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山下荒原那溫和而舒適的柔風，半山腰的山風要更多出一分割扯著皮膚的疼痛感，隻要吹起來，總會覺得有一把細小的刀輕微地劃過皮膚一樣。
    身形起落，鳴人艱難地躍上了一個略微寬敞的平台，停了下來。
    “近了……”
    看了一眼指尖散發出來的赤紅色查克拉，鳴人將視線挪向了更高處。
    再往上，原本還勉強能找到墊腳地方的山峰基本上已經成為了一片絕壁，就連用查克拉強行製造落腳點的可能性都沒有。
    “要是我會‘土遁’就好了……早知道應該讓卡卡西老師教教我的！”
    鳴人開始為自己不會土遁而懊惱了，這樣可以省下多少事兒啊！
    “沒辦法，隻能用那個術了。”
    無奈地歎了一聲，鳴人揚起了手。
    青色的風開始在他的手上旋轉，憑借查克拉質變所產生的旋風隨著他的結印而一點點增強，吹鼓著衣服就仿佛那衣服裏麵有什麼東西要掙紮著從裏麵出來一樣。
    “那麼……秘術·踏風！”
    腳尖微微一抬，隨即踏下。
    如同有什麼東西忽然出現在鳴人的腳底，感覺就好像是踩下去後被反作用力彈起來了一樣，鳴人的腳再次抬了起來。
    呼呼——
    勉強能聽到的聲音，從鳴人的腳底下傳來，看似強勁的氣流就這麼被仿佛被束縛在他的鞋底一樣，盤旋著，卻絲毫不會消散。
    “那麼……繼續出發吧！”
    站在邊緣，望著下麵那已經很高的山壁，鳴人卻是身子微微一弓，躍了出去。
    下麵是兩百多米高的山壁，鳴人就這麼跳了出去，非但沒有向著山壁下方墜落，反而仿佛被腳下那一團看似不起眼的氣流托了起來一樣，朝著上方“飄去”。
    這個術是原本鳴人練習將風屬性查克拉充斥四肢提高速度時，弄出來的副產品。
    那時候他的體內九尾的查克拉偶爾還會搗亂，所以使得他無法做到無比精確的控製，所以常常會發生查克拉順著穴道噴湧而出的情況。
    而後他卻發現，隻要控製力足夠這些查克拉就可以被壓縮在身體四周，風力達到一定程度就能讓人飛起來。
    隻是要控製那些風力，需要的精確度甚至比將屬性查克拉留在體內更加細致，這也導致了哪怕是飛得起來，鳴人也無法去控製上下左右，之前甚至發生過飛起來後整個人在天上到處亂轉，急速上升後從幾百米的高空墜下來的意外（很幸運，下麵是一個大湖，不然鳴
    人恐怕會成為史上第一個摔死的忍者）。
    不過現在好了，九尾的查克拉暫時被封印，要進行這種微操作當然沒有多大問題。
    乘著風上升，四周漸漸開始變得灰蒙。
    原本天空就被黑雲所覆蓋著，此刻鳴人更是身處雲層之中，隻能勉強看到前麵不斷向下的山壁。
    上升，上升，最後頓了一下。
    在終於確認了手上那最後一絲九尾查克拉傳來的感覺，鳴人調整了腳下風的方向，最終落在了一個突起的石台上。
    “這是……”
    剛剛踏上石台，視野裏便映入了奇怪的東西。
    高數十米的巨大山窟，剛才在雲層裏還看不清，可是剛一踏入這個石台，卻是突兀地出現在了鳴人麵前。
    潮濕，陰冷，常年的水滴在這裏形成的鍾乳石將山窟的入口塑造出幾分恐怖，第一眼看上去就仿佛一個巨獸的口，隻等有什麼走進去之後就瞬間合上。
    看著手上，那被他截取後凝聚的最後一絲九尾查克拉隨著風浪拂過，光芒頓時亮了幾分，隨即便是徹底沉寂了下去，看來是徹底消耗光了。
    “看來……就是這裏了。”
    裏麵是深邃的黑暗，哪怕是鳴人的眼力也無法看透那黑暗的通道究竟通往哪裏。
    呼——
    山窟似乎還有別的入口，從裏麵隱隱有一股風浪吹出，蘊含著刺骨的寒冷。
    寒毛豎了起來。
    為了讓鳴人能夠最大限度的使用九尾查克拉，九尾曾經用查克拉替他改造過身體。
    承受力，爆發力，但變化最大的，是鳴人的感知力。
    實際上還在剛才，鳴人也沒發現這點，可這隱含的風一吹，他便頓時感覺到墜入寒冰之中的感覺。
    寒冷？
    不對，那根本就是讓人恐懼，滲入靈魂的冰涼。
    怨毒，殺戮，破壞，充斥著對所謂“生物”的憎恨，要將一切都腐蝕殆盡的瘋狂感。
    與尾獸的查克拉類似，甚至比“九尾”的查克拉更加黑暗，鳴人甚至不會懷疑，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查克拉”，而僅僅是某種怪物散發出來的氣勢。
    “這種感覺，似乎有點……桃地再不斬那個鬼人的味道……”
    細微感受了一下，鳴人喃喃。
    “好了，讓我見識一下吧，那讓九尾的查克拉都感覺到恐懼的家夥，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怪物！”
    鳴人的嘴角勾起一絲興奮的笑意，隨即步入了那黑暗之中。
    ※※※
    鳴人的影分身靠在山洞外麵的牆壁上，閉目養神。
    因為不知道本體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做好了長時間維持的打算，所以沒有必要的時候他會盡量減少查克拉的損耗——說簡單點，就是少動。
    義修他們四人則在更高的地方，利用高處的視野進行著警戒，盯著上山的必經之路。
    隻要有企圖上山，他們都能第一時間發出警告，讓下麵的人做好戒備。
    而在鳴人身旁的山洞裏麵，稀稀拉拉，一百多人圍在略顯昏暗的空間裏，有老有少，但卻沒有多少壯年。
    說實話，新族長的回歸並沒有給“風雷部落”的幸存者們帶來多少希望。
    周圍彌漫著死寂般的氣氛，前任族長的陣亡，風雷眾的覆滅，整個部落的搬遷逃離——敵對部落的突然襲擊對這個群體造成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漩渦一族的強者？
    隻有四個人，外加一個十三四歲的少族長，就這點援助，難道能指望他們五個人，再加上所剩無幾的戰鬥力與整個翻山部落戰鬥嗎？
    對“風雷部落”的這些人來說，鳴人他們與其是來支援的，倒不如說是來送死的。
    實際上這些人裏麵認識漩渦義修的人不在少數，甚至也有一些人認識經常和他在一起的另外三人。
    可，這並不表示，他們能強到以一敵百的地步。
    一個月前，“風雷部落”遭遇“翻山部落”第一次襲擊的那一天，不少人是親眼看見，那些翻山部落的人已經強到了什麼地步。
    近千人的攻擊，抵擋了後不到兩天，第二波攻擊就來了，而且那些在上一場戰鬥似乎是受了重傷的人，就仿佛沒有絲毫受傷一樣蜂擁而至。
    原本總體戰力就不如“翻山部落”，被這樣如此消耗，原本數千人的“風雷部落”此刻剩下的人數已經不足千人。
    族長戰死，風雷部落被逼撤退，在麵臨“黒鱗獸”部隊的追擊時，僅剩的“風雷眾”也損失殆盡。
    這種戰爭，會因為僅僅五個人而改變任何局麵嗎？
    對他們來說，朝著“獸眠山”上方撤離，不過是在拖延死亡的時間，早晚的事情而已。
    噼啪——
    燃燒的木柴，在火焰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火光照在鷹無千代的臉頰上，將那張略顯稚嫩的麵容承托出幾分紅潤，也將她眸中的疲倦照映了出來。
    但更多的，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迷茫。
    之前帶著鳴人他們五個和後撤的族人彙合時，她還有著堅韌。
    正因為看到了鳴人出手時的強大，她心裏那最後一絲希望依然殘留著——隻要有漩渦一族的這些人在，“風雷部落”一定可以度過這場突如其來的災厄。
    然而在說出“風雷眾”被全滅時，她在族人的目光中看到的，卻是最後一絲火光的熄滅。
    那是名為絕望的情緒，僅僅是瞬間便席卷了所有的族人。
    無論她如何激勵，都沒有任何作用，最後還是漩渦一族的那個少主阻止了自己。
    “他們已經喪失活下去的意誌了……在沒有真正目睹希望前，你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那時候，金發的少年湛藍色的瞳孔掃過了自己的族人，說出的話卻是深深刺痛了她的心頭。
    喪失活下去的意誌？
    少女低下了頭，不讓火光照到自己的臉。
    “拜托了……讓族人們活下去！”
    微微咬緊了嘴唇，腦海裏飄蕩著父親和兩位兄長臨死前留給自己的話語。
    沒有……意義，這根本……就辦不到啊！
    想把這句話喊出來，可是卻壓抑著自己，控製著理智奔潰的最後一絲底線。
    被支撐著自己信念的人們，剝奪了意義。
    “太狡猾了……”
    用其他人聽不見的聲音，將話喃喃出口。
    淚水似乎劃過了臉頰，卻被她用手遮住，沒有被人看到。
    “這種事情……這種事情……”
    就連自己都抑製不住自己，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裏麵不斷攪拌，讓人無法思考。
    意識，似乎一點點因此而混亂了。
    【這樣的事情……很累對吧？】
    “把這種重任交給我……我辦不到的啊……”
    【既然他們不想活下去，那又何必在意他們呢？】
    “父親大人和兄長們的遺願，為什麼會這樣……”
    【想卸下這個重任嗎？】
    “好累啊……”
    【既然累了的話，就好好休息吧……】
    然後，意識開始一點點下沉，不是陷入沉睡的那種感覺，反倒更像是一點點沉入水底，看著光芒在視野裏漸漸消失的感覺。
    “千代，還醒著吧？”
    “——！”
    猛然睜開眼睛，透過捂著麵頰的指縫，看到的是站在自己麵前的金發少年。
    怎麼回事兒，剛才那種無比消沉的感覺？
    心髒在這一刻猛烈地跳動著，沒有來地感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
    聽到了什麼話語，她可以確定，剛才意識迷迷糊糊中的確聽到了有誰在對自己說話。
    “嗯，我還沒睡。”
    如此答應著，似乎要掩蓋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麼的事實。
    “是嗎，那就好。”
    金發少年嘻嘻一笑，燦爛的如同陽光。
    很奇怪的比喻，但看到他的笑容，鷹無千代忽然覺得心底那種寒意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呐，鳴人！”
    看著少年轉身，鷹無千代叫住了他。
    站起了身，少女原本還低垂的頭抬了起來，看著麵前的少年。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叫她的名字，卻沒有任何生澀的感覺。
    “能和我到外麵聊聊天嗎？”
    “……沒問題。”
    轉身，隨著少年離開了這個充滿著陰沉氣息的山洞。
    半山腰，夜晚的涼風透著冰冷的氣息，吹拂著身上的衣衫。
    鷹無千代深深吸了一口氣，讓那種冰涼的感覺充斥了整個肺部，將還有些混亂的腦海徹底弄得清醒過來。
    “剛才我身上，有發生什麼吧？”
    少女轉過頭，那雙精致的麵頰對著鳴人，一雙晶剔的眸子直視著他。
    沒有任何遲疑的，開門見山的問題。
    如果說剛剛還是因為頭腦迷糊而覺得那可能是幻覺，那麼現在頭腦清醒後，再回想到剛才在自己腦海裏想起的聲音，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我並不清楚，但是剛才你的身上，散發著‘惡意’，我隻是察覺到那個，才進去叫你的。”
    “鳴人”並沒有因為那一雙眸子的直視而顯得有絲毫慌亂，解釋道。
    雖然他隻是影分身，但除了查克拉耗盡或者受到致命傷便會消失以外，他與鳴人的本體實際上沒有多少區別。
    相同的意識，相同的戰鬥能力，甚至連思路都是一樣的。
    “……我剛才，聽到了一個聲音。”
    片刻之後，鷹無千代挪開了視線。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是一種沙啞卻充滿著磁性與誘`惑力的聲音，讓人會莫名其妙地遵從著去做。它……讓我休息，然後我的意識就開始一點點下沉。”
    閉上了眼睛，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感覺，鷹無千代呼吸停滯了一下。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那種莫名其妙就遵從對方的話的感覺，就好像意識變得不是自己的一樣。”
    “……是被操縱了嗎？”
    “不……應該更像是順從，雖然有著自我意識，但是卻不會違抗那個聲音一樣。”
    看著麵前的金發少年皺起了眉頭，鷹無千代搖搖頭。
    這是她能想到，最貼切的感覺。
    “我知道了……”
    緊縮著眉頭，“鳴人”暗地裏瞥了一眼遠處那被烏雲遮蔽的山峰。
    與隱藏在這座山裏，足以讓九尾查克拉都恐懼的東西有關？
    或許吧，如果是幻術的話或許還能解釋，但如果不是……他想到了那個大蛇丸，還有就是那個叫做“穢土轉生”的禁術。
    因為那涉及到的領域，已經達到了“靈魂”的程度。
    “鳴人，之前你說過……我的族人，他們喪失了活下去的意識，這是……什麼意思？”
    看著鳴人緊鎖的眉頭，鷹無千代覺得他似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便轉移了話題。
    “字麵上的意思。你的族人……怎麼說呢，如果說絕望的盡頭必然會有一絲希望的話，他們已經不期待那原本可以看到的希望了。”
    回頭看了一眼山洞，撇去那些已經睡下的人不談，所有人的目光裏都死氣沉沉。
    “是他們自己選擇不去相信，或許我可以讓他們振作起來，僅僅靠口頭的勸說，是無法將他們從絕望的深淵之中拉出來的。”
    “那要……怎麼做？”
    “很簡單。”
    金發的少年將目光看向了下麵，於此同時，山上警戒著的漩渦義修他們也發出了刺耳的嘯聲。
    黑夜裏，忽然亮起了火光。
    一朵一朵，隨即就如同燎原的星星之火一樣，開始照亮整個山腳。
    敵人，來了。
    “鳴人”依舊維持著那張溫暖的笑容，仿佛下麵那明亮的火團，對他來說僅僅是隨時可以將之熄滅的火星。
    “讓他們在這個絕望的深淵之中，裏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就在麵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