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浩然，你怎麼不去死？！為什麼不是你去死？！
    他的身子猛然一頓，就那樣僵在那裏，停了好一會兒，他微微牽動唇角，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原來，她竟恨他恨到了這樣的程度！
    ***
    靠在走廊裏，莫浩然隻覺得心中煩躁，取了支煙點上，放在唇邊抽了兩口，指尖就有嫋嫋的白煙騰起，耳邊是她痛苦的聲音，他本來就覺得心中煩躁，這下更覺得心中煩燥的很，摁了煙想推門進去，手扶在門把上，卻停在那裏不敢動，她是那樣的恨他，所以，他害怕，害怕她會再脫口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也害怕自己會控製不住的傷害到她，深深的吸了口氣，他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深夜，都市霓虹寂寥的閃耀，莫浩然將車飆到一百八，超越一輛輛並行的車子；街邊的路燈‘唰唰’的從車窗上滑過，他的臉映在明滅不定的光影中更顯憂鬱。
    開著車繞了大半個城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無處可去；本想著去醫院看老夭，可是將車開了半道他又調了頭。
    他，終還是放心不下她。
    他拿鑰匙開了門，屋子裏靜的很，隱隱的，仍能聽到她的抽泣聲，推門進了房間，就見她捂了被子在臉上，微微抽泣著，身子也跟著一顫一顫的；沉默了一會兒，他上前，扯了扯被子，她拽的死緊，路小豔不理他，抱個被子翻了個身；他眉頭微皺：“鬆手。”
    路小豔哭嗆著罵他：“滾，有本事摔門還進來幹嗎？！”
    他終是生不起她的氣來，伸手扯住被子，聲音也放柔了許多，“被子捂著不難受？！”
    她仍是死拽著被子，聲音哽咽，像個賭氣的孩子：“捂死了也不用你管。”
    他無奈苦笑，不再作聲，隻是強硬的將她頭上的被子給拉了下來，入眼，便是她額頭上的被磕青的那塊，醒目的很，他伸出手，似是想要去撫，又怕弄疼了她，隻好停在半空裏。
    她也不說話，淚眼婆娑的瞪著他，卻滿是委屈。
    他的心被狠狠的揉成了一團，斂了所有的情緒，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撫上她的額頭，柔聲的問：“疼不疼？”
    他這樣一問，路小豔的眼淚叭嗒叭嗒的就往下掉，她抓了枕頭恨恨的砸向他：“怎麼不疼？！要不你也摔下試試？！還好意思問，全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會摔著。”
    他拿手輕輕的一擋就給攔了下來，緊抿的唇角微微的緩成了一抹淺淺弧度，還有力氣跟他吵架，看來傷的不重。
    她見他揚唇，心裏更是氣的慌，豁的直起身想要打他，卻牽動了頭，她‘啊’了一聲，一頭又倒回了床上，他聽得心裏一顫，忙傾了身扶住她，語氣裏隱隱帶著幾分薄怒，“胡鬧，頭疼的輕是不是？！”
    她聽了他的話，哇哇的哭著控訴，“你還凶我？！”
    他心內微歎：“這不是給氣的了麼？！”
    她惱的很：“你放屁。”又說：“你還摔我了！”
    連仇都記得這麼清楚，還是疼的輕！！
    他心裏微微的鬆了口氣，也樂意順著她，“是，全怪我。”
    她哭的更凶：“你個禍害，就是全怪你。”
    她這樣罵他，他倒也不氣，唇角含著笑，眼角也微微的揚了起來，“好了好了，全是我的錯！快別哭了，再哭眼睛都給哭腫了。”
    “真的？！”她收了音，吸了鼻子抬眼去看他，然後，眼淚就又開始泛濫了，他抬手撫著她的眼淚，“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全怪我，全都怪我……”
    她也不理他，拉開他的手，輕輕的撫上他剛才被她打的泛紅的臉，“都紅了……”心裏微微有些心疼，她剛才下手是有點不知輕重。
    他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沒事兒，一會兒勁過去就好了。”停了一下，說：“躺好，我去拿藥，看你頭磕的都青了。”
    她覺得有些理虧，揉了揉鼻頭，“不用了，我自己來。”他伸手還沒拉住她，她就已經起身下床，走了出去；她忍著疼，在客廳的壁櫃裏翻了半天，終於在門口的櫥櫃裏找出了醫藥箱，莫浩然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笨拙的站在鏡子前塗著藥，終是忍不住的上前，拉了她按回沙發上，接了她手裏的藥，輕輕的幫她塗著；她仰著頭，瞪大眼睛看著他，他說：“閉上眼睛。這藥水勁大，味嗆著呢。”她不理他，繼續看著他，她想著他這麼驕傲個人怎麼能在挨了她一巴掌後，還能這樣的對她？！他怎麼就能容忍著她到這份上呢？！
    藥勁確實很大，嗆味竄到了眼睛裏，惹得路小豔眼睛酸酸澀澀的似是想要流淚，她閉了眼睛，也不顧頭上的藥水，雙手環了他的腰，一頭悶進他懷裏，他愣了一下，也不動，亦不說話，任由她靠著。
    過了許久，他聽見她說：“對不起……”不該這麼對你的，可就是忍不住，因為看到你就想到了他，想到了他心裏就好疼，就想到自己的背棄，自己的放縱……
    他放了手裏的藥，伸手攬住她，聲音滿是柔情卻暗含苦澀，他說：“傻丫頭，沒有對不起人，你的心思……”他微微停了一下，才說：“我懂！”
    他說：她的心思，他懂。
    她抱得他緊緊的，一直都不敢動，怕一動起來真的會流出眼淚。
    他輕輕的揉著她的發：“今天是我錯了，我不該逼你。以後我們不吵了，就這樣好好的過，好不好？”他的聲音帶著讓人心安的味道，她不回答，隻是嘴裏囔囔的喚著他：“莫莫，莫莫……”為什麼我都對你這樣了，你還要對我這麼好呢？！為什麼你要這樣寵著我呢？！
    他垂眸就能看見她緊閉著的睫毛，長長的，沾著水珠，一顫一顫的，脆弱的像鄖落的蝶，那樣那樣的美，卻又那樣的讓他心疼。
    他想著，算了吧，算了吧，隻要她在身邊，管她心裏裝的是誰，擁有總比觀望好。
    他告訴自己，就這樣吧，就這樣吧，嫉妒，不甘，發狂，全都見鬼去吧！