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聽說那些紅衛兵上頭的人都被找了出來，那個李紅兵居然留下了雙方聯係的證據。現在很多人都衝到了市委要市長給交代。不給交代就直接把人抓出來批鬥遊行。”
     “你冷靜一點。”祁鳳鳴有些無語。看這小子激動的，似乎想要跟人家一起去示威遊行。
     “真是太解氣了。”
     吃過早點沒多久，富大虎過來接祁鳳鳴去機械廠。
     祁鳳鳴注意到富大虎盯著他看了好幾次，不過他假裝不知道。昨天他剛打聽紅衛兵的事情，今天那些人就出事了，富大虎有所懷疑是正常的。
     還有就是昨天祁鳳鳴問的太詳細了，還特意詢問了幾人平時的行蹤。到底是經曆過事的，富大虎沒一會就調整了過來。畢竟祁工這身體看著這麼瘦弱，就算有牽扯，最多也就是傳個消息。
     “咱們機械廠今年引進了一條生產線，不過似乎好多地方被改動了，再加上人家給的圖紙重要部分都沒有，你是不知道那損耗有多嚴重，庫房裏麵都快堆成山了。”
     “最要命的是，生產出來的產品品質還不達標，就算賣也隻能賤價賣出去。我大哥好不容易成了車間主任，誰知道接手了這麼一個爛攤子，一天天都快愁死了……”
     富大龍一看就是退伍轉業的，哪怕是腿腳有些不方便，但依舊站得板正板正的。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祁工果然年少啊！”不用富大虎介紹，富大龍直接拉著祁鳳鳴的胳膊，把兩人帶到了車間。
     “太浪費了，太浪費材料了。我就給工人放假讓工人回去休息了，祁工你快幫我們看看，對了資料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全在這呢。”
     祁鳳鳴默默的開始研究資料，心裏忍不住道：怪不得富大虎這麼著急呢，要知道貿然給工人放假可是很容易惹上事的。現在風聲鶴唳，大家都不敢行差踏錯，富大龍這樣特立獨行，時間短了還好，要是時間長沒個說法，很容易被人抓著小辮子扣帽子。
     這次的生產線居然是生產電子元件，而且涉及到了電容電阻技術。要知道哪怕是到了他那個年代，他們國家依舊隻能生產低端產品。
     手機、電腦、家用電器、汽車……消費類電子行業是電容電阻的最大用戶，這些東西以後可是前言的方向。
     這一領域，所謂高端的電容電阻，最重要的是同一個批次應該盡量一致。他們國家也不是說造不出來，用一位網友調侃的話來說就是，國內企業相當於“什麼菜都會炒，但不保證每次炒出來是一個味兒”。
     基礎電子元件一批次可生產百萬件，一致性對質量控製極端重要。比如某個電容不達標，可能會讓手機充電更慢，因此手機各大品牌隻采購大廠商的電容電阻。
     他們國家一直受人詬病的不就是工藝、材料、質量不如人。但為什麼會造成這樣的局麵，還不是有一些”KnowHow（小竅門）”沒掌握。
     此時翻看著麵前的資料和圖紙，祁鳳鳴揉了揉眉心，這些技術他倒是有，可是這要是拿出來就太引人注目了。
     看著祁鳳鳴苦惱的神色，富大龍心裏一個咯噔。不會祁工也沒辦法吧？
     這次臨江市機械廠這批機器買回來沒多久上麵就發現問題了，等到看到生產情況，外務局直接炸開了鍋。本來還有幾項技術要引進，都因此停了下來。
     人家給的東西是閹割版的。他們要是有本事把東西複原也就罷了，要是不能，自然就要考慮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他們國家現在技術太落後了，靠自己閉門研究隻會越來越落後，但與其他國家交流，又很容易被人家糊弄。
     呂鳳先這次就是奉命過來看看，這次的生產線到底被閹割到了什麼程度。
     看到祁鳳鳴，呂鳳先眉頭微挑。他還想著等到忙完了該去哪裏找昨晚那個人呢，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了。
     “少校，你怎麼來了？”富大龍警覺性還是不錯的，看到呂鳳先，腳步放輕退到了門口。
     “老富啊，這批機器是個什麼情況你跟我說說。”
     兩人在門口找了個樹蔭聊了起來，情況了解的差不多了，呂鳳先指了指廠房方向問道：“裏麵那個年輕人是哪裏來的？”
     “祁鳳鳴，祁工。之前紡織廠改革的事情你聽過嗎？那圖紙就是祁工畫的。”
     “哦？居然是他。”這事他聽了好多次了。他爸還誇過那小子，說什麼年輕人就該像祁鳳鳴那樣多學習、多思考，國家的希望在年輕人身上。
     之後的日子，祁鳳鳴除了吃飯睡覺，在車間裏麵待了一個多月才把所有的機器弄完。走出車間那天，剛好是臘月二十三，小年夜。
     “祁工，去我家吃飯吧。”呂鳳先這些日子早就把祁鳳鳴的背景翻來覆去查了好幾遍。完全沒有問題，去運輸隊之前也一直喜歡看書，身上有點錢就全拿來買各類書籍了。
     當然對方私下做的那些事情他也查到了，不過他找老富確定過，那些材料給了其他人，也沒法製造出東西。至於這小子那晚上拿的那把槍，一看就是假的。隻不過祁鳳鳴的身手那麼好，他怎麼都沒有查出出處。
     “不用了，我吃點東西回招待所睡覺。”祁鳳鳴果斷拒絕。
     “我爸讓我過來叫你的。”呂鳳先寄出了殺手鐧。他沒查出祁家有受過他們家的恩惠，不過他可以看出來祁鳳鳴對他爸確實是非常尊敬。
     “走吧。”他其實也挺想見一見這個世界的呂教授，不知道對方的性格是不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樣。
     呂鳳先挑了挑眉，他怎麼覺得這小子對他爸比他這個兒子還言聽計從。
     呂家是一套四合院，裝修的古香古韻，不過上麵貼了很多標語，將典雅的風格全都破壞盡了，頗有些不倫不類。不過如今風聲這麼緊，呂家這麼做倒是可以理解。
     此時的呂教授四十多歲，雖然早就知道在這個世界呂鳳先是呂教授的兒子，但真正看到呂教授的妻子紀若芩，祁鳳鳴還是挺吃驚的。
     “小祁，來來來，聽說你改良機器很有一手。”
     “把你的工作放一放，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小年夜。”紀若芩沒好氣的道。
     被妻子數落了，呂天相特別識相的不再提工作的事情：“哈哈哈，喝茶。”
     祁鳳鳴覺得好神奇，要知道這老頭上一世倔的很，他和呂鳳先勸他根本就不聽。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悠著點，熬夜通宵，幾天幾夜不睡覺都是常事。
     “小祁，吃點點心，別理他，整天就知道工作。”這麼說著紀若芩把糕點推到了祁鳳鳴麵前。
     桌子上麵的糕點看樣式就知道很好吃，上一世跟著老師愛上了吃糕點，這會祁鳳鳴夾了一塊嚐了嚐。
     “好吃。”是真的好吃，要知道他可是跟著老師吃遍國內外。老師對吃的不太在意，對糕點特別挑剔。連帶著他跟著長了不少知識。
     “這是我媽的拿手絕活，也就過節可以吃到。”呂鳳先也拿了一塊吃了起來。
     “阿姨這個糕點可不好做，要把豆子磨出現在這樣的口感要費很大的力氣。”
     “咦，小祁你居然還懂這個。”
     “我其實不太懂，聽得多了就知道一些。”
     呂令儀從樓上下來，看到的就是她媽和一個長相特別出色的少年聊的特別開心投機。要知道這些年風聲特別緊，她媽除了關係好的幾個阿姨，和其他人都是麵子上麵過得去而已。
     “令儀，來來來，這是祁鳳鳴，呂令儀，我老閨女。”
     “呂同誌，你好。”
     “祁同誌，你好。”
     呂令儀和祁鳳鳴問好之後，就坐在一邊給她爸泡茶。
     從呂家吃完飯回招待所，祁鳳鳴終於想起，他第一次去呂家居然空著手去了。上一世他一直跟老師還有呂鳳先三人住在一起，早就把呂家當成了自己家，居然忘了第一次去人家家裏串門是要帶禮物的。
     呂家人自然不會在乎這事，都覺得祁鳳鳴可能是忙暈乎了，或者是隻知道搞研究不懂人情往來。
     “哎呀，小祁這容貌可真好看。我就沒有見過比小祁還好看的孩子。”紀若芩忍不住感慨道。
     “男孩子長那麼好看又不能當飯吃。”呂天相沒好氣的道，看向女兒，笑著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咱家令儀這樣就挺好的。”
     說到自家女兒，紀若芩心裏就有些犯愁，明明她和老呂長相都很不錯，怎麼女兒一點都沒有繼承到。
     沒錯，呂家除了呂令儀，其他三人的長相都挺不錯。呂天相是文人的俊秀儒雅；紀若芩則是大家閨秀的溫婉端莊；呂鳳先則是劍眉星目，高大俊朗。
     呂令儀容貌普通，也就是自小嬌生慣養，沒幹過什麼粗活，皮膚狀態比一般女孩子好一些。
     另一頭，回到招待所的祁鳳鳴舒舒服服的泡著藥浴喝了一支藥劑。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生覺了，這一個多月他害怕睡過頭，都是以打坐代替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