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 悠悠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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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悠悠我心
前言:這是一個民國故事,情節純屬杜撰,但是情感細膩真實,希望朋友們喜歡。
櫻花花語:永恒微笑
一緣盡
春光無限好啊!
櫻花仿佛是春天的女神,那光潔的花瓣,漫天遍野地,散發出一種與眾不同的柔美來。
無意識輕輕撚著這柔嫩的花瓣,心事重重地,她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看著眼前滿地的落花,隻覺得自己都如這落花了!
不,連落花都不如,落花還有魂歸處,而我呢,歸處在哪裏?
失魂落魄一般,她靜默不語。
“你倒是說話呀!別在那裝瘋賣傻的!”一句尖酸刻薄的話,刺疼了她。
她該說什麼,如何說?
心中一片悲涼,一片混亂。
他不耐煩地看著這女人,有些心煩意亂了。
他憤然地將手中吸了半截的香煙擲到地上,狠狠地用腳揉踏了幾下。
他猛地拽住她顯得單薄的身軀,強力將她的臉端住,有些凶狠地看著她。
她有幾分慌亂,掙紮了幾下,便任命地抬頭順勢看著他。
他的眼神是有幾分探究,有幾分迷惑,還有幾分疲憊,甚至於可以看到那眼眶裏的血絲。
這顯而易見地暴露了他的困擾,他的失眠,他的矛盾。
忽而,她笑了。
無聲地,嘴唇彎成了月牙兒。
一朵柔美的櫻花掉落在她的發絲,明亮的眼眸裏閃亮的是什麼呢?
亮晶晶的,那又是什麼呢?
她哭了,還是笑了?
看著這神情,他不禁鬆開了手。
猶如魔鬼般的指引,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撫上了她的發絲,輕輕拈起那一枚櫻花,不由自主地輕輕歎了一口氣。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她笑著,喃喃自語。
他不敢回答,心中湧上歉疚,說不出再厲害的話語來了。
“你走吧!緣盡了!”她轉過身,背對他,顫抖著,艱難地說。
這句話終於脫口而出了!她的神經猛然鬆弛了下來,身體搖搖欲墜。
“那你,那。。。。。。?”他囁嚅著,話語裏有未盡的意思,躊躇著該不該上前看看她,或是上去攙扶她一把。
念頭百轉千回,他伸出半空的手,又不自禁縮了回來。
她的頭疼了起來,勉強扶住身旁那棵櫻花樹,慢慢倚住坐了下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君自當不負卿心!”他的臉,在記憶裏模糊,聲音卻那麼清晰。
即使他走了,生活還是得繼續,不是嗎?
他於她,不過是生命的過客嗎?
他不是你的真命天子,不是嗎?
一個怯懦的人,不配做你的夫君,不是嗎?
她安慰自己,輕飄飄地站立了起來,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有些恨然。
我將來的夫君一定比你強一百倍!
她發誓。
咬咬牙,她哭著跑向了櫻花盡處的另一頭。。。。。。
原諒我的狠心!
他將手攥住,狠狠地,堅定的步伐向前邁進,從容而匆匆。
心中隱約有些疼痛,仿佛失去了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很久,他回頭,不禁悵然。
櫻花盡處,人兒不見了。
他狂奔過去,十分舍不得,亦是慌亂茫然地四處尋望。
片刻,他無力地坐下,看著這漫天櫻花如純淨的雪花片片飄落一地。
往事一幕幕,如電影的蒙太奇,反複交錯,在眼前重疊。
這禁忌之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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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緣起
他是老師,她是學生。
或許第一眼見到她,他就淪陷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他正沉浸在自得的朗誦裏,門吱呀一聲開了。
他有幾分惱了,停下來看向聲音的來處。
她有些調皮地,從門縫裏探出頭來,輕快地說:“對不起,我遲到了!”
“你是誰,怎麼不認識你?”他年輕氣盛地高聲問道。
她抬眼望去,一個著青衣長袍的年輕男人立在講台邊,顯得怒發衝冠似的。
忍不住抿嘴一笑,走了進來,站直後,落落大方地鞠躬道:“我是喬依,先生好!”
他不自禁眼前一亮,讀了那麼多回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這位不就是那窈窕淑女嗎?
巧笑嫣然,眉目清雅,烏黑發亮的長發梳成的長辮子上,仔細地用粉嫩的蝴蝶結裝飾著,好一個美人!
看得癡了,他倒是沒有及時回話了。
她又一笑,用右手遮住笑顏,輕聲呼喚道:“先生,先生!”
如夢方醒,揮揮手,她輕盈地從他眼前飛走,到了那個空著幾天的座位上。
他是剛調過來的國文老師,而這個座位據說是本地一位富商的小女兒的專座。
這幾天據說是生病了,一直沒有來上課。
他清清喉嚨,有些尷尬地忽略了教室裏同學們的笑聲,“現在請大家一起讀一遍,一定要有感情地朗誦,帶著情感地理解。”
朗朗的讀書聲漸漸平息了他的幾分尷尬心情,在後來的時間裏習慣成自然,他也見秀色而自然了。
也許,緣於此,便是這色,而心便起了。
她是一個典型的江南美人,這一點從小到大,毋庸置疑。
因為,她的母親是當地有名的大家閨秀,賢良淑德,相貌亦是出眾的。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這是他父親的教條。
從小,她卻陽奉陰違,與大家所期望的淑女風範相差甚遠。
爬牆上樹,男孩子幹的事情,她都恨不得一試。
上學,從來就是件頭疼的事情。
裝病,又或者上課氣氣老師,都是她的拿手好戲。
這一次,是爬樹的時候掏鳥窩,差點摔折了腿,被她父親勒令在家好好反省思過了幾天。
聽說,這一次學校來了一位十分英俊的國文老師,她忽然吵鬧著要來上學了。
別看她今天穿著十分淑女,要是哄玩起來,便是個截然不同的景象了。
她有些好玩地看著老師,口不應心地跟著大家一起誦讀,眼睛卻時不時飄向了他的身上。
是的,她很好奇。
丫鬟小青早已打聽清楚了,聽說是京城裏來的,這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兒,不知為何卻到這窮地方受苦來了!
這鎮上不大卻也不小,但凡有個什麼新鮮事,她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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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緣生
因為是新來的麵孔,加上他那俊朗的麵容,在這不大的學校裏便是眾人皆知了。
他顯得有些落寞,孤單的身影在這校園的暮色裏拉得老長老長。
即使他的微笑地與過路的老師們點頭招呼,那眼神裏的寂寥卻是掩飾不了內心。
她恰如其分地出現,假裝與他偶遇。
“先生好,散步嗎不如一起走走?”她笑得很甜,讓人有些炫目,無法拒絕。
那一份江南女孩的柔美,清清淺淺的打動了他的心思。
“好。”鬼使神差地,不由自主地他停下腳步,等待她的腳步個跟上。
傍晚的風,很適合談情。
他有些沉默,心情不甚好。
她聰慧地有些感知,便是默默走了一路。
後來,不知誰起了頭,兩人便是相見甚歡的聊了起來。
其實也就是些她的糗事,掏鳥蛋不成差點摔折了腿啊,或是大哥從上海帶回來一段很精美的布料,又或者是母親的慈愛父親的嚴厲,等等芝麻綠豆的事情。
即使他們談論的事情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趣事,他也覺得有意思。
她嘰嘰喳喳的如同快樂的小鳥,他則寵愛地摸摸她的頭,笑容裏滿是自己都不明了的包容和開心。
後來,她帶他去了那掏鳥窩的大樹下。
那鳥窩還在,在樹叢的頂端若掩若現。
走得累了,兩人便毫無遮掩地席地而坐。
“餓不餓?吃不吃鳥蛋”一邊問,他一邊細心地幫她拈起發絲中的一片落葉。
“嗯,一點點。吃什麼”她有些假裝淑女地靦腆道,還沒有聽清楚後半句。
其實,她早就是腳疼了,肚子也早就唱空城計了。
“那就看我的。”他站立起來,將長袍撩起,紮在腰間。
幾個起落之間,他便噌噌地爬上了樹。
“厲害!”她不禁瞠目結舌道。
片刻,他下來後,從容地將鳥窩端住了,微笑不語地看著她。
一下子紅了臉,她有些手腳無措了。
“鳥蛋還是不吃了吧!那小鳥好可憐的。”她聲如蚊蚋,臉紅得發燙了起來。
這一刻,說不清什麼感覺,她有些呼吸困難似的,連直視他的勇氣也沒了。
“傻姑娘。你說怎樣,便怎樣吧!”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便又把鳥窩送上了樹叢裏。
心蹦到了口邊似的,她崇拜地看著他,無語嬌羞地看著,有幾分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含情脈脈。
畢竟她還隻有十六歲,即使她略微懂得一些男女情事,她也是個情竇初開的女孩。
在喜歡的人麵前,自然會顯得有幾分孩子氣的。
其實,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這一個毛丫頭有些不一樣。
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在這之後,兩人顯得默契而靈性了。
一個微笑,一個眼神,兩人對望,仿佛世間隻存在了彼此。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承諾。
他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君自當不負卿心!”
在這櫻花開遍的春天,她的一顆心如同這櫻花般的燦爛了。
她以為這一瞬間便是永恒。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他願意在這小鎮平凡而平靜的生活一輩子。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她願意隨他去天涯海角。
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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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緣滅
不過就是從春到秋,彈指一揮間,很快就是冬來了。
今年的冬特別的冷,屋簷下都掛滿了冰淩。
一支支冰淩,如同利劍,晶瑩剔透,觸之冰冷,顯得極為冰寒。
她和著手,抱住一個暖爐,心裏如同有一團火溫暖著。
這是大哥親自為她所選,特意從海上帶過來送她的。
這精致小巧的暖爐是準備給他送去的,她便一早就起來要給他送去。念著他的那間小屋太冰冷,腳步走得更加急了起來。
他的小屋離學校很近,是租了附近一戶人家的。
遠遠地看見了他,欣喜地揚起手朝他揮了一揮,正欲呼喚他,卻是噤了聲。
他沒有看見她,又好像看見了她。
她聽到了一個清脆的女聲:“達令,還是回去吧!伯父真的病了!為人之子,不可不孝啊!”
轉眼間,一個穿著十分洋派的女子出現了。
她隻是癡癡看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那女子一頭卷發,身上則是上海最時興的洋裝,容顏十分奇特,眼睛居然是綠色的。
看上去半洋半中,這就是大哥那畫片裏的人物啊!
她吃驚,更吃驚的是那女人毫無羞恥地抱住了他,動作十分讓人汗顏。
他一把推開了洋女人,走近了她。
“喬依,這麼冷的天,你來做什麼?”語氣十分關切,他的眉目之間顯得有些疲憊和慌亂。
“我,我,天太冷了,你拿著這暖爐吧!”她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感覺自己像個可怕的偷窺者,。
又或者是天氣太涼了,受涼了的緣故,她的頭有些暈乎乎的。
一把將暖爐塞到他手中,自顧自地跑了。
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掉落,狠命地跑著,聽著他的呼喚聲,跑得更快了。
過後的幾天,她閉門不出,連學校也不去了。
茶不思飯不想的,她怏怏地,沒有了從前的活力。
連一向管教嚴厲的父親,都奇怪了,這丫頭莫不是病了。
後來,逼問丫鬟才知曉這事情的緣故。
難怪這一連幾天的不去上學,這丫頭啊,該是要選個好人家的時候了。喬老爺暗自思忖著。
他的父親是京城裏有名的大賈,名頭響徹京滬。
卻是膝下隻得麟兒一個,自是十分看重。
他自幼名師拜讀,少年聰穎便是出國就讀。
後回國卻一度受青年會影響,加入了某些激進組織,惹得老爺子十分不高興。
這洋派女子,實為他名義上的未婚妻,曾經情迷一時,兩人好得如膠似漆。
後來,因為見解不同,越走越遠。
之後,因與父親形同水火,一時之氣,他選擇了離家遠走。
這一次,他必須要走,因為老父親的生病,更因為革命的使命感使然。
她的誤解,他知道。
原本想親自向她解釋,卻是被喬府的人一直攔住,無法得見。
好不容易托她的丫鬟傳遞一封信,才能得見這一麵。
他的信中稍微解釋一番,更是表明心跡,“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
她見信後,便知這一切不過是緣起緣滅了。
她與他注定是緣分至此,以後他將是他的人生,而她亦是別人的妻了。
即使他情深又如何,他的責任感與使命感,注定了他無法為她停留。
他一直到見麵的時候,才明白自己有多麼喜愛於她。
數日不見的相思之苦,在這一秒得以疏解。
他無法為她停留,也無法帶她走,漂泊不斷的日子,不該是她的生活。
也許將來,她會找到一個更加珍惜她的人!
他的淚潤濕了眼,模糊了這片櫻花,也模糊了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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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無言的結局
數年之後,她終於嫁人了。
數年之後,他死在戰火彌漫的戰場。死去的時候,身上唯一的遺物就是一個暖爐。
而後,他所有名下的財產歸於暖爐的主人,這是他的生前遺囑。
而她,默默地撫摸著這個暖爐,緊緊抱著,仿佛他的靈魂歸於此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她以為再也不會為他流淚了,卻還是情難自已。
原來從來沒有忘記。
那一段封存的記憶,不過是太深刻了,深刻得讓自己的心都麻木了。
這一刻,她的靈魂仿佛又蘇醒了。
她還是那個喬依啊,還是!
可你呢,蕭臻,你為何這般無情?!
為何要來打擾我的生活後,卻又一陣風似的離去。
在我以為要忘記你的時候,你卻以這般摸樣讓我難過?
你讓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