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要不我現在就回去種田？”鮑穀雙眼發亮。
    他怎麼忘了，老家那些人過來了，家裏的地沒人種，他可以回去種田啊！
    能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種植糧食，種出來的食物由自己分配，這在末世是最大的奢望。要知道，在末世，大片區域被喪屍占據，隻有少數區域是人類的基地，土地很緊張，全由組織管理分配，就算有高產的種子，但由於空間狹小，種植出來的糧食遠遠供不上人類所需，所以他們才需要外出消滅喪屍好尋求更大的生存空間。
    鮑大仁再次捂住胸口，他沒想到多跟兒子說兩句話又被氣了一回。
    “種田很苦，勞力活很累人，還日曬雨淋……遇上天災，還可能顆粒無收。”以為鮑穀沒下過田，不知道種田辛苦，他就對鮑穀描述種田有多辛苦，而且表明了辛苦還不一定有好收成。
    種田是不可能種田的，他鮑大仁好不容易跳出農門，怎麼可能讓自己兒子再回去種田，要是實在考不上官，大不了到時候給他多買些田地，起碼當個地主，不用自己那麼勞累。
    其實兒子那麼強也不至於太擔心，當不成官大不了當官的狗腿子，聽話辦事，也能掙不少錢。要是不喜歡被人指揮，還可以去當鏢師護鏢，也是能掙錢的。
    “我不怕辛苦。要是碰上天災……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鮑穀攤手，一副得之吾幸，失之吾命的樣子。
    這樣子夠欠揍的，但他不能動手，跟怪物動手太吃虧了。鮑大仁想了想，終於想到了絕招：“我們家就那點地，就算把地全給你種，就算你一個人不需要別人幫忙就能種完這些地，收到的糧食可以全給你，但這些糧食都不夠你吃的！”
    鮑穀想起來了，在末世食物不足還有個原因是他們的身體受到環境的影響改變了，他們稱這種變異為進化，身體變強了但也需要吃很多食物補充能量。他現在的身體一樣很強，一樣需要吃很多，種那點地收獲的糧食還真可能不夠他一個人吃的。
    王炸一出，鮑穀認輸了。
    “好吧，我還是多掙錢吧。”聽說在末世之前做生意很掙錢，鮑穀就道：“要不我去做生意吧？”
    “你居然想從商，你是氣死我嗎？”
    本朝的商人地位很低，士農工商，商人連匠人都不如。賺很多錢又怎樣，這不能穿那不能用，三代以內還不能科舉。要是被哪個官盯上了，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你家破人亡，把你的錢放進自己的荷包裏，掙再多的錢以後都有可能是別人的，為他人做嫁衣裳。
    沒等鮑大仁剖析做商人的壞處，鮑穀自己就否決了：“我不會做生意，隻有一把力氣，還是想想怎麼靠力氣掙錢吧。”
    “別想了，去渡口扛貨掙得錢都不夠你吃的，還是認真讀書去考科舉吧，當官是最掙錢的。”
    鮑穀反駁道：“我覺得不對，你當官了，不賺外快隻靠俸祿也養不起我啊。”天天喊窮說養不起的人不就是他，感情自己說的話都不記得啊。
    鮑大仁被噎了一下，為了引導兒子好好讀書，他隻能把自己的麵子放地上自己踩，“爹當官不掙錢是因為爹沒用，隻能當小官，要是當了大官，俸祿漲了，職田多了，送禮……逢年過節下屬會給上司送禮是默認的規矩，你不收下屬還會擔心是不是得罪你了。官大了，收入就多了，立功了也有賞賜。要是能混到主子跟前，皇族高興的時候隨手的賞賜不是真金白銀也是能傳家的寶貝。”
    換言之，他現在掙得少養不起家是因為他不夠厲害，官小。
    鮑大仁繼續道：“關鍵是地位高，別人不敢隨便欺負你，就像爹是父母官管著一縣之事，縣裏哪個人都不敢隨便欺負你爹，能欺負你爹的隻有爹上麵的官和他們的人。官越大，能欺負你的人越少，並非隻要武力高就行，地位權勢也很重要。”
    鮑穀想了一下，根據鮑大仁的說法，俸祿就相當於工資，職田的收入是補貼，逢年過節收的禮是隱形福利，賞賜則相當於獎金，工資補貼福利獎金全都有，這樣算來，當官真的挺不錯的。
    而且鮑大仁說的地位權勢，他也很認同，因為他再厲害也不可能跟整個封建王朝對著幹，還是要有點顧忌的，畢竟身後拖著一大家子呢。
    如果認真把當官當成職業的話，鮑穀覺得自己還是適合做個將軍，領兵作戰。當文官，要動筆動腦子，比如他爹，要管一個地方的所有事情，包括案件、水利、農事等等，要管好一個區域的人並讓這塊地方的人豐衣足食，太繁瑣了，他做不來。
    “我覺得當武官好，我適合去打仗。”
    鮑大仁也覺得他適合，問題是能不能考上，如果不能，選擇從小兵做起的話，辛苦也吃虧，前期可能功勞都被人占了。但兒子都想去從商了，他沒敢再打擊兒子，激勵道：“打仗更掙錢，打贏了，有戰利品，立功了還有各種賞賜。打仗時期吃的是軍糧，朝廷養你。”
    其實武將平時也可以吃軍糧，軍營裏就有軍糧供應，不過軍糧有限，鮑穀這麼能吃，吃多了別人就吃少了，會有人有怨言，但打仗的時候很需要他這樣厲害的人，吃再多也隻會被捧著。
    戰利品鮑穀懂，就好像他們出去打喪屍，要是找到水源果子什麼的就是屬於他們的。最吸引人的是，朝廷養！
    鮑穀抹了一把嘴，吸溜口水，道：“決定了，我以後就當官，當大將軍！”
    既然確定了目標，鮑穀是很有恒心的，就算鮑大仁今晚不願意教，他自己主動打開《百家姓》開始學習。
    下午的時候鮑大仁和鮑粥念了好幾遍前麵幾句，趙錢孫李……鮑穀都能背下了，現在就是把這幾句話和書本的繁體字聯係起來。
    鮑穀這麼認真，鮑大仁還真不好意思放任他不管，就道：“爹爹教你。”
    “不用，趙錢孫李……你們說過，我記住了，我先把這些字學會了再找你們問下麵的。”鮑穀頭也不抬。
    還真以為他笨啊，隻是被一直學習的簡體字困住了，習慣一下，跳出這個局限就好了。
    學簡體字的人剛接觸繁體字的時候是很難受的，讓寫字，腦海裏第一印象還是簡體的字，至於繁體字第一時間根本想不起來具體是怎樣的，隻能說有個大概的印象但是寫不出來，看到了倒是能認出來，但隻要認真把繁簡體二者聯係起來，習慣就覺得容易了。
    雖然學第一個字趙字都沒寫對，但是下午念了幾遍的三十二字鮑穀就記住了。《百家姓》和《千字文》不一樣，《千字文》能結合上下意來背誦，比較容易，百家姓就是一堆姓氏湊一塊，很容易混淆，但鮑穀卻因為聽幾次就能把前麵三十二個姓一字不漏順序沒錯的背下來。鮑大仁覺得，這個兒子可能並不笨，或許還有些聰明，他感覺自己又看到了希望。
    “好好學，爹支持你！”
    “放心，我肯定能吃上公糧……哦，軍糧。”
    “爹放心。”兒子盼著去吃公糧，他有什麼不放心的，不放心的該是管後勤的那些人和將要被搶糧的士兵。
    考不上武官不能當將軍，大不了去當個大頭兵從低層開始。打仗會死人，老百姓都不愛服兵役，讓他們去當兵個個哭著喊著，有時候官兵還要去村裏強製抓人，所以有人想當兵軍營肯定歡迎。鮑穀想當兵而不是將，隻是為了進軍營吃軍糧，是很簡單的，但進去後那些人還歡不歡迎就難說，厲害是挺厲害的，能吃也是很能吃的。
    根據鮑大仁對兒子的了解，越使勁出力越多他就越能吃，平常時候出點力氣都吃那麼多，打起仗來出力多了，能吃多少真的是無法估算出來，那些人自求多福吧。
    他覺得更要擔心的是他們的敵人，他們將要麵對一個怪物，連他都不知道周翠花和鮑穀的極限在哪裏，鮑穀上戰場，足夠敵軍吃一壺的，看他們還敢不敢擾邊來他們溫朝搶掠。
    書房裏父子的談話逐漸和諧，各房的夫妻們也在談話。
    謝氏搖搖身邊的相公，道：“二仁，大哥家的那孩子好像不傻了？”來這裏有些日子了，沒看到鮑穀像以前摔東西發脾氣，有時候還能跟人說上一兩句，像個正常人。
    “本來就不傻，以前年紀小不懂事，長大了懂事了，會控製自己了。”鮑二任不承認自家出了個傻子，畢竟鮑家還沒分家，他跟大哥家是一體的，要是承認大哥生了個傻子，別人會懷疑是不是他們鮑家幹了什麼缺德事才遭報應，也會懷疑他是不是也有可能生下傻兒子。就算是對自己的婆娘，他也不會承認的，夫妻間你強我弱，他要是低頭了，這婆娘能竄上天。
    不僅是二房，恰好三房和四房也在討論這件事，今晚鮑大仁叫鮑穀的時候，他們可是聽見鮑穀說了老長一句話，雖然還是不怎麼理人，但感覺隻是有點小脾氣沒看出是個傻的，以前的行為倒真的有點像傻子。
    也不好去問大哥他的傻兒子是不是變正常了，他們就當鮑穀是長大了，反正不管那是不是個傻子，鮑穀跟他娘一樣力大無窮，是個不好惹的，不要招惹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