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廖繁終於趕上有事離開，庭蘭玉也總算收工了。
    由於公司經費不足，那琳暫時還沒有足夠的資金請太多的助理。因為他作為公司的”老人”，有足夠的經驗與能力，他沒有資格配一個助理在身邊，這時候隻能自己打車或是開車回家。
    庭蘭玉以前有好幾輛名車，後來因為各種違約金和欠款，不是抵了就是賣了，剩下的錢後來投資到公司，實在買不起車了。
    今天起早趕工，太陽剛落的點，正好是大家吃飯的時間，庭蘭玉總算有一回是這個點收工回家。
    本來是想找個車準點回家看看圓圓的，一輛紅色小跑停在他麵前。
    看著這般名貴又帥氣的車，庭蘭玉停住腳步多看了幾眼。
    曾經，他也擁有過這般奢華無度。
    “上車吧，這個點兒大家都趕著吃飯，你是打不到車回家的，先吃完飯再說。”帕娜從中午開始就已經殺青，估計去補拍或是修改些什麼東西了，不然也不會這個點兒才走。
    庭蘭玉也不客氣一下，有輛順風車可以坐，還能省出一頓飯錢。
    這種心態，還是最近兩年形成的，或許是年紀大了。前幾年還總是紙醉金迷般享受每時每刻，人生路上反轉一回，什麼都變了。
    “你送我回去，我請你吃頓飯吧。”庭蘭玉再想省錢也不想成為一個貪小便宜的人。
    帕娜本來沒想送庭蘭玉回去，就想一起吃個飯再把他扔到某個公交站去，一聽有得請，還是一個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的人，突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帕娜聽說有得請，也不管庭蘭玉是不是真如傳言所說拮據不堪，菜單上來就往貴的點。
    “難得一次，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被你請，說好了，我就吃貴的。”帕娜點了幾個菜，都是在自己能吃完的範圍內，沒造成浪費，庭蘭玉也懶得和她計較。
    在等上菜的間隙，帕娜對著鏡子連連看，庭蘭玉搶過她的鏡子，“你還是看手機吧，人不能太自戀。”
    帕娜無語，打開手機的相機軟件。
    庭蘭玉一直覺得廖繁對自己形象的變化，給出了一個讓自己覺得不可思議的評價。
    對著巴掌大的小鏡子照了又照，盡是不可思議。
    無奈感歎，“人設要崩啊。”
    討巧與熱情，一身風塵氣是在華麗初時、也是對外的形象，以至於現在潛意識會做出撩人的行為。
    多年成習慣，出於習慣，有意無意做出，也形成了人格，外熱內冷。外人看到了他的態度大變，傲慢無理，卻不知那時的他在更艱難地控製與壓抑自己。
    那個時候的他非常渴望得到快樂，才會做出迷失自己的行為，不斷地聽從華麗的安排去應酬，喝酒喝到差點進醫院。
    也會恐懼很多事情，懼怕被人發現自己的難堪，本來可以偽裝，很好地藏住，直到開始有軀體反應，痛苦壓得他煩躁，每天不是腦殼痛就是肩膀痛、後背痛，各種痛與無力，無力到無法呼吸。
    我是不是再也不會快樂了，很害怕往後的人生不再快樂。
    變得敏感，愛胡思亂想，總覺得做錯了什麼，所有人都在指責謾罵他，可是，他走出大山，脫離家庭痛苦已經不容易，為了更好地活著，他有錯嗎？
    好幾次問過自己，他有錯嗎？
    私心認為是沒有錯的，卻總會在意他人的目光，會莫名自責。
    也會感到委屈而懶理他人的點評。
    有時候挺懷念過去那個灑脫無拘的自己，雖迷茫卻也快樂，才幾年啊，心態老了幾十歲。
    對著鏡子，拍了拍自己的臉，明明還是個年輕人，總會有對事物與情感感到麻木的錯覺。
    “你見過在華麗的時候的我嗎？”
    帕娜還以為，對庭蘭玉提起華麗是他的敏感話題，沒想到居然大大方方地提起。
    “認識啊，那個時候你架子可大了，那些練習生看到你都畢恭畢敬，背地裏把你罵得狗血淋頭。”那是帕娜對庭蘭玉的初印象，也是她為什麼會在一開始被所有人拒絕之後才找庭蘭玉的原因，她對這個人的印象再不好，或許庭蘭玉會很需要她的請求，誰知道他也拒絕了。
    之後聽說她手上有冷門劇本的資源，居然主動找了自己。
    帕娜要不是急著轉型，哪裏肯拉下臉被庭蘭玉任意差遣。
    “你雖然討人厭了點，但你不覺得你也挺能幹的？”帕娜向來還是對事不對人，不然對一個有能力的人來說實在不公平，因為她一路走來總會遇到不平，並不希望因為討厭一個人而錯失那個人的價值。
    庭蘭玉挑眉，總算給了帕娜一個好臉色，“說來聽聽。”
    “你不會像別的人動不動就罵粗口，也不會和別人著急什麼，你隻是足夠嚴厲而已，態度也不夠和善，甚至有點陰睛不定。”帕娜覺得現在的庭蘭玉和以前在華麗的他沒有什麼兩樣，隻不過是看起來卑微了點而已。
    想到這個問題，想笑又不敢笑出聲，又接著往下說，“我聽華麗的老人說，你一開始就不被華麗看重，皮相好又玩得開，拿來擋酒局用，怎料無心插柳柳成蔭。”
    “我憑自己的努力，有什麼好被人看扁。”庭蘭玉總有認識不到自己錯誤的時候，那個時候就會去翻別人對自己的種種黑評，受教倒是沒有，受氣倒是一大堆。“如果酒局能讓人紅，你為什麼不走這條路。”
    “我惜命。”帕娜一陣發虛，提到這，當年可沒少傳聞，庭蘭玉會死在酒局上，“聽說嫉妒心強的人會在酒局上使心眼，甚至有意死命去灌死人。”
    庭蘭玉點頭，不以為意，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總會有那麼幾個人。”
    “你太不容易了。”帕娜覺得，庭蘭玉能活下來就已經不容易了，居然在後頭還能火起來，火的同時也伴隨不少黑。“華麗在那幾年能度過危機，也多虧了你。老人懂得感激你了，新人不懂事總會有討厭你的那麼幾個，但你就沒發現，他們誰都沒去找，華麗一大堆有實力經驗的老人不去找，冒著你這個陰晴不定的人的風險投身受教，是不是很能幹？”
    “是嗎。”庭蘭玉已經不清楚了，也不記得是不是這麼一回事，“但我記得，總會有幾個人是當時的經紀人強推給我的。”
    “是嗎。”帕娜尷尬地嗬嗬笑出聲，看來有些傳聞是不可信的，這人一旦紅了，就把人給神化了。“那些罵你的話都是真的嗎？”
    庭蘭玉長眉一挑，嘴角輕輕揚起一個弧度，“你自己不會看嗎，我像那種人？”
    帕娜收氣，定眼去看庭蘭玉，仔細打量，“你氣我的時候我會覺得是真的。你稍微對我好那麼一點，可能會改變我對你的想法。”
    “隨便你。”庭蘭玉一臉不屑，眼睛看向別處。
    而另一邊，忙完工作被周歡帶回家的路上，思慮再三，廖繁決定從生活中去尋找自己需要挑戰的東西。
    “你確定要接綜藝？”周歡再三確認，還以為要借著電影上映的熱度再去接一些有挑戰性的劇本，居然又去接綜藝節目。
    廖繁堅定地點下頭，“挺好奇的。”
    “恐怕不是好奇那麼簡單吧。”周歡似乎看透了什麼東西，隻見得廖繁轉過頭來和他對視上眼，各自意味不明地無聲笑著。
    沒等廖繁一個解釋，車門被打開，廖繁火速離開。
    不用等隔天，周歡立馬聯係了圈內好友，好友再三確認後，接到一檔關於嬰幼兒題材的綜藝節目。
    “目前正在籌備，主要嘉賓都得是圈內人，而孩子可以是素人。”
    “行，就這樣吧，給我們家繁繁定一個位置，合作有空我會過去看看。”周歡在想，廖繁可能也就是想嚐試一下，當是去玩玩，“就玩個一兩期，我們不打算做固定嘉實。”
    “廖繁要是能出現在節目就已經夠讓人期待了，玩個幾期都沒問題，還需要你們來捧個場呢。”電話那頭聽說廖繁要參加他們的節目，高興都來不及，根本就不敢多想廖繁會當固定嘉賓。“不過，咱們節目不比那四季，來的嘉賓都是已婚或是有結婚意向的人，廖繁知道他要參加的是什麼節目嗎？”
    “就是他要求的。”周歡可委屈了，他才不會逼廖繁去做他不喜歡做的事，“我都比你驚訝。”
    “哈，怎麼回事？”電話那頭頭上頂了個大大的八卦。
    周歡聯想廖繁下車前和他意味不明的笑容，覺得和他所猜想的非常有可能，“你也不想想，他年紀都這麼大了，想結婚生子是再不能理所當然的事。你我在他這個年紀，娃都能喊爹了。”
    天一早，所有人迎來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庭蘭玉還在賴床的時間，那琳抱著圓圓就來敲門了。
    光著腳丫子招待來客，還以為會像往常一樣送上什麼東西吃，左看右瞧隻有圓圓手裏的奶瓶子稱得上食物。
    庭蘭玉躺倒在沙發上，不明白那琳在沒有工作的時候找他幹嘛。
    “繁繁要結婚了？”
    “什麼？”庭蘭玉驚得雞皮疙瘩都現起，依舊保持著他那癱倒的姿勢，眼睛看著那琳，“和誰？”
    “就是不知道才來問你啊，聽說你們最近有見麵，他就沒有透露點什麼？”那琳本來想問周歡，可是她起床剛看到的消息，總不能為了這事一大早去打擾周歡吧。
    “應該不可以吧，他應該……”庭蘭玉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總不能和那琳說廖繁喜歡男人，結婚的對象可能是個男人。“這是誰透露出來的消息？”
    “據說是他本人的經紀人，說他有意結婚生子，最近準備錄製一檔關於嬰幼兒的綜藝節目。”
    “周歡？”如果是周歡，那庭蘭玉就搞不懂了，難道是真的？
    還以為那琳作為廖繁的腦殘粉會氣急敗壞，結果把圓圓扔給他之後抱著手機開小號各種宣傳，比當事人還樂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