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召和衛紅做好晚飯就走了，他們還是沒有和別墅的主人碰麵。
    吃過晚飯，含碩堅持要回家。萬俊偉就幫他收拾好藥品，放進他隨身的挎包，“好，我送你回去。”
    含碩推辭：“不用了，不遠，有地鐵和公交車，我自己可以回去。不能再麻煩您了。”
    萬俊偉自顧自把車鑰匙和駕照塞進褲兜，拿著手機，一擺手說：“瞎客氣什麼！反正我這兩天也沒什麼事。走，我陪你回去！”
    “我家在郊區，很遠的，……”
    “你不是說不遠麼？”萬俊偉打斷含碩的話，“是不是男人？這麼囉嗦，跟我走吧！”
    含碩沒招，隻好默默跟著萬俊偉上了悍馬。
    設置了導航，導航顯示，晚上8點，不堵車的情況下要開45分鍾。含碩的家，比郊區還遠一點。
    一邊開車，萬俊偉一邊問含碩，“你家裏有誰？”
    “媽媽，原來還有姥姥，前年姥姥去世了。”
    “你媽做什麼的？”萬俊偉明白了，含碩是單親。
    含碩沒立刻回答，萬俊偉接著問：“不方便說麼？不方便就不說。”
    含碩猶豫了一會兒，淡淡說道：“可以說，但說了，你會嫌棄我。”
    “我怎麼會嫌棄你，我很喜歡你。”萬俊偉說得仿佛很隨意，意思仿佛也很正常。
    含碩吃驚地看了他一眼，萬俊偉感覺到了。
    含碩沒有再提他的媽媽，也沒有再說別的，車裏一片沉靜。萬俊偉為了緩解有點凝重的氣氛，便打開音響，一首舒緩柔美的鋼琴曲響起。萬俊偉配合曲調，吹起口哨，氣氛逐漸恢複輕鬆。
    車拐進郊區一片城鄉結合部，含碩說：“就停這裏吧，剩下不到一公裏，裏麵的路很窄，您的車開不進去，我自己走進去了。”
    萬俊偉沒理會含碩，也沒有停車，繼續跟著導航的指引往裏開。穿過兩條狹窄的街巷，路過一所小學，來到一個相對寬闊的地方。
    路邊有幾個破落的院子，其中一個，圍牆不到一人高，牆上豎著一圈一米多高的鐵絲網，用打在牆上的鐵條連著，看著很不像樣。
    “就是這裏了。”含碩指指鐵絲網中間的一個鐵柵欄門。
    “汪汪汪！汪汪汪！”圍牆裏響起狗叫。
    車燈照亮了院子，萬俊偉探頭看了看，裏麵是兩間平房和一間矮小的自建房。
    含碩說了聲“謝謝”，就拿著包下車，朝萬俊偉擺擺手，和他告別。
    隔壁院子有納涼的人走出來，看見是輛大豪車，便有些騷動。
    含碩示意萬俊偉快走，萬俊偉搖下玻璃窗，探頭囑咐道：“別忘按時吃藥！”
    含碩點頭，萬俊偉慢慢開動車子，準備調頭從原路返回。含碩匆匆走進院子，進了屋。
    這裏雖然比巷子裏寬點，但對於悍馬的體型，還是顯窄。
    萬俊偉慢慢挪著車，有幾個人過來湊熱鬧，幫他指揮。
    挪車的過程中，萬俊偉聽見有人竊竊私語：
    “又榜上金主了，這次是個真的。”
    “上次那三個鬧的動靜真大。”
    “還是漂亮好呀，靠賣也可以掙錢。”
    “他媽又欠債了？”
    “聽說又欠了，反正也賣了，趁年輕多賣點錢，老了，誰還要呀！”
    萬俊偉開進窄巷，腦子裏全是剛才聽見的竊竊私語。他想：“難道含碩是個賣的？牛郎？不應該，他不像，眼睛那麼清澈，沒有半點汙染過的痕跡。他暈倒是騙我？不會，我親自帶他去醫院做檢查，病是真的。就是那語氣，”您”？倒是有點像順從慣了。不對！不對！平時應酬的時候，男公關也見過不少，含碩身上沒有那股世俗和虛偽。他身上的氣質，是文靜，仿佛受過很好的教育。”
    開到街上，萬俊偉腦子裏全是含碩和那些閑言碎語的交替影像。他幹脆把車停在街邊路燈底下，下車吹吹夜風，讓自己清醒清醒。萬俊偉不抽煙、不嫖、不賭，當然，逢場作戲不算，他隻喝酒，但現在手邊沒有酒。
    老江湖萬俊偉，在路邊像困獸般踱來踱去，用盡心思判斷含碩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翻來覆去，仔仔細細，最後，他覺得，含碩沒有那麼不堪，他似乎可以感覺到含碩內心的純淨，他對這個男孩的牽掛越來越深，萬俊偉決定親自問問含碩，命運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哪怕曾經不堪，他也想嚐試把含碩救出來。
    萬俊偉沒有離開，潛意識讓他在三個小時以後，從新穿過窄巷，來到鐵柵欄門口。
    車燈照亮鐵絲網裏的院子，狗又開始叫，萬俊偉尋聲望去，看見院子邊有個一米多高的狗窩，一條拴著鐵鏈的大黃狗守在窩門口，盯著車的動靜，一對圓眼在燈光的陰影處閃閃發亮。
    狗窩旁邊慢慢站起一個人，抱著書包，吃驚地看向車這邊。“咳咳…咳咳…”，正是含碩！
    萬俊偉下了車，不由分說，進院子把含碩拽出來，推上車，綁上安全帶，又以最快的速度上車，調頭，開出窄巷，開回別墅。
    含碩沒有反抗，也沒說話。萬俊偉路上隻說了一句話：“狗都有個窩！！”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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