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獻禮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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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微,過些天我要南下一趟,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裴疏拉了件厚重的衣服披在周衍身上。
    周衍一聽這話,嘴角瞬間拉了下來,“聽說太子也要南下,我不樂意他看見你。”真不知道他哪來這麼靈通的消息,明明常年足不出戶。
    “我不跟他一起,也不讓他看見我,好不好?”早年間被太子看見了裴疏,來纏了許久,還跟陛下求取賜婚。被駁回三四次還是不死心,日日翻牆進安泰宮找裴疏,想要用真情打動他。
    裴疏跑到宮外去躲了幾年,回來立刻成婚了。這件事都過去五年了,周衍還是擔心,不是吃味的那種不滿,而是十足的危機感。當年他是真的覺得裴疏會離開他,選擇太子。哪怕到了現在他仍然這麼覺得,宮裏的人都說,太子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不好,能不能不去?”周衍滾在裴疏懷裏,聲音悶悶的。
    “那我去請示陛下?”裴疏向來對他沒有原則,反正南下也隻是去看太子談戀愛,順便處理一下江家偷渡和販私鹽的事。
    “請示什麼?”厚重的紅色,如同沾了水汽般,濃墨重彩。
    “父皇!闌容能不能不去平亂啊?”周衍見獻帝來了,連忙從裴疏懷裏起身,問出了自己擔心的事。
    獻帝也不放心,特別是之前出過事。明明從小到大都是嚴防死守在安泰宮,那次偏就不知道怎麼了,種種巧合下,被太子看見了裴疏。“朕也知道,要不...”獻帝看了一眼裴疏,言下之意就是要不別去了。
    裴疏也懶得出遠門,“那我就不去了,好好照顧子微。不擔心了吧?”
    “太好了!你這些天都好忙...”周衍有好多事想要和裴疏說,可他每天都是晚上回來,一大早又出去了,根本沒有機會。
    “咳咳,”眼看兩人越靠越近,獻帝連忙出聲提醒自己的存在,“還有別的事要忙,把人借我一下。”
    兩人坐在安泰宮的側房的茶室裏,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朕那堆折子裏有個東西不對勁,你看看。”獻帝讓元寶拿出那封折子,封皮是淡紫色,代表不那麼緊急,與政事沒多大關係。
    大致就是說有人獻東西上來,京都本土的商人趙家,托了工部的侍郎,再托了侍郎找的工部主司,吳主司才上了這封奏折。獻的是一個配方,說能讓土地平整,方便車馬行進。工部吳主司怕犯欺君之罪,當真按著配比試了,確實如石頭般堅硬,浸水也不會變形。
    既然獻東西上來,那自然也有所求。趙家想謀一個皇商的名額,還附上了近些年的基本狀況,看起來確實很不錯。“陛下覺得哪裏有問題呢?”裴疏看見趙家就知道不對勁,他們家裏亂得很,每個都爭著攀附上官家。生意從不好好做,這些災年下來大概家底早就被掏空了。
    “先不說這個配方如何,重開皇商這件事朕從沒跟人說過,難道隻是碰巧?可是這時間也太妙了,”重開皇商還隻是一個想法,居然就有人先一步提了出來,獻帝看到皇商這兩個字的時候,冷汗都下來了。“你說是不是宮裏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陛下...”裴疏可太懂這種感覺了,皇帝都有的疑心病。他笑了笑,神色有些懷念。“您有真龍護體,哪有不幹淨的能近身啊?依微臣看,恐怕是那三個人搞的鬼。”
    獻帝頓時想通了關節,“從商,京都,是那個江唯!”裴疏點了點頭,“怪不得先人一步!而且這配方怕也是從江唯哪裏拿的!”獻帝神情激憤,他恨極了這種受製於人的感覺,不僅行動被完全預測,想法也被完全洞悉。
    “配方確實是好的,”隻是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江唯自己不托人上折子,反而白白給了趙家?“陛下可有興趣到工部去看看?”
    “走吧,”獻帝剛想往門外走,突然想起什麼來,“誒,先跟衍兒說一聲,不然又得鬧脾氣了。”
    “隻不過是逮著理由鬧我罷了,對陛下,全都是我從未見過的乖巧。”裴疏嘴上說著嫌棄的話,眼睛裏卻是滿滿的縱容。
    “哈哈哈,你們也小打小鬧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鬧出個小皇孫給朕玩玩?”都成親五年了,太子那邊是指望不上,二皇子風流,但一個懷上的都沒有。獻帝心裏著急,但也不好多說,隻能明裏暗裏地提醒。
    “呀,原來是陛下搞的鬼,怕不是太醫們也被收買了。”
    “誤會誤會,那隻是一些藥材的後勁比較大,朕可不敢拿衍兒的身體開玩笑。”獻帝是真的不敢,一聽到三皇子生病他就條件反射地冒冷汗,感覺下一刻祖宗的基業就敗在他手裏了。
    房間內,周衍隱約聽見了他們的談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周衍從小知道自己體弱多病,太醫們全都束手無策,隻說是娘胎裏帶出的毛病。但就在五歲那年來了一個道士,弄了個娃娃回來在周衍身邊養著,病情頓時好了大半。這個娃娃就是裴疏,當時還不是這個名字,據說用的是道號,但似乎在哪裏見到過,名為泓道。
    直到十一二歲時上課學到史書,泓道,是前朝開國君主的封號。不僅僅是這樣,齊朝中盛之君的字,吳國武君的名,岑朝開國君主的溢號,一統三國的聖君之國號,還有盛世年號,票號,科舉號,武號。基本上曆史中的聖君盛世,全和這兩個字相關。周衍心裏埋下了懷疑的種子,裴疏和父皇絕對有事情瞞著他,但這時候的他已經難以自製。無論是什麼都沒有關係,隻要人在他身邊就好,如同風箏的線在他手裏。
    獻帝曾經暗示過他,“如果天下傾危,那泓道便姓周。”周衍當時問獻帝為什麼泓道沒有姓。獻帝的意思其實傾向前者,但周衍理解的是後者,泓道最後是要姓周的,他以為是冠夫姓的意思,去告訴了泓道。
    “你呀,這種事怎麼告訴我了。”獻帝的意思是泓道要是登基就姓周,這樣他們周家的天下就不算亡了。從那天開始,泓道便有了新的名字和身份,裴家的私生子裴疏。
    後來兩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泓道這個名字最終還是以周姓定格在大婚冊封的時候。在外卻再也沒有人提起過這個名字,大家不約而同地用上了裴疏這個名字,周衍察覺到不對,便自己給裴疏起了字。周泓道是他一個人的君妃,裴疏卻是三元連中的狀元,最年輕的內閣參議。這個名字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不甘心,就像風箏被狂風牽扯著,無法確定這根纖細的線能否留住他。
    因愛故生怖,周衍不想再坐以待斃,但也是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邊全都是父皇的人,他們的任務首先是監視裴疏的行為,其次才是照顧周衍。沒有辦法策反,那就另辟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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