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上水麵的沙礫  第一章 如果 (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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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
    這個世間如果有如果的話……
    我不想遇見你,不想愛上你,不想生命裏有過你,不想靈魂曾經沾染過你,不想身體上有過你的痕跡,不想去祭奠我可笑的愛情,不想使自己那麼卑微……
    如果有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至少是這一世。我已清楚的明白了。我遇見了你,愛上了你,身體上留有你的痕跡,靈魂也已擺脫不了你的種種模樣。更是……早已在看見你那刻,就卑微得不是我自己。
    怎麼會愛上你?怎麼會愛上你這樣一個邋遢的男人?怎麼會為了你,連自己都丟棄了。至少,曾經,我還記得我的名字。
    ——諾麗
    2009年,春
    新年剛剛過去。地上都還依舊殘留了紅色的痕跡,不少的店鋪都還貼著未取下的大大倒‘福’。公路旁邊,在初冬便已光禿禿的垂柳,早早的發出了嫩綠的新芽。趁著現在陰雨的天氣,還未被染上難以磨滅的灰塵前,盡力的生長著。可任何東西,在人所生活的世界裏,都逃脫不了被摧殘的宿命。
    三三兩兩的孩子們走過人行道,隻抬起手臂,輕輕地擇取。便能把那些花費許久時光,生長到幾近垂地的柳條從枝幹處,就生生折斷。孩子們玩弄著柳條,在人行道上追逐,若是膩了,就隨便的將它們丟棄在路上。然後,睜著那雙黑漆的眼睛,明亮的踐踏過去。
    21世紀的大部分孩子,眼睛都是明亮而烏黑的。營養好了,也該是這樣吧。隻不過,別用那本來代表著美好的眼睛,做太多狠毒的事情。否則,會讓人傷心的。
    潮汐正皺著眉,望著那群孩子從一地殘柳上踏過。寧夏陌還是一如既往的幹淨,雖然穿著的是一件深藍色的長風衣。有些陰鶩的顏色,卻也完全遮不住他的白。
    女人暗暗地歎著氣。陌正盯著一地殘枝敗葉發呆,眼神流流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傷感。為了那些枝葉?
    潮汐不是個善良的女人,所以,她不是很懂得為什麼陌能為了柳就打破原本的恬淡安適。女人想了想,便靜靜的踩著高跟鞋步伐優雅的站在那棵柳樹下。彎腰,輕輕拾起。長長的白色衣擺立即與潮濕的地麵來了個零距離接觸,她才剛站起。寧夏陌就無聲無息的站到了她麵前,溫暖的微笑。
    他安靜的,從衣袋裏抽出一方白色綢帕,仔細的擦拭著潮汐白色風衣上所染的塵埃。女人看向少年的眼神柔和而又深情,被寒風凍得通紅的手,緊緊地抓著長長地柳條。這畫麵很美好吧,美麗的女人與俊秀幹淨的少年。誰也找尋不到得方向在哪裏?被沾染上塵埃的白衣,要經過怎樣的洗滌才能恢複原來的潔淨?
    赫赫。
    遠遠地,明黃色的盲人道旁。邋遢的男人抓著自己油膩的頭發笑得蒼涼,終於結束了,和一個女人所做的最長糾纏。時間過的真快,最適合的人,始終不是所謂愛情。何必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想要得到的,好好去搶過來不就行了,管他什麼別的!
    男人嘿嘿的笑著,點燃一根皺巴巴的煙。深吸一口,緩緩地走上綠化帶,靠著一棵髒兮兮的垂柳靜靜觀望那對讓人豔羨的情侶檔。剛剛長出綠色的人造草皮,在他的踐踏下紛紛下垂得直趴地麵。真是個狠心的男人是吧?這個男人以前說過一句話:草皮這種玩意兒!人弄出來,天生就他媽是用來給人踐踏的!
    想找個人,把自己這條活膩歪了的爛命給揮霍掉。愛?那是什麼?那麼多的人,為了那個字眼,殉葬一樣的相繼撲火。明明,不過是一隻隻飛蛾,而愛那個字卻仿佛是一堆永遠不會熄滅的篝火。無論經過多少年代,無論經過多少時間,都還是在斷斷續續的繼續,敘述著那些悲壯的自焚。
    風卷著一些零落的樹葉卷將過來,男人似乎是有些冷,將抽煙的手僵硬的放進薄薄的褲兜裏。前麵的那對情侶擁抱著,誰也沒注意到這場寒風所帶來的涼意。窩囊……
    肖灑笑著,嘲笑自己心裏那剛剛一逝而過的渴望。渴望也來一個女人,像潮汐那丫頭一樣,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擁抱著哥嗎?哈!
    “你為什麼不愛我!我有什麼不好!你是不是愛上她了?她才是最適合白沙的女人是吧?你愛上她了是吧?……”暗紅發色的女人沙啞的嗓音在肖灑心裏不停地回響。肖灑有些厭倦的皺著眉,即使是皺眉不也是想起了嗎?想起了那個女人,那個說是最適合的人。適合……
    肖灑定定的看著那對情侶鬆開互相擁抱著的雙手,看著那對情侶朝著對方溫暖的笑。那笑容隻屬於對方,仿佛是誰也奪不走的,屬於靈魂的一部分。她們已經那麼相愛了嗎?
    啐!
    肖灑不屑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什麼玩意兒,哥從來不相信那玩意兒。男人嘲諷的看著兩人,轉身,頭也不回的搖晃著身體向與她們相反的方向離去。隻是背影,以怎樣的角度去看,都依稀能瞧見落寞。這個男人,乍看還是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毫無牽絆。怎麼會落寞?怎麼會落寞?
    相愛的情侶,讓人豔羨的情侶,現在已經牽著手,相互溫暖的離去了。在這條垂著長長柳條的道路上,仿佛是走在遙遠的夢境裏,美好得不敢去觸摸的幻象啊。
    潮汐偷偷地望著寧夏陌溫暖的眼眸,烏黑的瞳孔裏是平靜的冬日暖陽,舒適卻不曾讓人覺得灼熱的光芒。陌,我在希翼著這條路永遠也不會有盡頭。盡管我知道,這世間永遠也沒有永遠。
    真好,女人好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爺爺奶奶牽著她的手,在田間的道路上行走。那時鄉下的天空,永遠都是澄淨的,冬天的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踱著一層金黃色的光芒。爺爺奶奶的手寬大而溫暖,慈愛的笑容,始終帶著讓自己愉悅的眷念。
    那時,她笑著。像現在牽著陌那隻修長白皙的手一樣,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連眼睛都是化不開的溫暖。
    潮汐變得清澈,是因為將汙漬深深的沉進了海底。
    你們知道它們什麼時辰還會浮上來?
    早春的大海至今仍沒有一點要如同綠芽一般複蘇的跡象,依舊深邃的讓人沉痛。那位賣冰激淩的大叔已經離開了,隻剩下個待租的小店麵,空蕩蕩的沙灘早已不見一個遊客。當人類把美好的事物毀滅之後,我想他們是不會再想來看上一眼那隻剩悲哀的殘骸。雖然報紙上直到現在,還在胡吹著要如何保護環境。那些所謂的文豪,作家們,還在不留餘地的發表文章,連報紙上的角落都沒被放過。發在報紙上的文章,一萬個字能值多少錢?買多少包香煙?
    能抵得過我和別人睡一晚的價碼?
    女人踏著暗紅布料的過膝靴,在沙灘上留下一個個深深淺淺的腳印。寬大的黑色短款風衣將她緊緊地裹在那層不蠻厚的布料後,露在外麵的雙手竟然如同骷髏一樣瘦的觸目驚心。她今日出奇的臉上沒帶任何妝容,憔悴的模樣被那頭亂糟糟的紅發映襯得像剛從墳墓爬出的吸血鬼。妖豔的紅唇,蒼白的皮膚,淡漠的眼神,還有精致的麵容。
    “能抵得過嗎?”女人嘲諷的笑著,高跟鞋在地上狠狠地踐踏著。
    在踐踏什麼?不過是在踐踏自己。踐踏自己唯一的尊嚴,輸得真難看,輸給自己唯一的朋友,這模樣真難看。迷蒙的望著遠方,海麵平靜的如同是一灘死水。如果我跳下去它會有一絲波動嗎?如果我就此死去,他會有一絲難過嗎?海水?還是那個說連自己都不愛的男人。
    如果我跳下去……你會怎樣?會波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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