她循循善誘道：“你看，我如果在特辦處裏學了術法，就用不著顧惜來保護我了。其次，特辦處的培訓肯定都是特別正規，很適合我這種初學者的，也不用再麻煩你來教我了。”
    “這個……”老白隻覺得自己的頭頂直冒冷汗，雖說作為鬼，他是不會有流汗這一說的。
    “怎麼樣，”易語苓笑眯眯的說道，“是不是值得考慮一下？”
    “一舉三得，既能讓我學到本事，又能減輕你的負擔，還可以讓顧惜安心，”易語苓一拍桌子，“多劃算啊。”
    “呃……”老白邊撓頭邊絞盡腦汁地想著回絕的理由。
    “不如這樣，”易語苓建議道，“等顧惜回來，讓她來決定，如何？”
    “這……倒是可行……”老白糾結地說道。
    突然，鈴聲響起。
    易語苓拿起手機一看，恰好是顧惜的電話。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易語苓笑著說道，接通電話，打開了免提。
    “語苓。”顧惜的聲音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奇怪的沙沙聲，似乎信號不太好。
    “顧惜！”易語苓甜甜地笑著，打算和顧惜討論一下她這個想法的可行性。
    “抱歉，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了。”顧惜的話語急促，似乎是在趕路。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易語苓問道。
    回答她的，是一陣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