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沒有醒的時刻月人在模糊中似曾閃過了死亡的影子，他也無法明白這是為什麼，而南宮傲更是讓這種意識更加真實。
    他想自己死，是真是假，花月人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是真的，南宮傲身上有著讓人無法承受的寒意，讓他的心開始緊縮，趙泫是讓他想要依靠但又畏懼的男人，而南宮傲卻讓他同樣害怕。
    怕的是這種玄妙。
    宮裏的人除了趙泫以外都是厭惡自己的，就連這個素未謀麵的南宮傲也是如此，花月人一直想著讓南宮傲如此的念頭，但他卻不知為何就這麼接受了南宮傲對自己的這樣一個莫名的想法。
    杯中漂著碧綠碧綠的茶葉，沁著人心脾的茶香讓整個憐月齋換了天地。
    那樣透明那樣脆弱的葉片就那樣在水麵上浮著，不隻是溶在了水裏，還是水抱著那層葉。
    自己如茶，趙泫如水，不知所由，不知所去。
    也許隻有自己才知道在和南宮傲說那些話的時候自己齒音間的顫抖，花月人獨自一個人時卻好象是整個世界，自進宮後不管每天都做些什麼花月人都會自己想些什麼，在想自己，也在想別人。
    想要知道，該怎麼活，怎麼過。
    他開始想象南宮傲手中拿著可以致他死地而又無形的藥在要放入藥碗時的猶豫不定，他在想什麼，又為什麼放棄。
    作為宮中的近身禦醫，他要自己死，卻又沒讓自己死，他的神情落寞而寂寥，他的目光冷峻又複雜。
    是為何故。
    而這種冷和孤單雖是嚇人，但卻讓自己不自覺地將這種神情移到之前見到的另一張臉上。
    兩張臉開始重疊，漸漸地合到了一起，花月人像是親眼見到了這種移動的一張畫麵，這樣的畫麵讓他想要驚叫出來，卻又是自己的手適時地捂住了要發狂的嘴，讓還未來得及出口的聲音一點點消失。
    人多說，為夫妻者，會心心相印，麵相相映，於心之情如出一轍。
    難道這可以解釋兩張表情如此相近的臉？
    如若這可成立，那麼皇後的反常就不會如此見怪了。
    可是這，又怎會？花月人把這些都拚湊到一起，就像把一顆顆珠子串成了項鏈，他莫名地期盼這條項鏈可以被什麼力扯斷。
    因為這樣的一條鏈子並不會華美，戴的人隻會痛。
    病還未好，這也難怪，哪有轉日便如未病之身的道理，輕微的咳讓花月人還有些眩暈，怕是哪裏撞壞了吧。
    趙泫離開羽瑤宮，一如他不曾在這一夜來過，想著自己剛到羽瑤宮時那成群的宮女太監，受寵若驚般地驚慌失措，才意識到自己幾乎不曾來過這裏，沒怎麼看到過他們，羽瑤宮的一切都是那樣陌生，這裏的人更是如此。
    眼前的繁花讓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梨林盛開的地方，飄零的梨花瓣在空中訴說著美，讓他忍不住在梨林停駐，讓他忍不住一品那清醇梨香。
    梨之香，正是月人之美，不知這一夜他是否好了些，沒有自己在他身邊的夜，他會想什麼，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此時的禦書房空蕩蕩的，厚重的書折在桌上擺著，而中間正是那本《諫君書》，而送此書折的人現在已經不知道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