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戰戰兢兢地跪著，本以為自己要受到什麼重罰了，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是這麼個對他來說不痛不癢的懲罰，他自然高興得不得了，連忙點頭哈腰地說了自己認罰，還給自己多加了開設粥棚的數量，韓子高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反正是他自己樂意的，又不是什麼壞事情，也就隨他了。
    吃過飯後，李蒨陪著韓子高回房間。韓子高看著天都還沒黑呢，不想那麼早回房間，可轉念一想，自己如果不回去，又怎麼能從李蒨嘴裏問到自己想要的話呢，糾結再三，他還是乖乖地跟著李蒨回去了。
    “子華，你還沒告訴我，剛剛那個人到底是對我做了什麼事呢。”他們二人剛進屋，韓子高就迫不及待地及待地問。
    “我可以不說嗎？”
    “不可以。”韓子高雖然看出李蒨並不想提起這件事，可他還是要知道，以免以後再有人用這事來說嘴。
    李蒨看韓子高的態度十分堅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後才慢吞吞地說：“他前幾日送了個婢女給我。”
    “婢女？”韓子高下意識地問：“長得好看嗎？”
    “啊？”
    “我是問，那個婢女長得好不好看。”
    “我並未細看。”李蒨心虛地說。
    “為什麼不看啊！他們這種人送來的女人，姿色應該不會差的。那名婢女還在府裏嗎？叫來我看看啊！”
    “你，當真要看？”李蒨疑惑地問。
    “是啊，你快把人給我叫來。”
    李蒨雖然不知道韓子高這個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可也還是讓小廝把人叫來了。
    “子高，”李蒨趁著小廝去叫人的功夫想好好跟韓子高表明自己的態度，自己對那個婢女絕對沒有任何的心思。可是韓子高一聽他喊自己，就直接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這讓李蒨一下子就坐立難安了。畢竟以前那個韓子高跑出去可就是因為這個婢女呢。
    “大人，人帶來了。”小廝在門外輕聲說道。
    “帶進來。”說話的不是李蒨，而是韓子高。
    話音剛落，就見外頭的小廝領著人進來了。那婢女低著頭，韓子高看不到她的臉，不過從身量看，倒是個美人的樣子。
    “不必跪，我又不是什麼官，跪我做什麼。”韓子高看那個婢女要跪下，就先開口阻止了她。
    那婢女站在房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自處，兩隻手不停地絞弄自己手裏的那塊手絹，很緊張的樣子。
    “你不用害怕，我問什麼，你回答我什麼就是了。”韓子高也微微坐直了身體，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公子，奴婢賤名柳茗煙。”
    “抬起頭來。”
    柳茗煙聽了韓子高的話，緩緩地抬起頭來。韓子高一看，嗬！果然是個美人啊！她穿著翠綠色的裙子，纖細的腰肢，眼下有一點淚痣，小臉白膩，下顎窄而俏。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裏好似含著無限的委屈，那張紅菱小口幾度像是要張開說什麼，最後都還是未說出口，又委屈地低下頭去。
    韓子高雖然喜歡美女，可這個女人的眉眼間總是透露著算計的模樣，這讓他很不喜歡，於是他也不想在繞圈子，直接問：“你跟那個送你來的人是什麼關係？”
    這不問還好，一問道是嚇著這個柳茗煙了。她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嘴裏不停地說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自己隻是被他買來的。”
    “你是從哪裏被買來的？”韓子高繼續冷著臉問話。
    “奴婢本是個藝伎，是那位大人看上了奴婢，說是讓我來給太守大人彈個小曲解解悶。其他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韓子高輕聲一笑，對著那個姑娘說：“我有說過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韓子高本來沒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畢竟下級官員給上級官員送幾個婢女也是常有的事情。可他現在聽著這個柳茗煙這樣說，她又嚇成這樣，韓子高立馬覺得著實沒那麼簡單，他說話的語氣也逐漸嚴厲起來：“你若還不說實話，我就讓人把你拉出去亂棍打死。”
    “公子，公子饒命啊，公子！我真的是他買回來的。我本來是不願意來的，可他給了我老子娘一大筆錢財，我這才點頭答應的。”
    “你先說說你為什麼不願意來。”
    “公子，我雖是藝伎，可我從未失身。我們館子裏的姑娘都知道這些官員喜歡買我們這些人回去作踐。有那命好的能做個侍妾，可那畢竟是少數，更多的是那命不好的，直接讓人抬出去的也不是一個兩個。我雖是下賤，可也不想讓人這樣白白作踐了我。”
    “看起來你還是個貞烈的。”韓子高喝了一口茶水繼續問：“那你為什麼會因為那些錢財又肯來了？”
    “奴婢，奴婢，”
    李蒨見她磕磕巴巴的不肯說，直接衝著旁邊站著的小廝說：“拖出去，打死。”
    “大人饒命，我說，我說，”
    “那就說吧。”韓子高低頭看著自己茶杯裏的茶葉，不鹹不淡的說。
    “奴婢所說之事，恐會惹怒了大人和公子，還望大人和公子先恕我無罪，奴婢才敢說。”
    “好，說吧。”李蒨壓根就沒看她，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韓子高身上。
    柳茗煙得了保證，也哭哭啼啼地開始說：
    “我家中有個弟弟，弟弟自小身子骨就不好，我父親早逝，母親如今年紀也大了，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去做了藝伎。那天，那位大人來伎館聽曲，一眼就看中了我，他跟我說，我的容貌與公子有幾分相似，且他知道公子與大人並無夫妻之實。如果我能得到大人的歡心，就算隻跟大人有過一次肌膚之親，大人也不會不管我，到時候我就能離開伎館，家中的老娘和弟弟也能有個終身的依靠。”
    “砰！”的一聲，李蒨聽了直接把茶杯摔倒了地上，還沒等李蒨開口說什麼，韓子高就接著問：
    “那他肯定也是讓你幫他做什麼了吧！”
    “是，那位大人說，說是隻要我能得到大人的歡心，就能勸解大人不要再查那宗貪瀆案，這樣他也能保住自己的官職。”
    韓子高一直死死地盯著她看，就在她剛剛說那些話的時候，韓子高明顯看到她那眼睛珠子轉了轉，這幾句話，明顯不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