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蘇小陽上網玩遊戲，我收拾桌子。
    收拾到蘇小陽吃飯時坐著的位置前，我看到他丟著的火雞腿骨頭上竟然還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肉，濃冽的香氣撲麵而來，真是浪費啊！我還沒嚐過是什麼味道呢，而醫生也說過了我需要營養，不如……這麼地想著，我偷偷向蘇小陽望去，他玩CS戰鬥正到激烈處，整個身體隨著槍口指處左搖右擺，於是我飛快地用黑袋子包起雞骨頭，假裝端碗迅速地走進廚房，左看右看，卻因為家徒四壁而找不到藏匿的地點。最後放到洗衣粉後麵，總算把贓物藏好了。
    之後，大概是做賊心虛的緣故，總是擔心蘇小陽會發現我的不良行為。但越怕什麼越來什麼，蘇小陽頻頻進出廚房，我也巴巴地跟著進去，搞得蘇小陽一頭霧水，不時地問：“你今天怎麼了？怪怪的？”
    有一次看電影看到一半，蘇小陽進廚房後翻箱倒櫃地在找什麼，眼看著範圍離我的雞腿越來越近，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連忙問他：“你在找什麼？我幫你找。”
    蘇小陽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在找昨天沒吃完的瓜子，你不是喜歡吃嗎？我打算幫你把皮剝了。”
    感動之餘，我也出了一身冷汗，指著電腦說：“瓜子在電腦後麵呀！”
    “喔！”蘇小陽摸摸頭出去了，然後又回頭來看我一眼：“我總覺得你今天不太對勁哎！”
    我故作鎮定：“你才不對勁呢！沒事總亂跑。”
    蘇小陽拉到我電腦前，讓我坐在他的大腿上，邊看《長江七號》邊剝瓜子給我吃：“你不會在廚房裏藏了什麼吧？為什麼我一跑廚房你就緊張？”
    我聽到這句話差點從他大腿上掉下來，心撲通撲通狂跳不已，這孩子可以去當偵探了，或者是我的動作太明顯了？正所謂欲蓋彌彰……。欲速則不達……我的腦子一片混亂，連屏幕裏在演些什麼也看不到了，直到蘇小陽在我嘴巴裏放了幾粒剝好的瓜仔，輕聲問：“你在發什麼呆？”我才反應過來，笑著說：“沒什麼，那吳孟達挺呆的。”
    “……”蘇小陽：“長江七號裏沒有吳孟達。”
    “……哦！”我汗顏。
    終於要睡覺了，躺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身邊的蘇小陽已經發出沉穩的呼吸聲，大概已經睡熟了，便屏住呼吸，輕輕掀開被子，像小偷一樣躡手躡腳朝廚房走去，燈是不敢開的了，好在窗外徹夜狂歡的燈光把裏屋照得很清楚，我摸到雞腿處，卻不小心一腳踢到鐵桶，發出“咣當”一聲巨響，我連忙蹲下來動也不敢動。好在蘇小陽並沒有被吵醒，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去。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將雞腿摸出來，剝去袋子，放在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哇，好香的肉味，我的口水快要流出來了。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偷別人東西吃時的感覺，可是很奇怪，我並不覺得有多大的悲哀，反而有著淡淡的久違了的喜悅。不過這個時候是不合適抒發感情的，白天在蛋糕店裏看到油汪汪香噴噴的火雞形象占據了我整個腦子。我決定馬上把這個東西就地正法。
    我蹲在地上，對著雞腿狠狠一口咬下去，滿口香甜，雖然已經冷了，油脂也已經凍結，但這並不影響我品嚐美食，而且，上麵還有蘇小陽的味道作調料，我吃著他吃過的東西，那不就意味著間接接吻？我被忽如其來的驚喜和羞澀嚇了一跳，連忙定住心神安心吃東西。我怕吃的時候發出太大聲音把蘇小陽吵醒，便小口小口地撕咬著，慢慢地嚼，細細地嚐，牙齒和舌頭一定要跟每一塊肉親密接觸，品嚐其中的鮮香肥膩……
    正當我吃得不亦樂乎時，突然電燈大亮，我這時剛好撕出了一塊肉，嘴巴含著肉驚訝地回過頭去，隻見蘇小陽一手按著開關，像雕像一樣站在廚房門口。
    我呆住了，張大了嘴，嘴巴的肉也“啪”地掉到了地上。
    “你在幹什麼？”蘇小陽喝道。
    “我……”我站起來，舉著雞腿正在回答，又想到什麼，連忙把雞腿背到身後。
    “別藏了，我已經看見了。”蘇小陽的聲音在顫抖。
    我羞愧難當，蘇小陽在門邊注視了我多久？他發現這幕醜劇時會想些什麼？虧我還沾沾自喜地吃得滿嘴流油呢！
    我手中拿著雞腿，放也不是，拿也不是，拿上拿下幾次，便舉在胸部，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低下頭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這比做小偷時被抓住了還難堪啊！畢竟，以前當小偷時被抓住時大家都不認識我，也不會問我原因，而現在，抓住我的是我最親的人，而我還要麵對他的質問啊！
    “蘇小路……”蘇小陽聲音變了調，叫著我的名字，走到我的麵前。
    我抬起頭看著他，他高大的身子剛好擋住燈光，臉籠罩在一片陰影裏，我看不清他臉上的悲喜，卻知道他一定很生氣。而這是他第一次對我生氣呀。
    “扔了。”蘇小陽沉聲說。
    我依然舉著那隻吃得快要幹淨了的雞腿。
    “我叫你扔了！”蘇小陽手一揮，將我手上的雞腿打落到地上，我被他的粗暴嚇住了，睜大了眼看著他。
    “為什麼！”蘇小陽開始問話。像是抓住了妻子偷情證據的憤怒丈夫。
    “你沒吃完，我覺得怪可惜的……”我的表情，像足了被丈夫抓住了偷情證據的妻子。
    “我不是問你這個！你不是說不喜歡吃雞腿嗎？你不是說菠蘿包好吃嗎？那為什麼，現在又在這裏撿著吃要扔掉的東西？那東西本來應該在垃圾筐裏的！如果你說你想吃，我會讓給你的，你為什麼騙我？告訴我！”
    到了這一步，我也定下心了，反正伸也是一刀，縮也是一刀，我跺著腳大聲地說：“對，我是騙你的。其實我很想吃，但我沒有太多錢，買不起好東西，所以我假裝不喜歡吃，隻為了把最好的留給你吃啊！”
    我也是，第一次那麼大聲地對蘇小陽說話呀！
    “……為了……留給我……”蘇小陽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錘，一字一句地重複著我的話。
    我顫抖著看著他，一是因為穿著睡衣冷，二是因為心緒過於激動。
    這時，我看到他的藍色大眼中有什麼透明液體正一點一點地滲出來，然後劃過他英俊得如同雕像般的臉龐——他哭了！蘇小陽哭了。
    蘇小陽伸出手，沾了一滴他臉上的淚，放進嘴裏，片刻之後輕輕對我笑著說：“這是我的淚吧？我也會流淚了，淚水很酸，像是心疼的味道吧？原來，我對著這樣的蘇小路，也會心疼呢！”
    “蘇小陽……”我艱澀地開口，卻隻能說得出他的名字，我的眼睛酸澀，心碎成了一塊塊的，我竟然，讓蘇小陽，哭了……
    蘇小陽低頭看著我，微涼的手捧起我的臉，很專注地看著我的眼睛，我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裏漸漸沉淪，我聽不見外麵的狂歡，看不見四周的一切，我的眼裏，隻有他。
    蘇小陽的絕美容顏慢慢在我眼前放大，再放大，粉色的唇微微張開，印在我的冰冷唇上。然後，他的柔軟唇舌在我的唇間描畫，濕濕的潤潤的觸感讓我沉迷，接著，那點柔軟溫潤一點點試探著挺進我的口中，與我笨拙的舌溫柔相接，他的舌帶著青橄的芬芳味道，我貪婪地品嚐著他的芬芳……
    良久，蘇小陽離開我的嘴唇，一根長長的銀絲曖昧地連接在我們嘴邊，我臉一紅，連忙用手擦去。
    蘇小陽用一種低啞的聲音問我：“剛才那個，叫什麼？”
    我低下頭不敢多看他，輕輕說：“叫親吻。是跟最愛的人才能做的親密事兒！”
    蘇小陽摸著唇，像是在回味說：“感覺好好。像是要飛到天上一樣。我好喜歡親吻蘇小路的感覺……”
    這人說話還真不知道害臊呀！我的臉熱得簡直可以煎餅了，不過一想到剛才的銷魂，心中又是一蕩。
    “以後，有什麼事都不要再瞞著我了。好不好？沒有錢，我會跟你一起去工作，有什麼苦我們一起承擔，好不好？”他用藍寶石一樣的眼睛看著我，語氣裏帶著哀求，我不忍拒絕，重重點了點頭。
    蘇小陽把我摟在懷裏，我嗅著他懷裏淡淡的香皂味道，感覺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像在做一個美夢。
    “去被窩吧！外麵冷。”蘇小陽在我耳邊說，笑得壞壞的，“蘇小路，我還想再親吻你。”
    這一句話，又讓我再次紅了臉。
    這個平安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