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闋 幻世花  第五十章 弦外·行人過盡【琅祈】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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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祈】
    到達殘瓊的時候,天已如潑墨般黑。隻是這裏的聲音遠不是該有黑夜的寧靜。叫喊聲、廝殺聲一片。火把籠著,映得沙上的光線重疊旋轉。我看向師兄,火光下的神色極為凝重,他緊緊握住了靈磐劍,隨時準備出招的姿勢。
    須臾,一侍衛樣的人跑來,開口便問:“來者何人?”
    “你去稟告王,說淩經嵐和琅祈前來助他一臂之力。”師兄上前一步道。
    “切。”那侍衛聽聞一臉不屑,“我們王英勇無敵,豈用你們相助?我還怕你們圖謀不軌呢。”
    心下一陣不悅,我瞪了那侍衛,輕使一招隔空打力便讓他跪在了地上。“還不快去。”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要知道,地下正在進行一場屠殺。很有可能,靳樓不知殘瓊派中的情況會把派中無辜之人盡數誅滅。
    那侍衛這才覺著了一絲害怕,哆哆嗦嗦站起,然後極不情願地跑遠。隻是師兄和我還是怕來不及,也不管他再回來便直接向流沙之處奔去。
    一路遇到阻礙我們的侍衛,我們也隻有暫把他們打傷,直到又看見一個男子,從行走的步伐來看,他亦是高手中的高手。隻是,他並未阻止我們,看著我們點了點頭後道:“王在下麵,你們下去便是。盡管放心,這流沙已被我們攻破。”
    語畢,我側頭才看見那片流沙的樣子已大不同從前。男子轉身走到流沙旁邊,右手結印,沙變隨之舞動,那黑洞便越闊越大。他再轉頭看向帶了些錯愣的我們,笑道:“這樣是不是更容易些。”
    我和師兄也不再懷疑,相繼從洞口落下,循著打鬥聲,我們急忙從隧道中跑出,到達玉書樓前,看見了纏鬥在半空中的靳樓與望崇。
    望崇一身黑衣,在空中佝僂著身子,看那臉色竟是衰弱到極點。
    靳樓的冷笑聲傳來,“還不錯啊。這個樣子都能和我鬥到現在啊?”
    看樣子望崇必輸,我們也不去看他,因周圍的由靳樓帶來的高手正在屠殺一幹派眾,我和師兄便忙提劍去阻止。剛阻攔我們的侍衛又出現,“嗬,你們居然還真敢闖過來。”
    “這些人都是無辜的,放過他們。”師兄祭出靈磐劍忙道。
    看到了天下奇兵,那侍衛眼中滑過了一絲恐慌,不過可能想著他的王在這裏,又挺起腰板道:“王說了,這些人多年來殺人無數,都須除個幹淨。”
    “即使那樣他們也是被逼的。”我無奈說了一句,終於對著半空中的人喊道,“他們都是被逼的,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望王下令放過他們。”
    靳樓不言,隻是用盡全力發出絕殺。袖裏刀伴著詭異的白光猛地向望崇打去。望崇一聲悶哼,雙手結印,黑霧頓出,把袖裏刀團團包住。隻是那刀似自帶靈性,不但慢慢把黑霧吸食,本身的光亦越來越明亮。
    而後,那道光直刺向望崇。刀從望崇的身體裏穿過,帶出了大片血霧。血舞噴上了九重的玉書樓。那刀帶著餘力跟著血刺向玉書樓。於是玉書樓上部轟然而塌。
    隨之而塌的,是一名纖弱的身形。蒼白如琉璃的肌膚,白發白衣。我認得她。她是殘瓊的占星者殷白。她像一張紙一樣飄落,而後半個身子被碎石壓住。她的眼睛睜了睜,口中呢喃:“原來……真的躲不過去……小霜,我已送走你,你一定要活下來……我的小霜,你一定要活下來。”
    殷白閉上了眼睛,我側頭,已不見望崇的身子,他的屍體已被碎石埋了個徹底。靳樓的聲音這才從後麵響起,“聽小林說,二位是來幫我忙的,多謝。”
    “靳……嗯,現在該稱你為王。望崇已死,派眾無辜,你快下令讓你的手下不要再屠戮。”師兄忙對靳樓說道。
    而我也不再遲疑,躍步去一個個阻止。那些派眾看見首領已死,早已喪失所有鬥誌。他們死亡的速度在漸漸加快,我也隻有阻止一個是一個。
    “好啊。”靳樓帶著笑的聲音傳來,“大家停手!”
    語畢,他的人停止了攻擊。而有一派眾趁機出手,刺了適才攻擊自己的人一劍。於是,在靳樓的示意下,打鬥繼續。
    “你還要說這些人無辜麼?”靳樓揚眉各看了我和師兄一眼。之後,他又對淩經嵐說道:“你竟就在這兒出現了。嗬,她找到你了麼?她對你可甚是擔心呢。”
    “在那種情況下,大家都昏了頭腦,你不能因此就繼續屠殺他們,你……”
    “師兄!罷了。”終於明白過來,我叫住了師兄,看向靳樓,“我看你本就是故意。原來,我們一直不曾把你的真實麵目看清。除掉所有後患,你是這樣想的麼?”
    再看一眼,派裏的人,幾乎死盡。
    靳樓隻又一笑,看向師兄的眼有睥睨之情,“她找到你們了吧?她現在呢,在等你們回去麼?那我就不殺你們,免得她白等。回去之後,淩經嵐你告訴她,上次是我靳樓最後一次放她走。我還會讓她回來。不過話說回來啊,你們來這兒到底幹嘛來了?幫我?還是殺我?是她的意思?”
    “紗涼知道你來滅殘瓊,而她又從蘇溪眉那裏知道望崇屠村吸食亡靈定增加了靈力,她擔心你,才讓我們來幫你。”
    我清楚地看見,聽見這話後,靳樓麵上的表情明顯一滯。
    師兄又說道:“紗涼那麼喜歡你,你竟然曲解她的好意?”
    “住口!”靳樓冷冷打斷他,道,“你是誰?憑什麼代表她來說話?”
    “我不知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可是,自我在王朝皇宮當侍衛第一天開始,保護她也好,受皇上之命監視她也好,我從未見她哭過。就是我和她在沙漠裏遇到襲擊,她沒水喝快死了,都不曾流一滴淚。可自從進了殘曄,進了王宮,幾乎我每一次看見她哭,都是因為你!沒錯,我不是誰,你若能給紗涼幸福,我怎樣都可以。可是,你能做到再也不要讓她哭嗎?”
    靳樓眼神柔和下來,似乎有憂傷於其中跌蕩。半晌後,他才恢複剛才的眼神,“我說過,我是因她而不殺你們,還不快走。”
    我歎了口氣,上前,拉住師兄,算是拖著才把他帶離。
    剛才放我們下來的那個男子也正從隧道裏走出,他衝我們點了下頭,回頭我看見他走到靳樓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懶得去猜他是誰了,我和師兄走出去,夜空星光明亮,我們感到的,隻有死亡的悲涼。好像我們來這裏唯一的收獲就是看清了靳樓。師兄一臉沉重,我也隻有無言。直到往回走了一大截路,師兄才道:“我擔心靳樓會派人跟蹤我們以找到紗涼,我們分道而行,還要快。”
    我點了點頭,便看著師兄運氣急速離開。
    回望了那一片濃烈的血腥。我決定再也不來這裏。我帶蘇溪眉回王朝。她的家鄉在江南,我要帶她回家鄉去。雖然,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和她在一起。想到這裏,自己心裏又是一陣絞痛。
    人家說,親近的人死亡時自己是有感應的。可是,我當時的確不知道,在離我那麼近的地方,她正飛速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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