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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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黑色的汽車照原路開回。
入城區口已經攔起了一道軍事防禦鐵絲網。國民政府駐重慶的士兵背著仿德國式毛瑟步槍站成筆直的一列一列。
“政府這是做什麼?”商華打著方向盤,眼睛朝那些軍隊望去,“這幾日,重慶的軍隊突然增多了。”
藍東隅沒有接話,安靜的坐在一邊。
不出所料,商華的車沒有被攔下來檢查。藍東隅上車之前就看到了車前美國政府的專屬標記。
為了抄近路,商華開進一條小路,那路比較窄,商華開的磕磕碰碰。
“看來這車油漆又被我毀了。”商華爽朗一笑,仿佛經常幹這種事一樣。
他有時像個孩子一般,開車技術也不怎麼樣,藍東隅如是想著,頭偏過去,看向窗外。原本就窄的路,兩邊還停滿了黃包車。拉車的漢子們多半打赤膊,偶爾見一個兩個穿著的背心也是破破爛爛的。他們眼睛都盯著來往的車,眼神裏有羨慕有冷漠,更多的是仇恨。對,這就是現在這個黑暗社會裏,貧富差距帶給老百姓的仇恨。這一股仇恨,如果被引爆。。。。。。藍東隅不敢想,卻已經意識到它不可能不會發生。
出了巷子,車子開進大道。一會兒就到了向陽大飯店。
“謝謝。”藍東隅關上車門,禮貌性的微笑並朝商華道謝。
一身黑西裝的商華回笑得真誠又帥氣,“客氣什麼,我們也是朋友了。”
這樣就是朋友了?藍東隅好笑的撇撇嘴角,“那麼,就此告別了。”
“誒墨秋——”商華伸手一攔,“我以後怎麼找你?”
藍東隅驚愕的回頭——“你喊我什麼?”
“墨秋呀~”商華笑得像一隻小狐狸,“既然都是朋友了,難道還先生來先生去的?你也可以叫我冬雨呀!”
藍東隅蹙眉,對上商華明亮的眼睛,下意識的撇開目光,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是怎麼了,扭頭就往向陽大飯店裏麵走。
商華小跑幾步跟進去。
兩人同時伸手按住電梯按鈕。紅色的小燈亮了,小小的光卻亮的刺眼。
藍東隅忍不住問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商華尷尬的聳聳肩,表示自己的無奈,“墨秋我也要用電梯啊。”
叮叮兩聲,電梯下來了。
白衣套裝的電梯操作員拉開鏈門,畢恭畢敬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先生幾樓?”
“三樓。”
異口同聲。
兩人驚愕對望!
“你——”
又是不約而同的出聲。
藍東隅手已經挪到了槍上,“你就是Jetem?”
商華神色不驚的笑笑,“墨秋,我們真是很有緣是不是。。。。。。藍東隅?藍衣社的修羅少校?”
商華伸出手,“要不要重新認識一下?”
藍東隅浮上禮貌性的笑,握住他的手,“你好J先生。”
“哈哈!J先生?”商華握著藍東隅的手不放,“但願我們出了這電梯,你還是藍墨秋,我還是商冬雨。”
藍東隅搖搖頭,“不,不會,不可能。”
叮叮兩聲,三樓到了。商華收了笑,鬆開手。
整層三樓都被兩方的人控製。
藍東隅一出電梯,就找他的手下郝嘉轅。
“把剛才的電梯操作員幹淨了。”
郝嘉轅點點頭,明白上司口中的“幹淨”是什麼意思。一個人的幹淨,在藍衣社就是指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入座之後。藍東隅再看商華,臉上還掛著笑意,可是已經換了個人似的。藍東隅看得出來,商華是真的不簡單。
“酒菜就不必了。”藍東隅淡淡的說道。
“也許我們會談很久。不過我想藍少將一定剛吃過什麼所以才不餓吧!”
這家夥,藍東隅表麵上不動聲色,非要提起自己在他家吃過點心喝過咖啡麼。要不是為了母親的畫。。。。。。
“少校?”
藍東隅抬頭,“我看我們還是直接談正事吧J先生。你上次提到的貨什麼時候到可以送到南京?”
“戰事吃緊我是知道的。”商華叼上一支煙,一旁的人立馬提他點上。
商華將一口煙霧吞吐得優雅,“隻是原本談好的價錢我要加了。”
“加價?”藍東隅提高了音量,“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信譽。”
“可我是奸商!”商華笑眯著眼,彈了彈了煙灰。
商華接著緩緩而道,“本來嘛國家打仗,政府自己造不出軍火就可笑。而且,我的貨,要的可不隻有你們一家,那共/產/黨——”
藍東隅冷哼一聲打斷商華的話,“共/產/黨?他們一窮二白拿得出什麼!我在這提醒J先生,我政府大可以明搶你的貨!罪名走私!你逃不過槍斃。”
“是麼?我對國民政府還是有了解的。”商華點頭輕笑,“不過,若是可以明搶你們還會坐在這跟我一走私軍火商談生意?那不是笑話了!”
“是笑話。”藍東隅眉毛微微一挑,故意泄露危險的氣息,“J先生可有想到為什麼坐到這裏跟你談生意的都是藍衣社的?有些人自以為自己是美籍華人就沒有勢力動得了他。美國政府的那座大靠山,擋得了藍衣社要暗殺的人嗎?”
“藍少將別動氣呀。。。。。。在下回去要做噩夢了。”
“那也要看你回不回得去。”
“反正~”商華又露出了市井流氓般的痞笑,“我就一奸商,唯利是圖。貨在我手上,價格就是我來定。”
“J先生!”藍東隅拍桌而起!
端上茶來的侍從一驚,手一抖,托盤、茶杯都摔在地上。
“你們都出去!”藍東隅命令。
商華那一邊的人詢問的目光看向商華,商華揮揮手,他們也退下去。
偌大的包廂富麗堂皇,隻剩下兩個人。
“怎麼,要動用‘朋友’這層關係了?”商華笑。
“我沒有朋友。”
“我說過我們是朋友。”
“我不想跟你繞彎子。我隻問你——你身體裏流的是什麼血?是日本人的血嗎?!”
商華斂去笑容,沉默地望著藍東隅。
藍東隅努力使自己平靜,可是心裏的怒火燒上來怎麼撲都撲不滅。他一向是個喜怒內斂的人,可是麵對商華,卻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動不動就把真實一麵都暴露了。
藍東隅質問他,“國難當頭,海外同胞紛紛捐錢捐物,為國出力。而你,你手上的軍火可以救多少中國人你知道嗎?你竟然還坐地抬價?!你的良心何在?是誰在今天早上教那些孩子分發報紙宣傳抗日的?是誰跟我說國難當頭每個中國人都要團結起來愛國救國?是誰說每個人都可以為抗戰貢獻力量的?是誰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個愛國人士的?”
商華點點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等藍東隅不說了,他才懶懶的開口,“都說了,我是奸商嘛~在我商華的的眼裏,隻有金錢才是最重要的。哦,都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叫商華,冬雨是我的字。至於我之前說的那些豪言壯語,什麼愛國救國宣傳抗日的,藍少校大可以一笑置之。說起來我倒是奇怪,墨秋是怎麼混進藍衣社的嗯?連真假都分不清。還是~對我有特別的感覺?”
“人說商人無情無義,此言倒是不假。”藍東隅默了默,勻開一個自嘲的笑,“商先生,你考慮清楚,是否非加價不可。”
“這是自然,加價30%。捷式輕機槍、美式重機槍、28式槍榴彈筒、三七戰防炮、28式槍榴彈、木柄式手榴彈。喏——這是清單。”
“幾日可到南京?”
“錢到貨到。”
“好。我知道了。”藍東隅轉身,走到門口,手已經放到拉手處。
“等等。”
藍東隅背挺得筆直,頭也不回,“商大老板還有何事?”
“墨秋,我們想說……下了交易場,我們還是朋友。”
藍東隅這下才回了頭,聲音低沉著,“藍東隅,不會有朋友。”
我們,永遠都不會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