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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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微在這所城市念書,有名的學校。偶爾霍逸朗會來學校找墨微,吃飯唱歌或者是沿著穿城而過的河走上一下午。有時候會拉上蘇品,說,三個人一起的無聊就不叫無聊了。
吃完晚飯,墨微準備去上晚上的經濟課,路上遇見霍逸朗,微微笑笑,“陪你去上課吧。”但是講課的夫子長的很無趣,講的也十分無趣,霍逸朗開始東張西望,抽出一張紙來回的擺弄著。墨微不時回頭看看他,他也抬起頭,還是微微笑笑。突然霍逸朗輕輕的拉拉墨微,喂,把手伸過來。墨微皺皺眉,好奇的伸過手去,縮回來的時候中指上已經多了一枚紙疊的戒指,還畫著一顆心,於是差點笑出聲來,回過頭看著霍逸朗,見他用口型說“好好上課”,於是差點岔了氣。
霍逸朗應該就是這樣的人,無聊的時候總是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行為,蘇品說,這是神奇物種。但是墨微很喜歡。有時候兩個人嘴皮子耍開了,蘇品就一個人靠在旁邊開始睡覺,蘇品喜歡睡覺,一天能睡十三個小時,但是矍鑠的時候可以連續熬幾個通宵,霍逸朗也愛說,這是神奇物種。霍逸朗和蘇品都是在這座城市工作,蘇品是某集團的部門經理,每天頂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成為最豐富的表情。霍逸朗是某英語培訓機構的專職老師,偶爾也幫朋友做做翻譯,表情豐富得比這裏的天氣還要鮮活。霍逸朗會時常到別的城市開會交流,每次總會交代蘇品好好照顧墨微。而蘇品總會翻翻白眼,然後像完成任務一樣來找墨微,吃飯聊天散步。其實蘇品的話一點都不少,說起喜歡的東西也是滔滔不絕,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多數情況下,墨微就安安靜靜的聽他講話,然後接上一兩個字以免冷場。墨微喜歡看見蘇品微笑的樣子,心裏知道,和夏孛有著驚人的相似,所以從來不讓蘇品難過,想讓那種微笑來紀念再也看不見的那個人。我猜想,蘇品是知道的,要不為什麼在墨微麵前總是顯出一副青山綠水的樣子呢?
我想過讓蘇品和霍逸朗都喜歡上墨微這個女孩,但是我又總覺得這樣的故事似乎不好收尾,要麼兩敗俱傷,要麼就是一個團團圓圓美美滿滿的大好結局,但是誰的落敗都是傷心,怎麼會幸福呢?現在都愛說“你要比我幸福”之類的祝福,虛偽。好像聽說有人寫過這麼一句話“我祝你,一生幸福!這句話是個分水嶺,吐出這句話後,我從你的生命中撤退,你的幸福,與我無關,我們,就這樣,成了對方的局外人。”很真實的感情。所以,我認為兩個人就算喜歡也有深淺的區別,不是誰的放棄誰的退出,而是某人的選擇,主動積極的結果,應該有某種契機改變我原本設計好的情節,但我又不希望是什麼絕症什麼家變什麼前任女友出現的庸俗場景。但是,我現在決定回過頭來說說夏孛以為的最後一麵,關於那個陽光明媚的上午。
剛剛脫下學士服,夏孛擦擦汗,這種季節一堆人紮在一起還真是難受。把衣服塞進口袋,慢騰騰的走向某塑像,同學們約好吃散夥飯的集合地點。身後似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轉過身,張開嘴剛要發聲,身邊一輛自行車戛然而止,停頓數秒然後以更快的速度離開。隻有幾秒鍾,但是足以看見騎車的人,墨微,以及她停車,張嘴卻沒有發出聲,然後飛快逃離的每一個細節。夏孛用微弱的餘光看見這樣的一切,但是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和同學講完話,然後繼續慢騰騰的向前走,什麼,都沒有發生。如果夏孛心裏也是同樣的風平浪靜,我完全讚成墨微在以後的時間裏慢慢忘記這個人,感謝他的堅決,他的冷漠,讓我長大。但是我知道,在好久的一段日子裏,墨微都還記得那天夏孛的樣子,粉紅的Tshirt,藍色的仔褲,深色的板鞋,清瘦的樣子,陽光灑在身上,氣宇軒昂。短短的幾秒,足以將這樣的素描定格在記憶,隻等時間慢慢抹去。
時間就這麼簡簡單單的過去。霍逸朗還是越來越頻繁的奔忙於各個城市之間,蘇品還是冷冷淡淡的上班下班,有時候兩個人,有時候三個人一起無聊。
霍逸朗不在的時候,蘇品常常一個人來接墨微下課。墨微一出門就能看見他,穿著深綠色的格子襯衫,微微顯出分明的鎖骨,挎著包,半低著頭,嘴角輕輕上揚,額發掉下來隱去大半黑色邊框的眼鏡。那時候,墨微總是會自然的想起夏孛。
本來我想把夏孛寫成我最愛的人,優秀,拔萃,內斂,掩藏,周知的才華,坦然的不慌張,麵對世界的變化而不會倉皇,不在乎就是真的不在乎,沒有故意做作的矯情,從心裏某個最深的角落生長出無所謂的樣子,真實,坦然,淡然,漠然,孤單卻不會孤獨,軟弱卻堅持,執著,頑固,有著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敏感,冷淡卻不冷漠,不會明媚的樣子。想把所有最鍾愛的詞語都用在他身上,讓他成為我想象中最完美的樣子。但是我又有一種不甘心的感覺,這樣的人,墨微還是失去了,不會再遇見了。於是現在我認為,隻有蘇品才可能是這樣的樣子,因為我要他陪著墨微走過好多好多的時間。
但是我知道大多數的時候墨微看見的還是夏孛,看見他在每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安靜的走過一片一片的樹蔭,被拉得老長老長的影子;聽見他輕輕的撥動著吉他,柔軟而幹淨的聲音;想象他就在這樣微涼的黃昏的時候微微笑著走過來,粉色的襯衫在寬大的外套下清晰可見;轉過頭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聽見他溫暖的聲音淡淡的說著話,想象著空氣裏他身上隱隱的沐浴露的香味,孤單坐在台階上的背影,站在車窗邊輕輕地說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