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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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更夫都敲著鑼兒哈欠連天,人們早已沉睡夢鄉做著噩夢或者美夢。
大夫人眉頭緊皺,身體不停抽搐,渾身像才從水裏爬出來似的淌著汗,嘴裏大叫著:“你不要過來……”
她正夢到師傅渾身是血的朝她撲了過來。
白芷站在她床尾,看著閉目掙紮的女人,好奇她這是夢到啥了?
緊著,大夫人“啊”的一聲從噩夢中醒來,冷汗直流,心口狂跳,口幹舌燥,嗓音暗啞:“水”
往日隻她這麼一喊,便有人端茶遞水進來內間,須臾,她察覺到了不對勁,屋裏似乎多了個人!
“誰,誰在屋裏?”她驚喊起來,立馬又喊道自己的心腹仆人:“嚒嚒!嚒嚒!”
奈何無論屋裏屋外,也沒人應她。
她慌得又冒冷汗,抓著枕邊的佩劍就下了床。
白芷這才不緊不慢的出聲:“你這是去搬救兵還是去叫你兒子啊?”
大夫人一聽這聲音,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貼著牆反而不敢走動了。
白芷沒死!竟然沒死!他是人是鬼?!
白芷見她不動,也不說話。
約莫一盞茶後,大夫人感覺到有熱流順著褲腿流到地上,才顫抖著嗓子問道:“你是人是鬼?”
“來索你命的,自然是鬼!”白芷說完,聞得一陣尿騷味,嗬嗬輕笑:“你怕死?”
陰魂索命,自然就是鬼了。
大夫嚇得膽兒都要破了,遂大叫一聲,提著劍就朝白芷所在位置刺了過來,習過武的男女,耳聰目明,自然已辯得白芷所在方位。
雖在黑暗裏,白芷卻能清晰看到大夫人的一切行為,輕鬆躲開她這一刺,這劍正好刺在座椅背上陷了進去一截,一時拔不出來,可見力度之大,大夫人傻眼。
白芷見狀,幾招就將她製服,後把她綁了起來,點燃了火折子。
大夫人也才得以看清楚眼前人,除了蒙上的眼睛,確定是白芷無疑,這比看不清時還恐懼,因為她自己下的手,怎會有活路!
大夫人怕死,怕的要命,所以她除了祈求佛祖保佑她榮華富貴時也順帶求了長生。
白芷見她眼露恐懼,嘴唇哆嗦著發不出聲響,走近了她,蹲下來和她平視。
大夫人感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不敢看白芷的臉,扭頭到一邊。
“你為什麼非得置我於死地?”
大夫人不說話,隻一個勁的吐著。
白芷皺了皺眉頭,又說道:“你的目標一直都是我一人,可見隻針對我,這是何故?”
大夫人吐得苦膽都出來,仍是不言。
白芷又道:“說的話,你可少受皮肉之苦。”
說著,白芷亮出了一把匕首,匕首鋒利,光可鑒人,大夫人扭頭,正好看到刀光映著自己的臉,蓬頭垢麵,少了胭脂水粉的臉看上去蒼老了不少,可看向白芷的眼睛卻滿滿的恨意。
“不說是吧?那我可得一片一片割下你的肉來,然後炒給你兒子吃咯。”
大夫人不可置信的看著白芷,憤怒道:“畜生!”
白芷冷了冷臉:“說不說?”,刀已經貼在了大夫人的胳膊處。
究竟誰是畜生!?
大夫人牙齒都咬碎了一顆,連帶吐了一口血水後才低下了頭喃喃道:“你一定要死,我兒才能長命。”
白芷愣得足足一分鍾之久!
這什麼狗屁原因!我呸!
“誰與你說的?”
“我師傅”
“你師傅人呢?”
“大概死了。”不然不會做那樣的夢!
“還有誰與你說過這話?”
大夫人從小到大,都有她爹對她耳提麵命,說她將來要嫁入白家,當時她喜歡的卻是她師兄。
後來師兄不知怎麼死了之後,她嫁入白家,師傅就與她說白家將有三子,其第二子必須死。
她恍惚記得那日她問了師傅為何白家第二子必須死。
師傅還未回答,站在一旁的父親說道:“你隻需記得這一事即可”
那麼父親也是和師傅一樣的希望?
大夫人忽然哭了,哭得很是傷心。
忽的,她給白芷磕起頭來:“你放過我兒吧,我的命來還你的命。”
白芷不明,收了匕首,任由她磕頭。
大夫人又兀自淒涼道:“我這一生,不過是我父親的工具,隻要你能放過術兒,我這條賤命給你便是。”
她父親的工具?
白芷還未想明白這點,大夫人已經站了起來,她對白芷道:“你走吧,我說話算話。”
白芷心想,這跟自己原計劃嚇死她不一樣啊!竟然還有這些牽扯……
大夫人見他不挪步,又說道:“你若不放心,就去外麵等著。”
“白術,命我可以不要他的,但是皮肉之苦,他必須受!那可是很疼很疼的!”白芷離屋前,說下這樣一句話。
大夫人捏緊了手指,眼淚橫流,隻道:“多謝。”
院裏花壇處躺著這個院裏的仆從,睡覺的姿勢,人人都有呼吸,人人閉著眼睛。
大夫人拿來紙筆,在紙上寫字,隨後把這紙裝在一個信封裏,信封上寫著吾兒親啟。
大夫人隨後又把自己打扮了一番,穿上自己平日裏最愛的衣裳,那也是師兄以前最喜歡她穿的一種顏色的衣裳。
她望著銅鏡,摸了摸眉稍的皺紋,笑了,她喃喃喊著師兄的名字,念叨:“師兄,你冷不冷,餓不餓,師妹這就陪你來了……”
她抽出來的長劍劃破了手腕,血滴落在地,綻出一朵黑色的花來……
白芷聽得劍落地的聲音,向屋裏看去並未進屋,他原地走了兩步後,悄悄回了自己院子。
還未到天明,白府就熱鬧了起來……
信兒這兩日都守在他房門口,她不知道他為何不見,隻願等著他回來。
信兒見白芷悄然進院時,眼睛都亮了……淚水也不知何時滑落下了臉頰,哭著說道:“你怎麼才回來。”
白芷見信兒這般,心內大受感觸,隻得讓她和自己進屋,把事情的經過(略過生死的過程)告訴了她。
信兒連連點頭,卻是很擔心他的眼睛:“那老者的話能全信嗎?”
白芷也有點無奈道:“死馬當活馬醫吧”。
那老頭說出那番話卻是沒教自己暫時遮掩綠眼睛之法,非得去那羅浮山!看來,那羅浮山非去不可了。
信兒聽後,立馬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白芷本來也有意讓她去照顧白禾,聽她這麼說,隻道:“定會帶你出白府,隻是,不讓你陪我,而是去陪白禾,你可願意?”
信兒眼睛紅紅的道:“那你會常來看我兩嗎?”
白芷應道:“一定”
“那我去”
“那這兩日可有院內人來找我?”
“有,管家昨日上午來過一次,說是老爺得了個好物件,讓你一起觀賞。我見你夜裏未歸,便給管家說了個謊,說你一大早又出去逛鋪子去了。把他打發走了,也沒見他起疑”
“那便好,如果再有人來找我,你就說我夜裏貪涼,人不舒服。”
“好”
“你先去睡會吧,我從今日起直到出嫁那日,都不會再出白府。”
信兒聽得這話,放心不少,聽話的去睡覺,隻是,她還沒睡沉,便聽得白府裏哭聲震天響了。
她嚇得一激靈,坐了起來,還沒到白芷那兒就聽得院門被拍的啪啪響。
信兒隻得先去應門,來的是日常跟在管家身邊的一老奴。
信兒對他倒是尊敬:“叔,出什麼事了?”
這老奴對青竹軒裏的人都挺不錯,就道:“大夫人夜裏自盡了,老爺讓通知各個院裏的小姐,少爺去大廳。你快去說與他。”
難怪哭得這麼大聲,不過,那平日裏看著挺佛,其實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大夫人死有餘辜!
信兒應下後,立馬跟白芷說了這事,她擔心他去了大廳眼睛的事情會暴露,提議道:“要不就不去!”
白芷看了眼睡著的貓大毛和貓小毛,沉思下道:“去,你扶著我就行。你先去屋外等等,我穿個衣裳。”
等白芷到大廳的時候,廳裏隻有老夫人和白世興、白術及他媳婦兒幾人在場。
因為大夫人的死,幾人麵色都難看,尤其白術眼睛紅紅的,這會還哭的厲害,老婦人也抹著淚卻攬著他細細的安慰著。
白芷進屋,也隻有白世興看到他。
白世興有點驚訝白芷蒙了眼睛,卻沒起身,隻是問道:“眼睛怎麼了?”
他這一問,倒是讓其餘幾人也都看了過來。
白芷扯下黑布條把幾人均嚇了一跳,白術不知是膽兒小,還是怎麼了,竟然被嚇得啊啊啊大叫起來。
白芷一對眼眶連帶鼻梁都有深深的劃痕,以致於看著就像一雙眼睛開了花……
老婦人見自己最喜歡的孫子被另一個孫子嚇著了,忙嗬斥道:“遮回去!”
白世興欲言又止。
白芷道:“養的貓兒不知怎麼發狂了,給抓的。”
他說完,就慢條斯理的把黑布遮了回去。
白世興也沒在問,屋裏又來了其餘白府的人,然後由白世興發言怎麼安排大夫人的後事。
白術至見到白芷後,整個人的狀態更加不好,渾渾噩噩不說,細看整個人都在顫抖……
老婦人思來想去,隻好讓白芷先回了自己院去。
白術雙手死死抓著老婦人衣裳,看一眼她,嘴巴張了張,就是從喉嚨裏擠不出一個字來,雙眼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
“我的乖孫,不怕啊,他是被貓抓的……不怕啊……不怕。”老婦人安撫著白術。
白術卻把她抓得更緊,臉色漸白,腦子嗡嗡響著,眼睛一黑,倒在老夫人腳邊……
白術瘋了,在大夫人死後的第二天,渾身赤裸的在屋裏大吼大叫,一個人都認不出,連老夫人都被他按在地上揍了頓,揍完他還傻笑的指著老婦人道:“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他不認得任何人,整個人都冒著傻氣!
他外公也來看過他,見他瘋了,沉默不言。
白世興怕嶽丈怪罪,一是大夫人忽然自盡,二是白術瘋了,三來是白術成親那會都沒請動他來……他便忙說已經請了最好的大夫來醫治。
嶽丈點點頭,卻問起白世興另外一個兒子來:“白芷可好?”
白世興愣了下,不知他為何這麼問,白芷與他不過數麵,隻道:“被貓抓傷了,在他院子裏靜養。”
“那我去看看他,正好,我這有治療抓傷的藥膏。”
白世興愣住,這嶽丈性子古怪,別看長得一副和善可親的麵孔,卻極難相處,加上他本身會一點道法,白世興很慫他,怕他怪自己攔著他不讓他去白芷院裏,忙說:“怎勞您去看望他,我著人喊他來便是。”
嶽丈不理白世興,徑直讓他帶路……
白世興忙跟在他後頭急喚道:“嶽丈……嶽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