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方炎印籠罩著閻羅峽穀，透過重重神火唐不篤的身影宛若遊魂。“你不是迦樓羅，雖身懷十方魔種，卻尚沒有完全煉化。不愧是魔尊轉世，略施小計便騙得我身敗名裂。今天就用你這魔女血祭英魂！”
    項伶兒騰挪而起勁力呼嘯而至，但畢方大印化作九頭火鳥封住了她的去路。她沒想到唐不篤竟然如此之快就識破了自己的計謀，她倒卷身形靠在石壁上大口吐出瘀血。
    “原來你強行煉化魔種，已經走火入魔。想必這魔種也是你意外得來。”唐不篤的眼中竟然掠過一絲不可名狀的瘋狂。
    三尺雁翎刀光緩緩展現在項伶兒手中，匹練刀光筆直地飛向唐不篤，消失在畢方結界之中。雖然這裏岩穴犬牙交錯，但隻要唐不篤堵住出口，自己休想逃出生天。
    “化神掌風！”這是唐不篤的成名絕技，這套功法夾雜著畢方純陽之力威力更甚從前。項伶兒刀光掠起，卻被掌風透穿護體真氣，在心口留下一道血紅掌痕。
    “上官有若不是瞎子就是個不可救藥的蠢人。不過我唐不篤還是憐香惜玉，等取走魔種我絕不會虧待了你。呃，哈哈哈哈……”
    劍尊府，上官有踩著柔軟的地毯走過廳堂，兩個青衣婢女替他換上灰銀色的武官袍服，逍遙巾中央綴著顆暗蒼色的璞玉。以往這時候項伶兒肯定準備了精致的粥點，或是在練功房惺忪揉著眼睛。
    負責準備粥點的是崔凝，練功房更是空無一人。除了每天蹭吃蹭喝的陸不平，客房裏還有另外一人在等著他。“我知道項伶兒去了哪。”雪無情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一個人若是舍棄他的情感必定就會變得堅不可摧。
    他做每件事的動機都滲透著利益的純粹。“昨天有人看到唐不篤夜訪貴府。你不要驚詫是誰告訴了我。因為你永遠找不到那雙無處不在的眼睛。”
    伶兒和唐不篤在一起？
    “他們天沒亮就去了閻羅峽。那是座死地絕境，隻進不出。通往閻羅峽的道路隻有一條，如果利用禦風術需要三個時辰。騎馬則需要六個時辰。”
    上官有的確不會禦風術，雪無情麵不改色繼續道：“但你的赤焰火神駒三個時辰前被人用了麻沸散。沒有五個時辰斷然無法醒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既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會是你的敵人。雪某隻是想告訴你，唐不篤不是你們把玩的寵物，他是條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狗。我對唐不篤有什麼企圖不感興趣，畢竟蒼蠅才會追逐著腐肉。”
    彎刀作月，卻已是強弩之末。項伶兒視線模糊腳步踉蹌，僅僅兩成功力的天相劍法雖然擋住了唐不篤的進攻，卻沒能阻擋畢方炎印。火鳥蝮蛇般纏繞住她的身體，消耗著護體魔氣。每個呼吸她都能感覺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有了十方魔種，別說小小的風州城，就是中州九郡也盡在我手。那些曾經輕視我的人，統統都要付出代價。我唐不篤從今往後就是地仙領袖，統攝人間四方。用你饋贈與我的功法將你逼上絕路，是不是格外諷刺？你錯就錯在不該過早收買人心，我唐家三代人侍奉龍主直至今日，靠的不僅僅是武功，還有隱忍。當然，為了報答你這份恩情，以後我會把你煉成傀儡留在身邊。”
    就在這時他背後的碎石轟然碎裂，露出狹窄的缺口。迫近唐不篤的浩蕩劍意第一次令他感到心折骨驚，上官有氣喘籲籲出現在缺口處。為了趕來他累死了三匹快馬，鞋底也磨出了大洞。他選擇相信雪無情，不是因為雪無情行事光明磊落，而是出於他的直覺。
    海淵劍法！唐不篤瞳孔猛縮，他親眼看到孫伯昭被這招無情擊敗，但他更為忌憚的是那把無求劍。。唐不篤起手擋住上官有玄妙絕倫的一劍，但畢方大印顫抖了下，承受不住上官有的劍意轟然破碎開來。
    唐不篤的真氣也刺穿了上官有，但他好像沒有覺察到痛楚。他的拳頭就像鐵錘樣砸碎了唐不篤的鼻骨。
    上官有抱起項伶兒，像條受傷的野獸在石林裏狂奔。“伶兒，你快醒醒，快醒醒，”
    “上官哥哥是你嗎？”她的身體極其虛弱，唐不篤的勁力滲透了她的五髒六腑。“能再見到上官哥哥真好。別離總是為了能夠再度邂逅。不管在哪裏你都會找到我的，”
    “別說了。我馬上為你療傷。趁著唐不篤還沒有追過來。”
    項伶兒握住上官有的手腕，“唐不篤隨時都有可能殺來。你的真氣有限不要輕易浪費。其實以前我也是蜀山弟子，被師妹所害身死道消。
    所幸一縷元神飄蕩至此，變成了如今的項伶兒。我不止一次回憶起那令人魂牽夢繞的黃粱夢境……有最愛我的師父，乖巧伶俐的師妹，還有好多師兄師弟們……若沒有這顆魔種，恐怕我早就死了。死在我曾經最信任的人手中。”
    “我明白。”上官有緊緊貼著她的身體，她的心脈微不可聞皮膚也變得異常冰冷。“我都明白。不管你到底是誰……項伶兒都是我上官有的朋友，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上官有害怕她的手會悄然滑落。
    “料想浮生不過天地刹那，所謂問道長生不啻以凡軀試探亙古不變的法則。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誰又能真的挽留住過往？人們總是患得患失，如履薄冰，萌生出醜惡的猜忌。我從來都不是個坦坦蕩蕩之人，我利用你，玩弄你，你本該恨我入骨就像唐不篤那樣才對。”
    項伶兒想起了牛肉麵的味道，想起門檻邊那個被客棧趕出來的傻小子。奇怪的是在這時她最先想到的偏偏是這些。
    玄鳥拍動羽翼，發出尖銳嘶鳴。
    “人在蝶夢中，是人化作了蝴蝶，還是蝴蝶變成了做夢的人？所以到底是項伶兒變成了奚若萱，還是奚若萱變成了項伶兒呢？”

    作者閑話：

    根據唐不篤本人的意願，所以有了主角的吃癟情節。他本人脾氣超好，一點也沒有順著網線來打我的意願。（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