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大喜(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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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我去書房,他沒有趕我走,但仍板著一張臉,一句話沒說。我看著他,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其實我也是受害者,不是嗎?可是我雖然痛,卻能很快恢複,不像他這般偏離軌道。
    第五日早上,冷傲然竟跑到我的客房,還帶了個老嬤嬤。
    “把這個換上。”冷傲然給了我一個包袱就出去了。
    我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套女裝,一雙繡鞋和一些飾品。
    他這是讓我恢複女裝?他不是說在給若霜一些緩衝的時間嗎,現在夠了嗎?
    嬤嬤幫我換上衣服,幫我梳了個時下流行的發式,又上了淡淡的妝。弄完一切,嬤嬤滿意地笑笑。
    太久沒有著女裝了,已經有點不習慣鏡中動人的身影了。
    及腰的秀發隨風輕輕飄動,淡淡的妝容看上去很精神,鏈子上的粉水晶墜子襯著美麗的鎖骨,一身淡紫的紗裙勾勒出苗條的身形,更顯飄逸,水色繡鞋微微露了個頭,卻是淡雅清麗。
    嬤嬤拍了拍我,又指了指門。
    我打開門,扶手站在門口的冷傲然轉過身來,看著我,愣住了。
    “你為什麼突然叫我穿女裝?”
    “從現在開始你叫淩忘昔,任何人問你都這麼說。好了,我們快點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冷傲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帶著一頭霧水的我走到冷府大門口。
    門口停著兩輛馬車,冷府的一等侍衛和冷傲然的貼身侍衛文武全都騎在馬上等著,而冷若霜、夏桃其一些婢女則站在門口。大家看到我來,眼中寫滿了驚訝和詫異。
    “若霜,你和夏桃上車吧。”
    “哥,她是……”冷若霜想問,可又不太確定該如何問。
    冷傲然全然不顧她的發問,拉著我走近了第一輛馬車。坐定後,冷傲然吐出兩個字:“出發。”
    馬車緩緩地動起來,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我們到底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了。”
    看來他是不想說了。究竟是什麼事要這麼大的陣勢?又為什麼要帶上我,難道冷傲然想讓我的性別公之於眾了嗎?心裏有種強烈的不安,似乎我平靜的生活要被打破了。
    我轉頭看了看冷傲然,剛毅的線條組成了他完美的側臉,看不出任何表情。這個人有時候還真是摸不透啊。
    “你這麼早起來,現在睡會兒吧。”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嚇了一跳。
    真是的,不知道是誰把我吵醒的!現在來裝好人!不過確實有點累了,微微打了哈欠,閉上眼養養神,不想竟真的睡著了。
    再醒來時,竟還沒到,我不禁挑開簾子,發現外麵是熱鬧的街市。又在看了看冷傲然,他正眯著眼,也不知是真睡著了還是在假寐。隻是眉峰微微突起,不隻是什麼事惹他不快呢?還是因為慕容秋水的事嗎?
    “你今日似是特別喜歡看我的臉。”冷傲然的聲音又突兀地響起。
    我再次被嚇到了,我清了清嗓:“我們什麼時候到?”
    冷傲然仍沒有睜眼,說道:“我估計快到了。”
    果不其然,他講完這句話沒多久,車就停了下來,馬夫說了聲:“少主,到了。”
    “嗯。”隨即便扶著我下了車。
    入眼的是張燈結彩的北府大門,冷傲然帶我來的居然北家!我竟忘了今天是北秦風和慕容秋水的成親的日子!可是冷傲然為什麼要帶我來呢?用意到底為何?
    我轉頭看他,正好對上一對似笑非笑的眼眸,想要探究,無奈其深不見底,根本找不到我要的答案。
    冷若霜和她的婢女也下車了,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終於她問道:“哥,你現在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淩忘昔,爹新收的義女。”冷傲然簡短的幾個字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
    “義女?我怎麼沒聽爹說過?”冷若霜詫異道。
    別說你不知道了,連我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成了冷榮非的義女了。冷傲然到底想幹什麼?
    這時北府的管家看到又有客人來了,忙迎上來:“是冷少主啊,歡迎,歡迎……”可以看到我,就突然停了下來,像被人生生卡住了脖子,無法說話。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南宮小姐……”
    以前也來過北府幾次,故而這個管家是認識我的。
    “王管家,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冷傲然故作關心地問。
    王管家摸了摸虛汗,硬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有。各位請隨老奴進來。”
    我們隨他來到大廳,北主上北嶽正在與玉林門的掌門人談話,臉上洋溢著笑意。
    整個大廳布置得喜氣洋洋的,中間有一條大道是空出來的,估計是待會兒給新人行禮的,兩旁則坐著賓客,大致地掃了一眼,應該是按照門派來坐的。還有兩桌空著,也就是說我們並不是最後一個到的。
    原本吵鬧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沒多久北嶽也意識氣氛有些詭異,抬起頭來看向門口。在看到我時,愣住了。
    可是沒過多久,大家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位姑娘長得真是賽天仙啊。”
    “長得和南宮淩好像。”
    “何止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南宮淩生前就是長這個模樣的,難怪被稱為武林第一美人呢。”
    “可不是嘛,我跟你們說……”
    北嶽不愧為闖蕩了幾十年的老前輩,很快就鎮定下來,笑吟吟地走過來。
    “是傲然啊。”
    “今天是北兄的大喜之日,家父家母身體微恙,不能前來。故傲然特代冷家前來祝賀,祝願北兄與慕容姑娘百年好合,也祝世伯身體健康,兒孫滿堂。”
    “好,好,願借世侄吉言。”北嶽笑著說,“冷兄和夫人沒來?”
    “家父偶感風寒,娘親在家中照顧父親,故不能前來。”
    冷傲然又揮了揮手,有一個侍衛將賀禮抬了進來,居然用箱子來裝賀禮,可真夠闊綽的!
    “小小賀禮,不成敬意。”冷傲然行了個禮。
    “人來了就行了,還客氣什麼。”北嶽笑得更深了,倒真像是個疼愛小輩的長者,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這和諧畫麵下隱藏著取而代之的渴望和濃濃的殺意!
    他看向冷若霜,說道:“這是若霜吧,今年不見,出落得越發水靈了。”
    “世伯謬讚了。”冷若霜微微欠了個身。
    忽而他將目光投向我,問道:“這位姑娘是……”
    “這位姑娘幫了冷家一個大忙,家父十分感激,故而收了她做了義女。淩忘昔,淩姑娘。”冷傲然馬上替我解釋道。
    我十分配合地向北嶽行了個禮,笑道:“北主上。”
    北嶽又是一愣。
    “你別說,這聲音也像。”
    “我聽著也覺得像,你說該不會是南宮成雲那老賊失散的女兒吧。”
    “也沒這麼像的。”
    “也許是雙胞胎呢,不然怎麼會有這麼相像的人呢?”
    “這倒是。”
    北嶽聽著這些言語似有不耐之色,對我們說道:“老夫備了些酒水,請這邊來。”
    坐定後,我又打量了下廳內的人。原本在討論新人的眾人都望向我們這桌,對我好奇無比。難道冷傲然把我就是想讓我來搶新郎新娘的風頭嗎?做這麼無聊的事好像不是他的風格,那到底怎麼回事?
    我壓低聲音說:“你今天幹嗎把我帶到這兒來?”
    “你一會就知道了。”他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高深莫測。
    我白了他一眼,早一會兒告訴我會怎樣啊!
    這時管家跑進來對北嶽說:“主上,南宮主上到了。”
    眾人聽到其名,皆是一副“不願與其同在”的神色,看來爹爹現在名聲盡毀。不過北嶽倒是很“大度”,對管家說:“還不快請南宮老兄進來。”
    當初若不是他將我身懷各門絕學的事傳出去,也不至於到現在這種地步。雖然大家畏於南宮家的武功以及大娘家的勢力,但眾怒已起,對於南宮家暗中地抵製怕是也很令人頭疼。現在北嶽卻裝出一副寬容不計的樣子,實際是讓南宮家來品嚐他北嶽一手造成的眾人的不屑。
    冷傲然突然轉頭對我說:“別緊張,露出馬腳,我可保住你了。”
    啊?什麼叫露出馬腳?他是指什麼呢?
    我正要問明白,爹爹帶著一大家子走了進來。他與北嶽說著免不了的客套話,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好在並未發現我。倒是哥哥,他因為要看冷若霜,不小心瞟到我,似乎嚇了一大跳,連手上的劍也驚得掉在地上了。
    爹爹回頭看著他:“無雙,怎麼了?”
    南宮無雙顫著手指著我說:“淩……淩兒。”
    爹爹也看到了我,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對了,這在場的所有人大概隻有他一個人知道我沒死吧。
    爹爹對哥哥狠狠訓道:“胡說什麼,你妹妹已死,這位姑娘不過是長得相像罷了。”
    冷傲然站起來說:“南宮世伯,這位姑娘是家父的義女,忘昔,快過來見南宮世伯。”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起身笑道:“忘昔見過南宮主上。”
    “嗯。”爹爹點了點頭。
    “南宮老兄,請這邊坐。”北嶽作了個“請”的動作。
    巧的是他們的桌子就在冷家的旁邊,哥哥仍不斷地朝我望。
    其實我還真是一點都不緊張,因為爹爹決不可能當眾認我的。“南宮淩”的屍體可是他親手埋的,他現在認我的豈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嗎?
    我小酌了一口酒,嘴角微不可見地上揚,爹爹根本不能拿我怎樣!
    感覺到有人正看著我,抬頭,看到的是一張豐神俊朗的臉。此人一身白衣,沒有一絲灰塵,一股慵懶的氣息縈繞在身上,又覺有雲霧將他埋在其中,若隱若現,神秘萬分。
    他坐在對麵,遙遙地向我敬了杯酒。我先是愣了一下,回過神來馬上拿起酒杯也回敬了他。
    “他是左家的主上,左玉。”冷傲然說道。
    “什麼?主上?這麼年輕?”我不禁詫異地問道。
    “少見多怪。”冷傲然語氣不善地說。
    “我看你和他年歲差不多,怎麼你還是少主?”我不爽地說道。
    “哼,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懂,再說你哼什麼?可是身子不爽?”真是,這人怎麼突然就鬧別扭了?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待會兒若是控製不住自己哭了出來,倒叫人看了笑話去。”
    他是指北秦風嗎?可是他不應該知道我和北秦風有什麼的!我正要問,隻聽到一聲“吉時已到——”大廳馬上安靜下來,我也不好再問。
    北秦風一身紅衣,顯得膚色更加白皙。他右手牽著也是一身紅的慕容秋水,很幸福的樣子。而慕容秋水披著紅蓋頭,蓮步微挪,風姿優雅。真是一對璧人啊!握緊拳頭,指甲嵌入手掌,生生地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冷傲然現在該很難過吧,奇怪,我居然還有心思去關心別人心情好不好!
    我回頭看了看冷傲然,他麵色如常,隻是手緊緊攥著,青筋都已爆出。誰讓你要帶我來,讓我也難受,害人害己,現在心痛了,活該!我不禁輕哼出聲。
    “你哼什麼?可是身子不爽?”冷傲然說得並不是很響,但在這麼嚴肅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眾人都望向我們,自然包括正在拜堂中北秦風。
    他就這樣地看著我,一動不動。還是那麼溫柔如水的目光,讓我的心不自覺地揪起來。不行,不能夠!南宮淩,難道你已經忘記你在竹林裏聽到的話了嗎?
    我按下心中的悸動,禮貌地朝他笑了笑。北秦風愣了一下,也朝我笑了一下。
    “秦風——”北嶽終於忍不住了,喚了北秦風一聲。
    北秦風這時才回過神來,媒婆很識時務地叫道:“夫妻對拜——”
    禮成後,新娘被送入洞房。北嶽舉起酒杯對會眾人說:“感謝各位從百忙中來參加犬子的婚禮,老夫備了些粗簡的酒水,還望各位見諒。願各位能夠盡興而歸。”
    “好,今個兒咱就不醉不歸。”不隻是誰喊了一句,眾人都應了起來。
    於是北嶽就帶著北秦風去敬酒。
    “我們出去一下。”冷傲然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啊?”
    在我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拉著我站起來了。
    “去哪裏?”
    “桃林。”
    “幹嗎去哪裏?”
    “現在沒工夫和你解釋。”正說著,我們已站在北嶽和北秦風的麵前。
    “北世伯,忘昔有些不舒服,我帶她到外麵逛逛。”冷傲然說道。
    “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來看看?”北嶽還沒說什麼,北秦風卻著急地問道。
    我看了一眼冷傲然,心裏歎了口氣,算了,演戲要演全套。
    “不用了,我隻是有點悶,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就好了。”
    “那好,傲然,你帶淩姑娘出去轉一轉。”北嶽說道。
    出了廳門口,我問:“到底去哪裏?”
    “跟著我走就知道了。”
    於是便默默跟著冷傲然,但心裏卻不住地嘀咕:今天幹嗎老是裝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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