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言進來的時候，便見這般模樣，路小豔躺在病閑上睡的酣熟，莫浩然右手支著頭坐在床櫞，兩人的另一隻手緊緊的交握著，他又看了床下，昨天晚上隻顧著擔心老婆的男人到此刻才發現，趕來救場的兩個人還穿著睡衣拖鞋，應該是接了他的電話火急火燎趕來的，他想著，今生能得這樣一友，何其幸運。
    輕輕的上前，他拍了拍莫浩然的肩膀，“二少……”
    莫浩然一直陪著路小豔到睡著，興許他也是有些困了，連進來人也未曾察覺，覺得肩膀被人拍了拍，他睜眼去看，見是江梓言，神色一下子也就清醒了不少：“情況怎麼樣？”
    江梓言說：“手術很成功，被安排進加護病房了。”停了一下又說：“二少，謝謝。”
    莫浩然起了身，笑著在他胸前捶了一拳，“自家兄弟還這麼客氣。”看了一眼熟睡著的人，“你可是謝錯人了，我可什麼也沒做。”他不想讓江梓言覺得他欠了自己什麼，再說，就算真欠，也不該是欠他的，那也是欠著床上的她的。
    江梓言知道他的意思，便也不再圍著這個話題多說，“二少，休息會兒吧，我先找人去幫你取衣服。”
    經江梓言一提，他這才想起昨天急著出來，連睡衣和鞋子都沒來得及換，還真是夠窘，唇角尷尬的抿了抿，“不用了，我自己回去，順便也幫她把衣服取來，你別管我們了，去忙你自己的。”
    他回去換了衣服，又幫路小豔取了衣服，開著回醫院裏，他順便去了唐記給她提了份小籠包；她抽了血，雖然醫生也給了些食物讓她補充下營養，但昨晚唐子琦那樣她怎麼可能吃得下去；雖然她也被他哄著騙著吃了點，但總歸還是沒吃下去多少。
    回了醫院的時候，她已經醒了。加護病房不讓進，路小豔便去了育嬰房，那小小的保溫箱裏躺著個小小的生命，大概是在羊水裏泡久了，小臉都是皺皺的，並不好看；眼睛微微眯著，一哭起來就奶聲奶氣的‘哇哇’的叫，小胳膊小腿也跟著一搖一蹬的，甚是招人疼憐。
    路小豔看著那一幕，眼中微微的就有了濕意，右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肚子，曾經這裏也有一個這樣的小生命，隻是被她親手給抹殺掉了，所以，胸口很疼，疼到有些喘不過氣，她爭促的呼吸著，有一雙手臂從身後輕輕將她圈起，男人熟悉的味道便淌進了鼻尖，輕輕的將頭靠在男人的手臂上，眼淚在她眼眶裏打轉，停了一會兒，她叫他：“莫莫……”
    “嗯。”他應聲，說：“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
    忍著淚，她說：“你不在，我想出來走走。”
    玻璃窗上映著他們相擁著的影子，他看見她滿是傷痛的眼睛；他看著她一直靜靜的凝望著那保溫箱裏的小小的生命；他看見她的眼淚滿滿的在眼睛裏快要溢了出來，唇角卻又那樣微微含著笑，聲音裏讓人聽不出一絲情緒的變動，他知道，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的眼淚，所以，他扳了她的頭，將她緊緊的抱進懷裏，假裝看不見她的眼淚，假裝看不懂她的堅強。
    他說：“我給你帶了唐記小籠包，想不想吃？”
    她不說話，隻是在他懷裏點頭。
    他問她：“我放在房間裏了，回去吃？！”
    她仍是不說話，抱著他的腰，點頭；她想說話，可是她說不出，她不知道他看到裏麵那些可愛的小生命心裏會不會比自己更難受，所以，她想著快些離開這裏。
    路小豔吃著他買回來的食物，眼睛卻一直盯著在坐在旁邊靜靜翻著報紙的他，“莫莫……”
    “嗯。”他停下了翻報的動作，側了頭，就見她拿著一個小籠包在唇邊。
    “張嘴。”她晃了晃手，示意他；他挑眉，笑了笑，不忍拂了她的意，張嘴吞下。
    她滿意的笑著，拿了一個自己吞下，又遞給他一個；他微微蹙眉，“你自己吃。”是給你買的。
    她嘴裏塞滿了包子，含糊不清的說：“快點……張嘴。”結果因為咽的太急給嗆著了，他忙放了報紙，遞了牛奶過去，她咳的臉紅通通的，他拍著她的背：“慢點。”
    她埋怨的瞪他，好似在說：你要吃了我不就不會被嗆了麼？！
    他無奈的撫額，“真是拿你沒有辦法。”乖乖的，決定接受她的食物。
    她似是很開心他的順服，眉眼笑的都彎成小月亮，開始你一個我一個的喂養計劃，到最後，她犯難了，隻剩下一個，給誰吃成了難題，她看看他，再看看他，思慮了一會兒，終於下了決定；莫浩然讀懂她的意思，連忙製止，“不要給我。”
    她一臉不解，“為什麼？”
    他說：“沒有理由。”怎麼可能沒有理由，能吃這幾個已經是他的極限，再吃了他準會吐出來，油膩膩的豬肉，他向來不喜歡，隻是她喜歡，他才會跟著去吃一點點。
    “莫莫……”她又開始裝無害，裝可憐，可是他不心軟，“不吃。”
    “莫莫……”叫也沒用，他堅決不要。
    “莫莫……來嘛。”她嘟著嘴，眨著眼睛，使壞的心眼那樣明顯，原來，她知道。伸手握了她的手腕，輕輕一抖，她手裏使壞的武器便掉在了床頭的垃圾桶裏，沒有武器了，看她還玩。
    顯然，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做，愣了一下，才回過勁來，“你浪費糧食。”
    他抿嘴，不作聲。她瞪他一眼，哼了一聲，別過頭，不理他。
    看樣子，他似乎真的破壞到她的玩興了，好心的，去哄她，“好了，別氣了，下次我一定吃。”
    她撇嘴，明顯的不信。
    “我保證。”他笑著扳過她的頭，她的唇上還沾著剛剛喝下的牛奶的奶漬，白色的，甚是誘惑，她就像是一株罌粟，讓他癡迷；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麼，捧了她的臉，就那麼的吻了上去，舌尖輕輕的沿著她的唇角描繪著她美麗的唇線；他的唇涼涼的，身上是甘冽清香，她擁住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舌與舌糾纏，唇與唇的廝磨，點到之處，如火焰灼燃，若煙花絢放，他們吻得那樣那樣深，似是要癡纏到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