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快撐不住
    河岸已經點起了火把，昏黃的火光在夜色中跳躍著。李爺爺猛地起身，膝蓋上的傷口迸裂開來，他踉蹌著撲向河岸，一把撈起個竹竿就往水裏戳。
    “找！”
    河水太急，探下去的竹竿瞬間折斷。一旁的祝雲突然發了狠，撈起打濕的袍襟就往腰間纏。
    “祝雲，你瘋了！這時候下水不是找死，少爺還不見蹤影，不能再把你給折進去了！”祝城死死抱住了祝雲的腰，死不鬆手。
    “找死也比等死強，少爺還沒下落呢！！”祝雲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掙開了祝城，暴雨中他的身影單薄得可怕。
    “老爺、夫人他們才……少爺又遭此……”
    “噗通！”
    不知是誰先跳的，轉眼間幾條人影就紮進了河裏。
    河水卷走了火把。黑暗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嗆咳聲，然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
    ……
    河水裏，水流將我掄起來又摔下，像對待一團破布。耳畔一直在轟鳴，如萬千惡鬼嘶吼。一個暗渦突然拽住了我的腳踝，生生我拖入了水底——黑暗中，我看見自己散開的發絲如黑色藻類狂舞。指縫間抓不到任何救命稻草，河水像一把鈍刀，狠狠碾過我的四肢，渾濁的泥漿灌進喉間，唯有胸腔炸裂般的疼痛。
    我的衣服早已被激流剝去，隻剩半截鬆垮的腰帶纏在腰間，隨著漩渦打轉。某塊尖銳的礁石撞上我的肋巴骨時，我眼前炸開一片金紅——那是夕陽的血染透了浪沫。就在意識即將被黑暗吞沒時，一道浪頭又猛地將我抽向水麵，後腦勺“砰”地撞上了什麼。
    後來，我被水草纏住了腳踝，像一截被衝上岸的朽木，卡在蘆葦和卵石之間的灘塗上。待我外次睜著眼，透過晃動的綠水，看著陽光碎成金箔，一片片貼在自己腫脹的臉上……。沙粒鑽進傷口的刺痛讓我抽搐了一下，喉頭卻隻溢出半聲哼鳴。
    再後來，是岸上的冷。河灘的石頭硌在脊背，每塊石頭都刻著惡人的笑。我動了動手指，摸到半塊衣襟，卻早被泥沙磨成了褐色。
    “好疼，好餓，爹，娘……”
    有一瞬間，我竟看到了消失幾月的爹娘。
    “我快撐不住了。”
    眼皮沉的似打架，我再次困得想睡過去了。
    “大肉團子，別睡，千萬別睡！”
    合上眼的那一刻，我又聽到了久違的“大肉團子”這四個字！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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